大陽國十一年深秋
莊嚴肅目的皇宮正門武德門前,身着盔甲、手握長槍的兵士們挺立於前,一眼望不到盡頭,士兵們輕輕跺一跺長槍,便會傳來陣陣轟雷……
幾十萬大軍之前,神駒之上,歐陽宸楓頭束紫金冠,餘發隨風而曳,身着黃金凱甲,將他修長魁梧的身軀更顯威風凜凜,腰間的祥鳳玉帶乃是惜蝶親手所制,龍鳳相繞,永不分離!
帝王一手抱着鑲着寶石的金盔,一手握着飛龍劍,隨着一聲脆音而迅速出鞘,日光的照耀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下刺人心!
絕世的俊顏與周身散發出來的王者之氣,令所有人無不佩服,人人嚴肅而立,神情卻是激昂澎湃,整個氣勢磅礴的場面縱然是扶着皇后的綠屏亦是內心震憾不已!
今日的惜蝶寬鳳袍裹身依然無法阻攔她愈發美麗的容顏,只是美如墨畫的柳眉微微蹙起,美麗的眸子裡滿是憂傷與不捨, 嫩白的肌膚光澤流動,眼神裡似乎有無數的話語要告訴那神駒之上的良人,整個威儀,不語卻威攝人心!
皇后娘娘親領文武百官徐徐的從只有皇上纔可過的武德門出來!
而文武百官則分成兩隊從武德門兩側的偏門整齊嚴肅而出!
歐陽宸楓見惜蝶款款前來,翻身下馬,親自上前伸出大掌,淺笑着將惜蝶的小手緊握,兩人齊齊出現在衆將士身前!
氣勢恢宏的編鐘此時在樂師們的配樂下奏起慷概激昂的樂曲,令幾十萬人馬都爲之精神一振,頓時熱血沸騰,轟的一聲,齊齊跪地,喊聲震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惜蝶只覺腳下的堅固的大地被士兵們衝入雲宵的吼聲震得地動山搖,轉頭望了望一臉堅決卻俊朗無雙的歐陽宸楓,只得狠狠的將心中的苦痛壓下,抿脣淺笑嫣然!
“免禮!”
“免禮!”
至高無上的二人對視一眼,齊齊擡手,齊聲用內力將聲音傳去十幾裡之外,令全場戰士皆可聽到他們的聲音!
今日的歐陽宸楓在人山人海的衆將士前,有着就連惜蝶都未見過的睿智與威武,滿身傲氣,越發英姿颯爽,金甲的他渾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如利鷹般的眸子炯炯有神,只有在轉身望向撫着腹部的惜蝶時才溫柔而現!
皇上座下左將軍握劍上前,雙膝跪地,肅目道。
“啓奏皇上!大軍整裝待發,請皇上下令!”
“請皇上下令!小的們誓死爲國效力!”
身後幾十萬大軍唰的齊齊下跪,震憾於天地,驚得惜蝶握着歐陽宸楓的手又緊了一緊,將淚強逼了回去,不敢言語,生恐一說話,淚便迸了出來!
歐陽宸楓爍爍的利眸雖然望着前方,但卻能感覺到身旁的惜蝶悲傷的氣息,和掌中的小手在微微的顫抖,心中頓時痛成一團,要離別的痛苦將他們折磨,他的心痛,她的心更痛,也許肚中的孩兒心也痛,只是每個人都在強忍着!
因爲體恤惜兒懷有身孕,所以一個時辰前祭祖並未讓惜蝶參加,直至此時才讓小六子將皇后請了出來,衆將士亦是第一次見到皇后,方纔一向以冷酷著稱的皇上居然親自前往牽着皇后前來,只令將士們驚訝萬分!
惜蝶從婢子手中的玉盤中端過一杯泛着醇香的酒,雙手奉給歐陽宸楓,爾後自己又端了一杯,定了定心神,但眸中依然盈滿熱淚,哽咽着輕聲說道。
“臣妾祝皇上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說完便要將酒送入紅脣中,卻在半空被一隻大掌制止,歐陽宸楓俊臉滿波瀾不驚,看不出絲毫風雨,但眸底卻翻滾着不捨與疼愛,從惜蝶手中拿過酒杯,朗聲道。
“皇后懷有龍嗣,不宜飲酒,朕一併飲了!”兩杯酒,頭一仰,便全數進入歐陽宸楓的肚內!
酒杯哐的一聲擲地有聲,爾後歐陽宸楓喉結只覺一陣苦澀,忍不住將惜蝶輕擁入懷中,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惜兒,要好生保護身子,保護朕的皇兒,都要好好的,朕多則二三月,少則三五月定會回來!”
“宸楓……你一定要在我生孩兒的時候回來,不然、不然我會害怕!”惜蝶伏進天子的懷中,默默流淚,喃喃細雨!
剎那!
幾十萬人鴉雀無聲,所有的男子皆默默的望着相擁的皇上、皇后,內心皆是冒出幾分苦楚,他們也是有家、有妻、有兒的人,心中無一不念叨着家中之人,看着皇上、皇后如此不捨,心裡更覺歐陽宸楓乃是仁君!
“好!朕不論發生何事,都會回來!”歐陽宸楓話音剛落,便聞見天監官高聲喊道。
“吉時已到!”
鐘樂驟然響起,士兵們整理衣冠……
惜蝶身子狠狠一顫,顧不得許多,環抱着歐陽宸楓粗壯的腰身不願放手,不說話,只是仰頭深情的望着歐陽宸楓,眸中的淚紛紛墜落,落入歐陽宸楓的心間,讓他痛到極至!
但已然沒有辦法!
歐陽宸楓痛苦的仰天長嘆一聲,緊緊的一環惜蝶,爾後狠心的將她的手掰開,飛快的躍上馬背,爲免自己心中不捨,只得夾緊馬背,高舉長劍,高吼一聲,
“開拔!”
便策馬而去,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不再回頭!
“臣妾恭送皇上!”惜蝶急忙下跪,顫聲說道。
“微臣恭送皇上,願皇上旗開得勝!”文武百官齊聲喚出,心中亦是萬分不捨!
惜蝶望着決絕而去的歐陽宸楓,望着這數不盡的兵士,望着無數的背影,心中淒涼陣陣,撲進奉命保護她安全的李警懷中,嚎聲大哭了起來!
文武百官見狀,更是深深跪下伏地,不敢言語!
婢女、太監們亦是跪地,戰戰兢兢生怕皇后娘娘有個三長兩短!
凌璟見惜蝶如此,又見文武百官都在此,於是摟着惜蝶飛身上城牆,揮了揮手,丞相便領着百官們立於宮門前目送隊伍遠去!
站在城牆上的惜蝶,眸光遠遠的鎖在那散發着灼目光茫的歐陽宸楓身上,遠遠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