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國師好像忙的很,郡主,咱們耽擱了大事,只怕不好。”
“百花神教名聲在外,確實可惡,”朱顏郡主道:“既如此,你便去吧,莫要耽擱了大事。”
“多謝郡主,”國師卻說道:“若是郡主准許,臣下想與花穗小姐借一步說幾句話。”
“嗯?”朱顏郡主望着我,點頭道:“啊,本郡主想起來了,你們也算是相識的,既如此,該是要事,你們說去罷。別倒是教本郡主給擾了。”說着,自走的遠了一些,可還是不住的回頭望着國師,像是對國師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不敢。”我和國師一齊說了一句,才老大不願意的蹩過去,料想當着郡主,國師該不敢如何亂摸,便不耐煩的問道:“不知國師還有何貴幹?”
國師低聲輕笑道:“有要事問問你。”
“有話趕緊說,說完趕緊走。”我翻了國師一個白眼。
“我想跟你成婚行不行?”國師的綠眼睛光芒閃爍,端地是個含情脈脈的模樣。
只是國師的含情脈脈,只讓人打心底裡發寒。這話,我也只希望陸星河能跟我說。
“不行。我只喜歡我大師哥一個人。”
“嗯?本座方纔說了甚麼?”國師像是愣了一下子似的。
“我想跟你成婚行不行。”我滿心裡,只是那個‘憑’的事情,心不在焉的答道。
“行。”國師奸詐的一笑,道:“既然你親口求親,本座答應就是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許賴。”
“誒?”我嘴角直抽:“國師你簡直……”
“叫本座計都就行了。”國師的嘴角笑意完美的虛假,像是什麼都算計好了:“自家娘子,叫甚麼封號,可是生疏了。”
我滿肚子的氣悶,平時這種事情,我總能反映過來,可是在國師面前論起心眼兒來,好像秀才搬家……除了書還是書(除了輸還是輸)。
也只得嘆口氣,自國師嘴裡,能說出什麼要緊的呢?我又鬥不過他,感覺自己在他面前耍心眼兒,全然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只會貽笑大方,想到這裡,我回身就要走,惹不起,好歹還躲得起。
國師卻夢拉住我,道:“別忙着走,有正事告訴你,本座跟你說,那個朱顏郡主,好像有古怪。”
“什麼古怪?”我忙回過頭來問道。
“不好說,”國師沉聲道:“身上封印着神獸的,一定乃是靈氣沖天的,可是那位朱顏郡主身上,並沒有甚麼靈氣。”
“我當國師說甚麼,”我嗤之以鼻的說道:“國師年輕,大概不知道,乃是我們太清宮的創始人璇璣子道長親自封印的那朱厭,自然不可能叫朱顏郡主的靈氣泄露出來了。”
“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國師陰測測的一笑:“本座是關心你,才與你說的,你可要當心,這個給你們呵護備至的朱顏郡主,是個假貨。給人掉包了,還當寶呢!”
“你說什麼?”我瞪大
眼睛,可是國師的眼神還是那樣的變化莫測,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說的是玩笑,還是真的。”
“百花神教的金釧不好,改日裡,本座與你換一個好的戴。”國師一面說着,一面在我戴着那金釧的胳膊上假裝不經意的捏了一下:“遇上解決不掉的事情,來找本座就是了。”
“國師,你說清楚,那朱顏郡主……”
“郡主金安,臣下告退了!”不想國師先喊了一句,拜下來,退後了幾步,這纔回身去了。
“你說他輕薄?”朱顏郡主急忙跑過來,望着國師的背影,笑道:“莫不是些個玩笑話?本郡主瞧着他,恪守禮儀,實在像是莊重極了的。”
我在心底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心底卻打起了鼓來,漫不經心的答道:“郡主何曾知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不過,那國師生的,當真是好看極了,本事又是那般的出衆,也深得皇上喜愛,”朱顏郡主笑道:“你說,正巧與本郡主做個郡馬可好?嫁出去了,許便不用留在太清宮了罷?”
我心裡“咯噔”一下子,忙道:“我可是聽說,國師這個人品行不端,不像是能託付終身的,郡主可萬萬不要給他的外表迷惑了。”
“不過是一個玩笑話,你倒是當真,”朱顏郡主笑道:“大師哥那裡怎麼樣了?我正想着去瞧瞧他,也不知道見好沒有。不過前幾日精神不好,今兒纔有氣力出來走走。”
“怎地了?”我奇道:“郡主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幾日,有點失眠多夢,”朱顏郡主揉了揉眉心,道:“整日裡的那個夢,還都是同一幅模樣,真真教人煩心的很,也不知是怎地了。”
“同一幅模樣?”我奇道:“不知道,是個甚麼夢?”
“那個夢,陰森得很,”朱顏郡主青天白日下面,還是打了一個哆嗦:“是天地之間,一片漆黑,本郡主一個人在路上,身邊連點子光亮也沒有,只好一路喚人,一路走,可是走來走去,全然沒有一個頭,這才發覺出來,只怕,是迷路了。
本郡主身邊一直有人服侍,哪裡就那般的害怕過,嚇了一個魂不附體,許久,才見一個婆婆,正提着燈籠,彎着身子,在照着前面的路。
本郡主上前問路,那婆婆回過頭來,凌亂的白髮下面,乃是一張滄桑至極的臉,見了我,咧嘴一笑,滿嘴的黃牙,倒是與本郡主相熟一般:‘你來啦?’
本郡主心下里疑惑,便問她道:‘怎地,婆婆識得本郡主不成?’
‘何止是識得。’那老婆婆答道:‘因着你,老婆子纔給關在了這個地方來,你何時走?’
本郡主一聽,更奇怪了:‘婆婆,往何處去?’
‘自然是,往你該去的地方去……’那婆婆說着,突然伸手一推,就要將本郡主給推下去,本郡主一個站不穩,便跌下了萬丈深淵,耳邊,只重複着那老婆婆桀桀的怪笑聲。”講到這裡,朱顏郡主抿一抿
嘴脣,道:“就算今日做了這個夢,第二日,第三日,總還是要重複的做,本郡主,也是一日一日的受到驚嚇,怎麼樣,可不是駭人的緊麼?”
我點點頭,道:“卻是如此……”
心下卻想着,每日裡都做同一個夢,只怕,是有人故意託夢。
誰會給朱顏郡主託夢呢……
這個時候,那個鳳尾突然與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心下里明白,鳳尾乃是那百花神教的人,莫非,正是那錦添說過的,在太清宮裡,相助我的人?
“我給郡主寫一些個安神符可好?”我忙做心領神會狀,道:“再備上些個安神茶,上一次,不是很管用嗎?”
“啊,這倒是,”上一次因着羅剎鬼的頭髮纏繞的絲線,那朱顏郡主起了尋短見的念頭,大概正是鳳尾下的手:“不過,安神茶喝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教鳳尾今日出去買東西再往那回春堂黃先生那裡配些個來。”
我心念一動,望着那低着頭的鳳尾,道:“怎地,莫不是今日,可又要給郡主買了甚麼新東西去?”
“是,”鳳尾忙高高興興的說道:“打算與我們郡主買些個香梨膏。”
“香梨膏?”我忙做出感興趣的模樣來:“那香梨膏是個甚麼東西?”
“那種東西,乃是紫玉釵街上新時興的物件兒,”鳳尾忙道:“用秋梨汁子做出來的,塗在了身上,白膩皮膚不說,身上還都是梨子的甜味兒,可教那姑娘媳婦兒們都喜歡的很。”
“聽上去倒是不錯。”我忙道:“不如,我跟你一道去,我識得那黃先生,且替郡主抓了安神茶,也一齊買了物件兒來。”
順便,再去瞧一瞧我娘。有了百花神教的鳳尾做一個掩護,大概會好得多。
朱顏郡主點點頭,望着隔着胭脂河的紫玉釵街,豔羨的說道:“哎,只可惜,本郡主是出不去的……”
“我們替郡主跑腿兒,也是一樣的,不然教您出去走,沒得腳疼。”我邊說着,與鳳尾跟朱顏郡主告了別,朱顏郡主嘆口氣,自去瞧陸星河了。
一出了太清宮,我便低聲問道:“鳳尾,怎地,那一場噩夢,是怎地回事?”
“不瞞花穗小姐,”鳳尾忙道:“跟您,可還有些個脫不開的關係呢?”
我一皺眉頭:“這話怎地說?我還沒有給人託夢的能耐。”
“那託夢來的,乃是一隻麻雀。”鳳尾小心翼翼的說道:“正是您屋裡那一隻。”
“甚麼?”我瞪大了眼睛:“你……你親眼瞧見的麼?”
“是……”鳳尾忙道:“正是親眼所見的,來來回回,我跟蹤了幾次,正是您那院子裡栗子樹上的鳥兒。”
是婆婆……婆婆爲何要往朱顏郡主,託那個怪夢?朱顏郡主夢中的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難不成,便是婆婆的本體麼?
婆婆的來路,她並不肯說,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好像,是跟朱厭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