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將,還是成建制的妖將。”少女雙眸半開半閉,透出靈光。
以她的身份,只仔細感知一番,裡面就無所遁形了。
這讓少女吃驚非小,在她來之前,她是真不知道齊王竟然真與妖族有勾結!
“難道此朝真的和我妖族關係不淺?”少女眸光所至,不僅僅現在,就連過去都氤氳交織成相。
“神策軍,我妖族竟然組建成軍!”少女眸中倒映血色,腳微微一踏:“停!”
巨鷹遠遠在一處落下,無聲停在屋檐上。
齊王府既有妖將在,她能去,但巨鷹卻無法在進入範圍內不驚動裡面的妖了。
落下後,她足尖不點地,就在大雨中輕盈踏在屋檐之上。
動作比最靈敏的貓都要輕盈,奔去的身姿,更恍若傳說中的山鬼。
只是就快要抵達齊王府的府牆附近時,她突然之間又停了下來。
離得近了,她能感知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是妖王,不能前進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少女能感受到那絲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神色有些複雜。
“神策軍,妖王,這就是你的手段和圖謀?”
當年,魏世祖立自己爲龍君,從此成萬妖之王,但自己坐化後,雖埋下後手,妖族還是分化了。
少女有些傷感。
這似乎是自己的種族背棄了自己。
“可誰叫,我是不負責任的王呢?”
少女目光幽幽,深吸口氣,按捺住心情,現在不是追憶之時,完成任務要緊。
雖對上她也不懼,哪怕她現在實力只恢復一小部分,但也足以傲視羣妖了。
但是,她此行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爲了硬碰硬。
“再前進,就和我發覺它一樣,它就要發覺我了。”
現在,她發覺了它,它還未發覺她的存在。
這樣想着,少女立在那裡,忽然閉目不動。
齊王府
大雨籠罩,噼啪響着,大門緊封,上百甲兵黑鴉鴉一片齊整站立,按刀等候,顯的肅穆森嚴。
大雨澆着他們的身軀,甲兵卻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目光死死盯着假山。
“轟”天空一個閃電落下,將院內外照得一片慘白,假山也是一動,驚得靠近的甲兵渾身激凌一顫。
“錚~~”圍着甲兵頓時抽出了佩刀,個個都警惕起來。
人羣中,一人一擡手,阻止了甲兵接下來的舉動,正是穿着兩重蓑衣的齊王。
齊王站在那裡,透過雨,就這麼望着動了的假山,似在等待着。
不一會,假山裡面果然就有了動靜,有人從裡面出來。
不,那應該不算是人吧?
所有保護着齊王的甲兵,都在這一刻心一顫,意識到了出現的“人”是什麼。
爲首的是一個看起來與人類沒什麼區別的“人”,這人甚至長着一張俊美的臉,臉色有點蒼白,身姿挺拔修長,給人的感覺,甚至是帶着一點羸弱。
但誰會真將這個人當做是一個羸弱的貴公子呢?
更何況在這個青年的身後,還跟着一行人,與甲兵偶然見到,會露出一些痕跡的妖怪不同,這些跟着出來的“人”,看上去都是人類模樣,一個個都身材高大,器宇軒昂,帶着極彪悍的氣勢,與別的妖怪不同,與別的人也不同,一看就是軍伍之人!
“妖怪,軍將,神策軍!”
雖早有思想準備,但齊王還是眸子一縮,甚至產生了大逆不道的念頭:“太祖,當年,莫非瘋了?”
齊王畢竟是齊王,受到過完整的帝王教育,他是深刻明白,組織,特別是軍事化的本質意義。
妖族得此,就是得了神器。
這是何等令人震驚事,一羣妖不但從裡到外看着像人,還組建成了軍伍!
緊跟在貴公子身後,是一個比別人都要更彪悍男子,個頭估計要兩米冒頭,走出來,甲衣錚錚,目光一轉,就看見了被甲兵簇擁的齊王。
“末將神策軍千戶,拜見齊王!”
與此同時,身後一羣妖將,竟也拜下,同時說:“末將神策軍百戶,拜見齊王!”
“這些不是千戶,就是百戶,都是一羣妖將!”
“行的軍禮,有點區別,是四十年前的軍禮?”
若非齊王在與妖怪勾結時,就盡力瞭解妖怪歷史,以及妖怪中非常重要的神策軍資料,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這行的是四十年前的軍禮。
這軍禮也不是與現在的軍禮不同,只是略與現在有一絲不同,但也正是因略有些不同,才更容易讓不懂的人忽略。
齊王心中驚駭又驚喜。
這可是神策軍!
傳說中的妖軍,也是太祖依之奪取天下的國之利器。
被這一羣大將,以四十年前的古禮叩拜,齊王心中感慨,在這驚喜之餘,無法抑制的恐懼也在心中纏繞。
不是自己軟弱,實在是神策軍太震懾人心,讓他不得不生出這樣無比複雜的情緒來。
單個妖怪或一羣烏合之衆,他不怕,成編制的妖怪,就很可怕了。
“神策軍果然餘孽不滅!”這是齊王在這複雜情緒浮現起來的同時,冒出的又一個念頭。
這是他作本朝皇子,不可能避免的念頭。
畢竟,往上的父輩、祖父輩,都在清理神策軍,甚至想要將這支妖軍的存在徹底抹除,結果卻顯然還不夠,這支妖軍還存在!
“太祖和父皇果然沒有將它們清理乾淨,留着他們,後患必是無窮!”
作被幫助的人,他自然是高興,但一個聲音卻在心裡感慨,沒有將妖軍徹底清除乾淨,果然在四十年後,又要掀起風浪。
“神策軍不除,孤不能安。”
可後患歸後患,有神策軍就大事可期!
自己既是被承認被幫助的人,縱然掀起的風浪也是爲自己興風作浪,此刻又何必扭捏?
要剷除也得大事之後。
這念頭在齊王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看着它們拜下,哈哈大笑,直接走出了傘,只穿着蓑衣,親手去攙扶妖將。
“諸將請起,有你們,孤大事成矣!”
“轟”濃重的黑雲中又打了一個閃,把院子照得雪亮,趙不違看着這一幕,嚥了下口水。
“張伯來,那人竟沒有來。”
“主公已經猜忌於你,要不是主公還用你,你此刻怕已經死了。”
“可是,參與這等機密,固是信任,可齊王一旦事成,怕我也難逃一死。”趙不違驀地一個驚顫,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縈繞在身,這是無論怎麼樣綢繆都難逃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