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子,是古道庵唯一一個還活着的姑子,也是麗德妃手上極好的一張牌,她的存在足以叫衆人疑了秦疏酒的身份,也疑了她入宮的意圖。這樣的人,麗德妃自當得好生看着,便是命了葉瑋仔細看守,切莫叫這人出了事。
葉瑋乃是麗德妃心腹,這德妃娘娘的心思自當清明,便是領了命後親自操辦着一切,必叫這姑子安好,以便德妃娘娘日後所用。
浴堂殿內多了個姑子,這一件事自當是不可泄露出去,便是又近了年關,各宮開始配送年節所需。蘇毅今年可是與了往日不同,璃清親自開口提攜蘇毅,這宮中好些個事也都交給了蘇毅全權負責。各宮娘娘年節所需雖然不可能事事皆要蘇毅親辦,不過這皇后以及三位娘娘宮中所需,到也當他親自送去。
今兒送完了清寧殿以及含象殿,蘇毅便是領了內侍們將浴堂殿的一切所需直接送上,所需送入之時麗德妃正在歇息,便是將那所物交予葉瑋手中,蘇毅笑着說道:“葉公公,這可是娘娘這宮裡頭的份例,葉公公也得收好了,尤其是這一柄玉玲瓏,這可是陛下這些天剛得的寶貝,因是覺着這樣稀罕之物只有德妃娘娘才襯得上,故而差了雜家送來,待娘娘醒後葉公公也記得奉於娘娘。”
這話落後見着葉瑋作揖回了禮,隨後說道:“這事蘇公公便是放心吧,這陛下親賞之物雜家自當不敢怠慢。娘娘午覺一醒雜家必是奉於娘娘知曉。蘇公公今兒來得也真不湊巧,這陛下的親賞本當娘娘親自受的,只是娘娘纔剛入了眠,雜家也是不敢攪了娘娘的好夢,故而只能代着娘娘收了,不過蘇公公放心,只要娘娘醒了,雜家立馬奉上。”
笑言道後蘇毅回道:“葉公公這話說的,葉公公可是德妃娘娘宮裡的紅人,替了德妃娘娘收下也是當的。這德妃娘娘的好夢可是斷然驚不得。若不然咱們這腦袋怕是不保了。陛下也是親旨的。娘娘不用事事皆親叩謝,這往日裡陛下恩賞的玩意兒葉公公又不是未曾替了德妃娘娘叩恩收下,雜家這兒能有什麼不放心的。”
說完便是揖禮一笑,微着一頓蘇毅再道:“這話說着說着。倒是將時辰給忘了。這陛下的恩賞以及內侍省爲幾位娘娘備下的年關所需。幾位娘娘宮裡都送了便還差了自擬宮呢。雜家這兒也就不與葉公公多言,改明兒若是得了空,再請葉公公小酌幾杯。眼下雜家當先行了。”
一語落後已是揖禮作了拜,便是拜後葉瑋忙是應道:“蘇公公如今可是殿前聽差之人,這手頭需忙之事自當多的,雜家可是不敢耽擱,蘇公公好走。”
“既然如此,那雜家先行退了。”這一禮落後蘇毅才領了人退出殿寢,便是欲將手中之物送去自擬宮時,途徑浴堂殿外院時正巧聽見兩名宮婢在那兒咬着耳朵竊竊私語,因巧着聽見了兩個宮婢交談內容,那談語之時竟然還涉及麗德妃,當下蘇毅便是上了前隨後呵道。
“大膽,私下竟敢妄議娘娘,你們兩個可是不要命了?”蘇毅的訓斥當是驚了兩名宮婢,當即跪伏叩下,這兩名宮婢忙是跪地請罪。宮婢素來多事,平素也沒多少靜休時候偶的閒來無事聊聊宮中瑣事也是常的。必然沒有什麼壞的心思,若是將這一事上了稟她們的命恐也是不保了。也是揣了一顆少行孽事的心腸,蘇毅倒也不在責了她們,而是命了她們起身而後詢道。
“宮中妄議娘娘可是重罪,你們兩個不做正事的婢子,可是找死。”一番指責之後見了宮婢求了罪,而後應道:“回蘇公公,縱是借了婢子百個膽子婢子也不敢私下妄議娘娘。”
“不是妄議娘娘,雜家分明聽見你們兩個提及德妃娘娘,若不是你們妄議,難不成還是雜家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不成?”
蘇毅如今可是殿前紅人,連着陛下也是信任有加,加之還有餘善親自提攜,宮中能有幾人敢開罪於他。便是聞了他這般說道,兩個宮婢忙是跪下隨叩道。
“婢子並無此意,還望蘇公公饒恕。”
“不是此意?那是何意?你們方纔不是私下妄議娘娘,若不是,可是再胡說什麼?”蘇毅質詢,宮婢豈敢藏了掖了,當下便是一人應道:“回蘇公公,婢子真不是議了娘娘,而是再說殿內近來一事?”
“一事?何事?”
“這……”許是這殿裡頭下過意,不許她們上外頭胡說,故而開口前兩人皆是躊躇着,一見她們這般蘇毅便覺裡頭藏了事,當即面上直接沉陰下來,蘇毅說道:“怎麼?探論何事難道雜家還不能知道?要雜家將你們請入掖庭獄纔可說?”
掖庭獄可是個嚇人的地方,兩個婢子可是嚇壞了,當即也是不敢再有躊躇,宮婢忙應道:“婢子不敢,婢子方纔所說的,所說的是殿內近來多的一人。”
“一人?浴堂殿內可是多了何人?”
“具體何人婢子也是不清,雖然看着就是個山野村婦,可是宮裡頭卻有人管那個村婦叫姑子,聽着像是個庵裡頭出來的姑子似的。”
“庵子裡頭出來的姑子?”這話可叫蘇毅心中驚了,猛然不安一頓而後心中急思,便是心思思後蘇毅問道:“何處來的姑子?”
“這個婢子便不知了,不過那姑子瞧着好像很要緊似的,自從入了宮後便一直由着葉公公親自看着,這每一日的三餐吃食也是由葉公公指派人送去,旁人不得隨便靠近。也不知是怎樣個來頭的人,倒是見着葉公公異常小心,怪得緊呢。”前頭的話還是稟言之語。後頭倒是惑了意,便是身側另一名宮婢也覺着奇怪,當是應着答道。
“是啊,不過是個遢邋的鄉村草婦,也不知怎的,葉公公竟然看得那樣的緊,到叫人瞧了都覺着怪了。”
便是聽着這兩名宮婢道言,蘇毅心中也是起了意,當下便是詢道:“你們說有人管那村婦叫姑子?”
“正是?”
“那你們可知那村婦打何處來?”
“這個婢子便是不知了。”
那個村婦瞧着便是要緊的,她從何處來又是入宮何用。哪是這些宮婢能知之事。當下宮婢也是如實回答。見着從她們這兒也是詢不出有何可用的,蘇毅當下也是不在多詢,便是收了笑心中頓思而後說道。
“既是不知那便罷了,爾等也不用在多想。只是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少在後頭妄論。下一次再叫雜家碰上即便你們是德妃娘娘宮中的婢子。雜家也照樣把你們送入掖庭獄。”蘇毅這話可非嚇唬,兩名宮婢忙是點頭忙應,便是見了她們記下後蘇毅這才點了頭。隨後說道。
“對了,雜家今日所詢之事切莫與外頭道會,若是叫雜家曉得你們亂嚼舌根,必然叫掖庭局的洪公公拔了你們的舌頭。”這掖庭局的洪公公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叫蘇毅這樣一道這兩個宮婢怕是死也不敢上外頭亂說了,也是叮囑過後蘇毅這才收了聲,隨後正要領着人離了這兒,便是人的身子才旋了過去,忽聞身後一名婢子說道。
“對了,蘇公公,婢子記得何人在提及那個姑子時,好像提到了什麼古什麼庵的。”
宮婢這一番話落後直接入了蘇毅心中,當是心中一顫隨後思到了什麼,雖然面上可沒露了什麼,不過這腳下的步伐顯然有些快了。
宮裡頭旁的幾位娘娘那內侍省該送的需物都已送至,如今便差自擬宮這份了,便是手中還有差事要忙,蘇毅趕得有些急了。匆匆的至了自擬宮,也是巧着,秦疏酒正好午覺醒來,召了蘇毅入了宮寢內,秦疏酒笑道。
“勞煩小蘇子公公親自送來,本宮這心裡頭還真有些說不過去呢。”便是笑後見着蘇毅回道:“瞧娘娘這話說的,能給娘娘擔這一份差事那是臣之幸,臣樂着還來不及呢,娘娘心裡頭怎就說不去了。”說完便是揖禮而笑,隨後示意隨行的內侍將物需奉上,蘇毅笑道。
“內侍省爲幾位娘娘備了年節所需之物,臣已至了幾位娘娘那處,這一份是娘娘你這宮裡的。還有這珊瑚瓔珞墜,這是陛下賞的,娘娘你可瞧瞧。”說完將那瓔珞奉了前,南枝行下接過瓔珞而後盛於秦疏酒跟前。將那瓔珞取於手中細細端詳,秦疏酒笑了眸眼說道。
“這瓔珞果然精細,辛苦小蘇子公公了。”細着打量過手中的瓔珞後,秦疏酒這纔將瓔珞交予簾兒收好,而後笑着眸看了一眼南枝,當是會了意,南枝便行至殿中而後往蘇毅手中塞了個荷包。秦疏酒素來懂得宮中規矩,尤其是這些打賞恩賜,更是明白當着犒勞他們,當下蘇毅更是笑得彎了眉眼,將那荷包放於手上略微掂量幾下,收入袖中續道。
“陛下賞的自然都是精細的,不過此次陛下賞的,除了娘娘這瓔珞之外,最是稀罕的就是德妃娘娘那柄玉如意了。”
“哦,陛下賞了德妃姐姐一柄玉如意?”聞後秦疏酒接口應了,便是應下蘇毅忙是說道:“是啊,這不臣纔剛從浴堂殿過來,德妃娘娘那一柄玉如意纔剛離了臣這手,那甸甸的質感與那如了凝脂般的觸感,臣這手上到現在還忘不掉呢。”
璃清賞於麗德妃的那一柄玉如意確是極好的,也怨不得蘇毅贊成這般,旁人耳中聞着蘇毅此番談笑,還當他是喜上了璃清的恩賞,倒是秦疏酒,心眸一算倒是察了蘇毅話中旁的意思。便是心思悠了一轉,眼眸笑移而後又落於蘇毅身上,秦疏酒說道。
“說道這玉如意,趕了巧的,前幾日陛下也賞了本宮一柄玉如意,如今正擺在本宮內寢中。雖說本宮可無意與德妃姐姐相比,不過瞧着小蘇子公公這般誇讚,倒也叫本宮起了比較的心思,既然小蘇子公公纔剛將那柄玉如意送入浴堂殿,想來那玉如意的觸感小蘇子公公仍是記清。既然記得,若不然與本宮這宮裡的玉如意比比?”
說完便是一笑,隨後看了南枝便是命了她入寢內將陛下所賞的玉如意取出,南枝得令之後正要入殿,蘇毅倒是這時笑着說道:“能進娘娘這自擬宮的東西,自當都是好東西,臣如今得賞一觀已經娘娘賞賜,如何能勞煩娘娘這宮中婢子幫行,臣便是親自去取吧。”說完便是行了禮,而後倒也隨了南枝入了內寢。
二人入內之後左右已是無人,當下南枝也是不在佯裝而是看着蘇毅忙道:“可是出了何事?這般急着隨我入內?”便是詢後見着蘇毅沉了面色,而後說道:“還真是出了件大事。”見着蘇毅面上的笑都沉了,南枝的心也跟着沉下,忙是詢道。
“何事,這般慌急?”
“我方纔不是剛從浴堂殿出來,在德妃那宮裡頭我聽了一件事。”
“什麼事,若是要緊快些道來,別整這些,叫人心裡頭急了。”蘇毅這慢道的性子可叫南枝急的,當是按捺不住要他速說,也是這事要緊得緊,蘇毅也就沒與她計較,當是說道。
“那浴堂殿內我聞了兩個宮俾私下交談,好似說德妃從宮外頭帶回一人。”
“宮外頭帶回一人?那人是何身份,麗德妃怎會讓個宮外之人入宮。”便是惑後蘇毅答道:“具體的我便不知了,不過聽那兩個宮俾說,那宮外頭的人好像是個姑子,而且我擔心……”
“你擔心何事?”
“我擔心那個姑子可能同古道庵有干係。”
這話落後登時叫南枝驚了,連着面色也是驟了變,驟變之後忙是正了神色,南枝忙道:“古道庵,怎麼可能,大小姐與師父已將那庵觀處理乾淨,斷不可能留後口。”
“大小姐與無煙姐行事自當信得過,不過那古道庵雖然落敗,這歸歸還還卻也有人。庵子上下雖然已是打點清楚,不過誰也保不得這其中還有何漏錯。我是覺着浴堂殿裡的那個姑子,恐是不妙。”
秦疏酒的身份,也算萬無一失,若是要是這唯一的失,便是古道庵的姑子。如果浴堂殿裡帶回的那個人真是古道庵的姑子,那麼可就糟了。
聞了此言後,南枝心中也是鎮定不下,一番急思之後南枝說道:“這若真是古道庵的姑子,可如何是好?”
“究竟如何是好還真不好打算,一會兒你可記得通了小姐,必要將這人除去。”
“你放心吧,姐姐有着是心思,斷然不會叫這人壞了我們的好事。”
內寢之中輕了言語,便是呆了好些時候,他們才收了聲取了玉如意出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