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寂寞
次日清晨,慕容蕪梳洗過後,隨意撿了件水紅色芙蓉裙,裙襬之上有細碎的掐花兒,行之所動,似花瓣兒徐徐**,她長髮只以一支白玉蝴蝶鏤花簪挽了,周身再無他飾。
她一樣不曾描妝,只對鏡而望,容顏清素卻乾淨。
香萍笑道:“這就要爲白家采女了,卻還是不描妝的嗎?”
慕容蕪斂笑,不答話,轉身向外走去,她打開門,院落裡清涼的風絲絲撲來,立時令人覺得精神爽朗。
“少夫人。”
才走出幾步,便聽見一女子聲音叫住她,她回頭,是顧若蓮。
對於此女的好感,早已隨着入府的日子消磨乾淨了,她就算再笨,也看得出她對白玉之的心思,她不知,這是不是她討厭她的原因,還是因爲她的眼神總有種凌厲隱藏在波瀾不驚的眸子後。
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慕容蕪無心與她糾葛。
“少夫人若是準備好了,就請隨若蓮前往偏廳,昨兒個聖駕在此,今兒個特別指明少夫人和公子務必準時前往。”顧若蓮字字平淡,看不出情緒。
“知道了。”慕容蕪朝顧若蓮微微點頭,“你帶路吧。”
她想,白玉之想必已經先行一步了,她可不指望他會等着她一起前去。
只是說起來奇怪,這個皇帝,爲何定要他們夫婦一同前去。
才走到門口,慕容蕪便瞧見了迴廊柱下白衣翩然的白玉之。
不知爲何,白玉之臉色微微陰沉,似乎有一絲氣悶自脣角劃過,逐漸劃成傾國傾城的弧度。
白玉之看着慕容蕪,冷聲道:“一起。”
新婚以來,刻意的疏遠與冷淡,終究揮之不去。慕容蕪看他一眼,笑道:“怎麼?做戲給別人看嗎?”
她猶自按兵不動,而他似有薄怒。
“你我既爲夫妻,聖上召見自當一同前去。”他說着,修眉微微一動,目光便有了嘲弄,“現在,你還是我白玉之的妻子,還沒有飛上枝頭,變成慕容妃……”
慕容蕪望着他,忽然笑了。
他們並肩走着,白玉之無視迴廊掛的各色彩紗燈,看着她悶聲道:“爲何要笑。”
慕容蕪一愣,笑了嗎?她摸摸自己的臉,回視白玉之:“不告訴你。”
白玉之一怔,側過頭,深深地看她一眼:“待會兒好好說話。”
慕容蕪依舊不動聲色:“是要好好說話,不然怎麼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去做慕容妃呢?”
她故意這樣說。
白玉之停下腳步,頗似玩味地看着她,“好,這是你說的,到時候就不要後悔。”
慕容蕪也停下腳步,像是厭倦似地斜睨一眼白玉之:“那是自然,你也是哦,到時候就不要後悔。”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白玉之挑一挑眉,聽她繼續:“鬥彩大會,萬衆矚目,昨夜我思前想後,嫁入皇宮,即使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人生卻也不至虛度,總比……”
她看着白玉之,面有嘲諷:“總比這寂寞無聊的白府強了許多,是不是?夫君?”
她一臉風平浪靜地娓娓道來,彷彿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家事,不值一提,絲毫不似是已爲人婦的女子所說之言。
白玉之的脣角勾起一抹笑,他早已料到如此,並不驚訝:“哦?這是在控訴我薄待了你?呵……你很寂寞嗎?”
慕容蕪微微一笑:“沒你寂寞。”
她言語頗有些深意,白玉之瞬時斂笑,他是人前**、衆人矚目的傾城公子,他是白家制香繼承人,從小到大,從沒有人覺得,他是寂寞的……
白玉之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沉聲道:“不管如何,如今你是我白家采女。而我白玉之,是你的夫。”
他看着慕容蕪,只覺得眼前女子雖素容淡泊,清素容顏下,卻有顆玲瓏剔透心,白玉之凝眉,似有迷茫……
他一面想着,卻將當今聖上還在堂上等待之事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