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誰的功勞

李正隆難以相信自己會被一座小小的燭臺給刺中,這座小燭臺和剛纔那高大死士拿的不同,那高大死士拿是落地的大燭臺,上面有十幾根的燭插,專插牛油大蜡,拿掉蠟燭之後可以掄起來當長兵器用,而刺中他的卻是放在桌子上的小燭臺,只有一根燭插,而且燭插也不長,只有一根食指那麼長,就是這根燭插刺進了他的小腹!

雖然燭插不長,可刺進小腹,卻還是巨痛的,只是不會讓人一時立死而已!

李正隆從出生到現在,都是以王爺的身份存在,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傷,更加別提重傷了,他從來也不知道被尖銳之物刺入,竟然是這麼個疼法!

再也顧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李正隆放聲慘叫,他手捂着小腹,向後連退幾步,後背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他慢慢的往地上坐倒,這時候他已看到了刺他的人,竟然便是新上任的吏部尚書吳有仁,他二伯父的鐵桿支持者!

李正隆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小腹受了重傷,但如果能得到及時救治,還是能保住命的,頂多以後就是落下病根兒而已,他現在想呼救,可卻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能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吳有仁看!

吳有仁在刺傷了李正隆之後,也是嚇得後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畢竟他刺的是李正隆,是大方帝國的臨淄王,如果這次政變成功了,也許李正隆就會有可能當上皇帝,那麼他刺中的就是候補的皇帝,身份不同,造成的恐懼感也不同,吳有仁感到萬分的後怕,剛纔的堅定決心,還有他自認的從容鎮定。已然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連爬起來,再給李正隆補一下子的力氣,他都沒有了!

原來,在剛纔渤海勇士衝進院子的時候,他和樑大忠誰都不敢動地方,也不敢發出聲音,他倆都清楚的很,在戰鬥時刻,那些生番一樣的士兵極有可以會變得瘋狂。見人就殺,而且他倆又不認得這些生番士兵,生番士兵明顯也不認得他倆,那麼被誤殺的可能性就極大,他倆可不想倒在勝利的前夕,所以誰都不敢出聲,不敢叫那些渤海勇士。

渤海勇士迅速地幹掉了高大的死士,並且還把他當成了李正隆給帶走了,吳有仁和樑大忠相當地着急。他倆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可看那些生番士兵的兇狠模樣,他倆又不敢,可這麼一猶豫間。那些渤海勇士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眼間便走的乾乾淨淨,都離開了院子。

吳有仁和樑大忠又都開始後悔了。都想剛纔要是出去就好了,他們向那些生番士兵說明身份,那些生番士兵也不見得不講理。把他倆給誤殺了,本來挺簡單的事兒,幹嘛要想得那麼複雜呀!

當然,吳有仁對着樑大忠小聲道:“那些生番走了,他們不會再與咱倆搶功,不如咱們這就去抓住臨淄王,獻給楊大將軍!”

樑大忠心想:“你放什麼狗屁,就算要放狗屁,剛纔爲什麼不放,偏等楊澤的手下走了,你才放出來,是想薰我嗎?”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咱家年紀大了,只能給你打下手,便由你去捉拿那臨淄王吧!”

樑大忠是一個太監,對他來講,能夠保住玉璽不失,就已經是潑天一樣的大功了,他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有什麼奔頭,有了大功能弄到一個世襲的爵位,留給自己的乾兒子就可以了,能把他樑家的姓氏流傳下也就足夠了,捉不捉得李正隆,和他有個鳥毛的關係,他可是太監連鳥都沒有的!

吳有仁咧了咧嘴,心想:“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靠別人是不行啊,誰都指望不上!”他急需功勞,而李正隆就在院中,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就沒有別的機會了。

他貓着腰爬進了屋子,從桌上取了個燭臺下來當做武器,可就算有了武器,他仍舊不敢出去和李正隆對打,實在是不敢,他的命多珍貴呢,最好能有一個又能捉到李正隆,又能讓自己不丟命的方法,這樣才兩全其美嘛,可惜,這個方法一直等到李正隆向走廊這邊走來,他都沒有想出來!

可當李正隆走過來,吳有仁卻下了決心,富貴險中求,就冒一次險吧,這才偷襲了李正隆,不成想他還真的刺中了李正隆,而且還是把李正隆給刺得大聲慘叫,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吳有仁正在嚇傻的時候,樑大忠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從暗處衝了出來,叫道:“這有什麼可怕,再補他一刀啊……”

吳有仁心想:“你說的輕巧,我上哪兒找刀去啊……”

樑大忠大步上前,別看他年紀大了,可在宮中住了這麼久,陽剛之氣雖然不足,可陰狠之氣卻是半點兒不少,被他打殺的小宦官沒有上百,可幾十個總是有的,殺個人而已,怕的是殺不死,而不是不敢動手!

樑大忠到了李正隆的跟前,伸手就去抽李正隆腰間的佩刀,可一時之間卻沒有拔出來,李正隆雖然受了重傷,站是無論如何站不起來了,可手卻還是能動的,死死按住佩刀,不讓樑大忠拔出來,但他自己也沒有力氣拔出來,順手捅樑大忠一刀。

樑大忠見抽不出刀來,擡腳就對着李正隆的小腹踩去,把李正隆踩得幾乎要疼得暈過去,兩隻眼球子都要凸出眼眶了,終於鬆了手,結果就被樑大忠拔出了他的佩刀!

雙手持刀,樑大忠對着李正隆的脖子就砍了下去,李正隆往旁一閃,這刀沒有砍中李正隆的脖子,卻砍中了肩胛骨,砍得李正隆渾身是血,可那刀卻一時拔不出來,樑大忠這時候也有點手腳發抖,現在可是在殺王爺,他也是很害怕的。

“你還不快過來幫忙!”樑大忠頭也不回,大喊出口,叫吳有仁快來幫忙。

吳有仁從地上爬了起來,全身撲上,按住了掙扎的李正隆,樑大忠這才把刀拔出了出來,對着李正隆又砍了起來!

鮮血狂噴,雖然只是短短的片刻時間,但李正隆卻如同走完了整整一生,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一個人人都喜歡的小王爺,聰明伶俐,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挑起大方帝國的重擔,就是他的最高理想,而他的青年時代,就是在爲能挑起帝國的重擔,而先要得到這個重擔,後來,他遇到了楊澤……

一切都結束了,當血流盡的時候,一生也就是都結束了,只是,爲什麼結束他一生的人,竟然只是個老太監,而幫兇卻是一個只會耍嘴皮子,卻沒什麼動手能力的官棍呢,一個只會做官,也只想做官的東西……

樑大忠終於砍掉了李正隆的腦袋,當頭顱落地時,他自己也軟倒了,爲了殺臨淄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吳有仁看着地上的頭顱,李正隆就算是死了,眼睛也沒有閉上,瞪着兩隻眼睛,正好對着他,就算是死了也要詛咒他一樣,吳有仁心想:“這是死不瞑目啊,他去了陰間,會不會告我一狀,讓我以後死時,要進入十八層地獄?”

“咱家要是死了,怕是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樑大忠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吳有仁轉過頭,看向樑大忠,有些結巴地道:“爲,爲什,麼?”

“咱們殺的可是龍子鳳孫,天家之人,咱家是個殘廢,你嘛……”樑大忠搖了搖頭,沒往下說。

吳有仁忽然感到無比的害怕,他以前是對鬼怪之事不放在心上,可現在卻忽然信了,原因無它,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剛剛幫着樑大忠殺了一個王爺,使用陰謀殺王爺,和親自動手殺,那可是截然不同的,血淋淋的事情,應該交給別人去做,而不是自己親手去做啊,這也實在太違背文人騷客的性情了!

“臨淄王,可,可不是下官殺的……”這倒是實話,李正隆的確不是他殺的,他頂多就是個幫兇,卻不是主犯,巨大的恐怖之下,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爭功,和他自己的性格,卻也是大大相反的,不爭功的官,不是好官,尤其是一個有志當宰相的官迷,那就更不是好性格了。

樑大忠嗤地一聲,最瞧不起這種人了,想吃羊肉,又怕惹一身騷,讀了那麼多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就在這時,院後又響起了馬蹄聲,有人叫道:“聲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快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樑大忠和吳有仁立即又緊張了起來,不知進來的是誰,現在宮裡可亂着呢,萬一李正隆的死士沒有死乾淨,這時候進來看到了李正隆的屍體,那他倆可就要完蛋了!

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躲藏,可時間卻不等人,一隊士兵已然跑了進來了,卻並非是李正隆的死士,而是一隊渤海勇士,而這隊渤海勇士兵面還跟着好幾個御前侍衛,他們和先前來的那些渤海勇士不是同一批!

樑大忠急忙叫道:“可是楊大將軍的手下?”

“李正隆已要授首,本官親自動的手,諸位快點兒扶我們去見楊大將軍!”吳有仁在這點上就比樑大忠反應得快多了。

樑大忠大怒,剛纔這吳王八是怎麼說的,現在怎麼又換了種說法?這也太不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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