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桀六從甜蜜的夢境中醒來，就發現身邊空蕩蕩的，昨晚的是夢麼？他摸着腦袋坐起身，低頭看了一眼身體，身上歡-愛過後的痕跡告訴他，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怎麼會那麼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謝小凡去哪兒了？一系列的問題接踵而至，摸着身邊的牀榻，還有餘溫，說明她剛走沒多久，可是爲什麼她走了，他怎麼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肯定有問題！
細細地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他不嗜睡，今天睡那麼多，肯定是因爲有人給他下了咒語，果然，他在身上發現了被施咒的痕跡。不用想，肯定是她乾的！
立刻披上外衣走到外面，門外的守衛還沒有醒，他們肯定也是被下了催眠咒，他伸腳把他們給踹醒。
“妖。。。妖王！”他們醒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了妖王寢宮的門口，嚇得半死，“請妖王饒命。”
“算了。”肯定是謝小凡搗的鬼！他已經不去想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了，他只想知道她人在哪裡，“去聯繫一下各處的守衛，在我睡着的這段時間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說完，一邊匆忙地穿戴好衣物，一邊朝着謝小凡的房間走去。
人去樓空，就像她從未來過一樣。龍桀六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發呆，她又走了。
“妖王！妖王！”
巫大一邊喊着，一邊朝着龍桀六跑過來，他猜到妖王在這裡，看到妖王悲傷的表情，他有些不敢說下面的話了。
“什麼事？”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巫大欲言又止，就怕龍桀六不能承受。
“快說！”
被龍桀六這麼一催促，巫大脫口而出：“龍宮門口的侍衛有幾個被打傷了，說是被一個漂亮的女人打的，她打完人之後就跑了。”
“該死！”龍桀六咒罵了一句。她果然逃了！
“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巫大其實很想問，是不是龍桀六做了什麼事情讓謝小凡不高興了，只是看到龍桀六陰沉的臉，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龍桀六沉着臉，召喚來他的水麒麟。
“你要去哪裡？！”巫大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想要去追她吧？”
“龍宮的事情暫時交給你處理了！”果然，巫大的預感是準確的。這要把龍宮的事情都交給他是什麼意思啊！妖王不是想不回來了吧？！
驅趕着水麒麟，迅速地朝着陸地趕去。一上岸。他就直奔妖界的門，她肯定是去那裡了。
頭頂的天灰濛濛的，正在醞釀着一場大雨，只是不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下。
當他趕到的時候，正好謝小凡擠進了妖界大門的門縫，他遠遠地朝着她叫了一聲：“小凡！”
可是她沒有聽見，妖界的門也在那一刻關上了。
“妖王恕罪！”兩個守衛看到龍桀六來了，就立刻用求死的姿態單膝跪地，剛纔逃走的那個女人，肯定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不然妖王也不會追過來，在他們眼前被她給溜了，他們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罷了罷了。”像是對兩個守衛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我就這麼讓你避閃不急麼？
再回憶起昨天晚上。她是早就做出決定了，所以昨晚纔會那麼主動和熱情。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原來，他纔是小丑。
“妖王？妖王？”守衛忍不住喚了一聲，看着妖王這個樣子，像是魔障了一般。
隨手一揮，妖界的門再次被打開。兩個守衛就看着妖王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妖王！”他們試圖叫住他們的王，人間可不是他們妖精能去的，如果不是重要事情，妖王又怎麼能離開妖界呢！可是此時他們的妖王對他們的祈求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走上了通往外界的路。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妖王走了。妖界的門再次關上，天上的烏雲驟然散去，太陽當空高懸，像是不曾有過烏雲一般。晴空萬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妖界的這天，變化之快，出乎了所有妖精的意料和以往的認識。
龍桀六後來纔想起來一個問題，爲什麼謝小凡能夠那麼順利地打開妖界的門。很久很久之後，他纔想明白其中的奧秘，是有人希望她離開，而那人，就是已經死去了的老妖王。
謝小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被孟婆拉來做壯丁了。
剛回到的地府的她，根本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找到，就被孟婆拉住，說是要幫她分發孟婆湯，也沒等她拒絕，孟婆就拽着她到了輪迴道前面。
“你怎麼不問我從哪裡回來？”地府的人似乎都不關心她去哪裡了，難道孟婆他們都沒有好奇過？
“有什麼好問的？閻王沒讓我們問。”
閻王麼？印象中閻王是個剛愎自用的人，可是雖然看上去嚴肅，實際上他內心挺細膩的。謝小凡對閻王這樣的好意充滿了感激。
穿着白衣的魂魄排着隊伍走過奈何橋，朝着她倆走來。經過了奈何橋的魂魄都顯得很淡定，偶爾有幾個吵鬧的，也會被鬼差用鞭子抽打，抽打在他們身上的痕跡，就會變成他們下輩子的胎記。奈何橋下，就是黃泉，無數的冤魂都被淹沒在黃泉之中。謝小凡手邊是一個很大的容器，裡面盛着透明的水，那就是孟婆湯了，只要有魂魄來了，她就舀一碗給他們，看着他們喝下，然後再由鬼差帶着他們去投胎。
投胎的地點也離她們不遠，往後面走幾步就到了，鬼差會根據陸判對魂魄的審覈，然後讓他們去投胎做人或者是做畜生。一切都井然有序，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這孟婆湯，真的能讓人忘記今生今世麼？”看着手中的水，看着跟白開水無異，可是每個魂魄喝過之後，眼神就會變得呆滯，並且乖乖地聽從鬼差的引導，這孟婆湯的味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你不應該很清楚麼？”孟婆反問。
謝小凡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算起來，她已經喝過十二碗孟婆湯，輪迴了十三世，這孟婆湯的威力，的確很巨大，每一世她都不會記得上一世。
“那孟婆湯是什麼味道的呢？應該沒人可以形容出吧？喝過的人都忘了。”說着，把孟婆湯遞給眼前的一個老婦人魂魄，喝下一口之後，那個老婦人的眼神變得空洞，原本的恐懼和緊張完全消失了，跟她說話她也不會理會。
“你想它是什麼味道就是什麼味道的。”孟婆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說這孟婆湯的人了。
“想什麼味道就是什麼味道麼？”謝小凡把孟婆湯往自己的鼻尖湊，依舊沒有聞出什麼味道來。
“你不是想要喝？”看着謝小凡的架勢，孟婆還真以爲謝小凡想要喝這孟婆湯，於是好意提醒她：“這可不是酒，想要借酒消愁可以，可是喝了這孟婆湯，那就是什麼後悔的機會都沒了。”
“我就是聞一下。”她也不確定自己是怎麼想的了，如果剛纔孟婆不提醒她，她還真的有種衝動舔一口，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叫囂着說：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喝了吧！喝了就能忘記所有的憂愁了！
孟婆把孟婆湯遞給後面的魂魄，對謝小凡說：“那就好，要是你真的喝了這孟婆湯，結局也就只能是再輪迴了。”
人類的世界對於他們這種永生的神佛來說，就是痛苦的世界，匆匆數十年，爲了錢，爲了別人的期待或者，追求物質，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他們眼中，這種就是痛苦，所以佛纔會同情人類。所以神仙才會看不起凡人。
謝小凡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是痛苦。
痛苦不是在人類的受苦，不是因爲追求物質而得不到的那種難受。痛苦是一種在心中的騷動，那是一種求而不得的寂寞孤獨！她不怕受苦，苦可以只一種折磨，同樣也可以成爲一種享受。
腦袋裡似乎有一盞燈亮了，她的世界開朗了！
“你。。。”孟婆剛纔看到謝小凡身上散發出一道光，不過只是一瞬間，孟婆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你剛纔身上亮了一下。”
“是麼？”這大概就是頓悟吧！不過爲什麼頓悟之後什麼變化都沒有？沒有飛昇，更加沒有成佛，難道是她想錯了？心頭仍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給壓着，不能大口喘氣。
“如果悲傷的話，就哭吧。”孟婆早就發現了，從謝小凡回來之後，整個人就是烏雲密佈，愁眉不展。若不是閻王讓她找謝小凡過來，她還真希望謝小凡能夠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哭一會。
孟婆是女人，所以更懂得女人的心思。從她自己的角度出發，還是希望謝小凡能夠回自己家裡休息一會的。
“沒事。”她無所謂地回了一句，哭麼？沒有眼淚的話，要怎麼哭？她想哭，可是卻哭不出來。
“小凡？”
誰在叫她？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尋找着聲音的來源，看到奈何橋上緩緩走來一個人。
是麻雀，不是那個人。她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有些莫名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