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雲城,終於又回到了這裡,姬興到來時或許是有些巧罷,正值又是一次獸cháo的來襲,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氣味,城下瘋狂的野獸被藏在獸羣中的妖獸驅使,瘋狂的衝擊着四面城牆,而城牆上降下一**無情的箭雨,血霧迸濺,染紅了這歲月悠遠的城牆
咆哮聲不絕於耳,姬興與老人以及五個小孩就站在不遠處的山嶽上,距離這獸羣奔騰的位置極爲顯眼,城牆上幾個士兵見狀都是暗歎不知死活,也不去管這不怕死的一行人,專心投下火油以及準備好的巨石
“吼”
幾個孩子表情亢奮,眼中光芒閃爍着,但偶爾伸出腦袋又露出了懼意,年少的他們別說是這兇猛的獸羣,僅僅是其中任何一隻野獸,都能輕易要了他們的xìng命,生活在添雲城,比起荊村時孩子們少了一些狠意以及韌xìng
“這,沒事?”老人一生經歷了許多,如今哪怕是距離獸cháo極近,甚至那最邊緣的一頭花斑豹子與老人只有寥寥數步之遙,張福老人修有家傳醫典的手段,只是一眼就發現,那花斑豹竟是一頭妖獸
對於他們凡人來說,妖獸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噩夢,唯有那些飛天遁地的修仙者方可降服,可如今那張開血盆大口正作狀咆哮的花斑豹無意間瞥了這裡一眼,頓時令老人心中一緊,原本興奮的七嘴八舌的孩子,聲音戛然而止
可是很快的,這花斑豹又重轉過了頭,對着添雲城不斷的發出咆哮,一隻只野獸在它的驅使下瘋狂的衝向了那不可逾越的城牆,它不是沒有看到那兒的幾人,而是妖獸的本能,讓它察覺到了危險
灑笑一聲,姬興示意老人並沒有什麼關係,那花斑豹也算是識相,否則他也不介意順手宰了一頭低階妖獸
幾位遠古種族的強者被他留在了荊村的遺址,而只有龍奴一人暗中跟隨着他,隱藏了身形的後者哪怕是姬興也無法察覺,別說是老人以及幾個天真的小孩子了,從中午觀看到了黃昏,終於這場小型的獸cháo走向了終點
城中飛出了幾道遁光,來自幾個宗門的修仙者同時出手,霎時間術法如雨降下,在迸濺的血花中大片的野獸被飛劍絞成了碎肉,幾頭妖獸咆哮一聲,終究是沒有繼續下去,發出了撤退的悲鳴
獸cháo如浪cháo,轉眼間已是退去,只留下了滿地的屍體,而過了片刻,確定那些野獸不會殺個回馬槍,四方城門這纔不緊不慢的敞開,從中走出了大隊的士兵,開始清理這場戰役的痕跡
“走,可以進城了”姬興輕笑一聲,開口道
本來他早可以帶着幾人飛入城中,但老人表示不願太惹人注目,並且幾個孩子想要近距離的看看獸cháo的發展,這才一直等到了現在,在這半rì的時間裡,他陪着老人交談,明白了近幾年添雲城的變化,以及荊村衆人的生活
姬興也不免談到了離開後十餘年的經歷,只是輕描淡寫的訴說了幾句,老人的眼中不免閃爍着擔憂,姬興的心中流動着暖意,從老人的口中也得知了,在添雲城中不僅有那黃統領的特別照顧,老人是憑藉jīng湛的醫術,倒也不愁晚生
對於遍地的野獸屍體姬興神sè自若,對於他來說波瀾不驚,而老人則也表現出了良好的心態,並沒有露出什麼異sè,只是五個孩子卻對於血本能的有些畏懼,姬興看了他們一眼,尤其是那先前被他問話的男孩
“怎麼,害怕麼?”淡淡的,他開口說道
男孩連忙搖了搖頭,強撐着胃中的翻滾,對於才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這場面確實過於血腥,但姬興似乎刻意想要教授着他們什麼,在老人別有深意的目標中,反問道:“你可知在這個世界,想要生存必須明白一個法則?”
“什麼?”男孩滿臉的不解,注意力也從遍地的野獸屍身轉移到了姬興的身上,其他三男一女同樣如此,也就在這個時候,姬興驟然屈指一彈,就在男孩腳下的一頭野豬腦袋毫無預兆的迸裂開來,血水濺了幾個孩子一臉
驚叫聲響起,尤其是那女孩,是不斷的用袖子抹着臉蛋,唯獨那最大的男孩臉上血跡滑落,反而不去顧及,只是滿臉沉思的看着姬興,他的這一表現令姬興雙眼微眯,伸手抹過他的臉頰,將指尖的血跡伸到了男孩的眼前
“你怕麼?”
男孩沉默不言,只是點了點頭,姬興也不去看其他的四人,只是凝視着這個讓他饒有興趣的男孩,開口道:“怕就對了,你不是天生的劊子手,我也不是,但生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就要讓自己變的鐵石心腸”
“這只是野獸的血,想要活下去,並且站的比任何人都要高,你的手上還會沾染人血,只有沐浴着鮮血,才能越走越走,越攀越高,記住一句話,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姬興的眼神在說話之時,變得極爲冰冷,彷彿是一口鋒利的尖刀,刺入了男孩的腦海中
男孩楞了,站在那兒許久,不斷思索着這番話的深意,嘴裡還下意識的喃喃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許久,男孩子忽然伸抽抹過臉上殘餘的血跡,將那染紅的指尖,送在了嘴邊,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
這味道,不苦
姬興等人打算進入城中,先前那獸cháo中突兀的舉動早吸引了城衛士兵的注意,當下幾人迎上了他們,目光一掃,最後落在了老人的身上,笑道:“原來是張神醫,還要感謝你治好我受傷多年的手臂,既然是您,盤查也就不需要了”
那士兵的爲首之人乃是一箇中年漢子,看見了老人後一個抱拳,然後恭敬的讓開了一道道路,他身後的士兵也或多或少聽過張神醫的名號,知道就算是黃統領也要禮讓三分的人物,也皆都退了開來
進城之後,姬興仿若隔世的露出了短暫的恍然,城中熱鬧繁華,儘管先前才迎來了小型的獸cháo,但卻與城中的居民無關,這等小型獸cháo對於他們來說沒有絲毫的擔心,憑藉城中的防禦力量,足矣打退那些野獸
“最近不知是什麼原因,城中的陌生面孔越來越多......”迎面與一個穿着長袍的年輕人擦身而過後,老人忽然纔想起了什麼,隨口對姬興說道,也表示自己出城去尋這五個調皮的孩子,也是擔心他們出了什麼意外
聞言,姬興這纔將神識放去,霎時間橫掃全城,眉頭一皺,確實如老人所言,不知是何緣故,添雲城中竟然聚集了不少修仙之人,並且竟然有着幾位大能境界的修士,這點來說很是詭異
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他心中暗暗想着
轉到了城東,他們來到了一座略比統領府小上一些的府邸前,定睛看去,姬興眼中愕然一閃即逝,在那門口站着兩個壯碩的大漢,且‘張府’兩個大字的牌匾映入眼中,這時候,那女孩嘻嘻一笑,邊走邊跳行了進去
其他三個男孩也跟着跑了進去,只有那個一番交談過後,氣質隱隱有所蛻變的男孩,沉默不語站在姬興的身旁,而老人也是側頭笑道:“黃統領將這座府邸贈與了我們,大家荊村的衆人,始終都是住在一起”
就在姬興與老人並向而行,要跨入門檻的時候,那兩個壯漢忽然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姬興身上,片刻之後兩人眼中露出了異sè,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齊齊跪下,聲音隱隱顫抖,道:“恩人,姬小哥,我們終於再見到你了”
“嗯?”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出,讓姬興一怔,不知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彷彿是記起了往事,老人長長的嘆息一聲,聲音落寞的開口道:“他們兩人,乃是當初從黑鐵匪的魔手下逃生,與青伯相依爲命,直到你的出現爲他們的家人報了仇,也結束了他們提心吊膽的生活”
姬興目光從那人身上掃過,片刻後,神sè古怪的開口道:“二娃?”其中一位大漢滿是錯愕的擡起了頭,魁梧的身子因爲姬興的一聲輕喚而激動的顫抖了起來,驀然兩人的身子一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地上托起,重站起了身
近二十年的時間,當初那幾個小孩,如今也已經長的這麼大了,摸了摸自己數十年不曾變化的臉,姬興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古怪之sè,笑着對兩人問道:“好久不見,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嘖嘖,青伯呢?”
只見兩人神sè一黯,就連老人也搖頭不語,姬興一怔,神識掃過了全城,是仔細掠過府邸每一寸角落,但是曾經熟識的那個老人的氣息卻是再也察覺不到,只在府邸的後院,發現了一座立在大樹前的墓碑
那是青伯老人之墓
“就在幾年前,老青他支撐不住了,人老了,總有這一天的,畢竟我們只是凡人,沒有修仙者那漫長的壽元,短短的百年就足夠我們活的了”張福老人笑了笑,語氣滿是感慨,但卻沒有憂傷
如他所言,故友雖逝,但離去時卻不曾留下絲毫的遺憾,哪怕是眼前兩個壯漢,也已經成家,經歷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青伯最後是在微笑中慈祥的放手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