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要取捨
慕容蕪離開藥鋪,她緊緊凝眉,這三百兩她要怎麼弄到?不管如何,要先回一次廢園找白玉之。
她小心繞路,謹慎非常,確認沒有人跟蹤,才下了井,按照之前的方法進了密室。
白玉之正在運功,額頭上汗珠淋淋,衣襟亦被汗水浸溼了,他面色通紅,似在緊要關頭。
慕容蕪小心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他。
半晌,白玉之的臉色漸漸恢復平常,他緩緩睜開雙眼,望向慕容蕪:“是不是找不到藥?”
慕容蕪不語,微微垂首。
這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有?
白玉之笑笑:“沒事,我早想到了,他們既然知道我受傷,是會將七葉一枝花全部買走。”
“若是沒有七葉一枝花你會怎樣?”慕容蕪目光幽幽的,清水眸子中似隱藏了什麼。
白玉之凝眉,若是從前的他一定不會說,可是,他知道,他不說,慕容蕪反而心裡更加不安和難過,他苦笑一聲:“若無七葉一枝花,我大概活不過十天……”
“可七葉一枝花並不是什麼珍惜藥材,不能用其他取代嗎?”慕容蕪不懂,這種藥材該是有很多藥材與它有相同的功效。
白玉之搖頭:“不能,這便是七葉一枝花與這種毒結合的精妙之處。”
昏弱的火光,在白玉之蒼白的臉上搖曳,他此時的目光潤如水一樣,絲毫看不出身中劇毒,慕容蕪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轉身出去,白玉之一怔,欲要起身拉住她,卻因才運功逼毒,體力不濟,沒能阻攔她出去。
她要去哪裡?如今懷閩已是是非之地,她又人生地不熟,白玉之心中頓時煩亂不堪。
慕容蕪走出廢園,適才,她遍尋藥鋪之時,記得曾路過一間當鋪,她摸摸胸口,秋風寒涼,慕容蕪這身衣服似乎已顯得單薄,她微微的發抖,但還是選擇邁步進去,這裡看上去很大,該不會是黑店吧?
她只希望不要再遇到危難。
她走到臺前,摘下脖頸上掛着玉墜子,玉墜子是一支小瓶樣子,做工精細,精雕細刻,小小一支瓶,竟有龍鳳雙翔、牡丹吐豔,每一條紋路都精細得如真實一般。
最爲神奇的是,這隻小瓶流光之下,呈七彩光澤,美麗奪目。
她將玉瓶遞給掌櫃:“這個……你看值多少錢?”
秋光暗淡,這支玉瓶卻光彩琉璃,一邊的老闆看見連忙走過來,拿在手中,好似端詳一件稀世奇珍。
他望向慕容蕪:“姑娘,這東西……你要當?”
他似是不信。
慕容蕪點點頭:“是的,請老闆開價。”
老闆凝眉,這東西可是世間罕見的,老闆道:“姑娘要當多少錢?”
“一千兩……”慕容蕪看着他,老闆並沒有表現的驚異,“這玉光瓶的確值這個價錢……但是我們這小鎮子小店鋪卻是出不起這個價錢……”
慕容蕪稍稍凝眉:“那麼你能出多少?”
“姑娘,我們頂多出七百兩。”老闆長相忠厚,到不似奸佞之人,她急於用錢,沒有退路,於是道,“好,便給我七百兩……”
“好好。”老闆很是開心的向櫃上道,“速給姑娘提七百兩銀子。”
慕容蕪心中巨石似落下些,她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這支玉瓶叫做玉光瓶,當年,母親臨死之前,將這件東西交給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哀傷不已,似有許多話想要說,卻已經說不出口,她只是流着淚將她交給了她,母親的眼神告訴她,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樣東西……
於是,她便將它戴在了身上,從不曾摘下來,便好像是母親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而這件東西之於母親定然是意義重大的。
她永遠也忘不了母親臨死前痛苦的表情,更忘不了季芸陰森森的笑,那個時候,她曾發誓要報復季芸,可如今卻好像被很多事糾纏着,那些恨,竟不知不覺拋在了記憶中的某一處。
慕容蕪拿到七百兩銀子,立時奔向小藥鋪。
天色已近黃昏,小童正要關門,慕容蕪一掌拍在門板上:“等等……”
小童開門見是她,臉上亦有驚喜之色:“莫非姑娘帶來了錢?”
慕容蕪將事先備好的三百兩遞給小童,小童接過銀票,有片刻驚訝,他打量慕容蕪一身樸素無華的裝扮,又似是逃難樣子,她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多的錢?還是自己看走了眼?
“你最好不要騙我。”慕容蕪的眼裡有冷冷寒涼的光,那眼神幾乎要將人冰凍住。
小童點頭:“自然,我是明白你的心情的,我師傅……亦是需要一種名貴藥材,我們卻買不起。”
他說着,走到櫃檯,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慕容蕪,笑道:“當時,那羣人凶神惡煞的闖進來,說要買走所有的七葉一枝花,我便覺得好奇怪,於是就留了個心眼,留下了這點。”
原來如此,慕容蕪接過來:“謝了……”
她轉身而去,小童叫住她:“姑娘,你可別恨我,我也是爲了救師傅……以後若是需要我的幫助,儘管來就是了……”
慕容蕪回眸一笑:“我懂的……”
說完,她迅速離去,如上次一般,小心翼翼的繞了幾圈,纔回到廢園,好在找到了,好在……總算可以爲他做些事了……
她在他的身邊,不再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密室內,白玉之見慕容蕪進來,緊緻的眉心頓時鬆下來,臉色卻冷冷的:“你去了哪裡?明知道是買不到的……”
“誰說的?”慕容蕪笑笑,將小包裹遞給他,“看看是不是這個?”
白玉之接在手裡,聞了聞,用指尖細細搓了,不錯,這正是七葉一枝花,他的臉色忽然凝重萬分,擡眸望向慕容蕪:“你是怎麼得到的……”
他知道,這絕不會是正常得來的,不然她不迴歸來又離去,便得到了這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