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O章 尚書受陷

秦疏酒與翁師師雖說面上以着姐妹相稱,可秦疏酒這心裡頭與同她一直隔了一層,便也只有蘇蝶是真了心待她。如今蘇蝶走了,她倒是同翁師師走得更近了,倒也長嘆現下宮中能交心的姐妹便只有她一人,兩人當是該相互扶持方能在宮中換得一份平穩。

蘇蝶走後兩人感情增進,秦疏酒也常邀了翁師師入鍾碎宮談敘,翁師師也是欣然承應,便是去得也勤了。這一來二往來得勤了,談聊之時免不得要提及蘇蝶,每每提及蘇蝶,秦疏酒那心裡頭皆是難受得緊,倒也是落垂了淚,而翁師師瞧着心中也不好受,便是傷道着蘇蝶的好,怨那老天無眼以至於蘇蝶芳年早逝。

每每提及翁師師的神色皆在情理之中,倒也未叫人瞧出有何不妥,便是伺候於身側的簾兒都覺得惑了,等了翁師師離了宮,簾兒這才行至秦疏酒身側而後欠拜說道:“婕妤,這事看着到像是同翁才人無關。”話落未見秦疏酒回眸,仍是瞧看着殿外,秦疏酒應道。

“無關嗎?”語後簾兒應點說道:“簾兒是這樣覺的,方纔婕妤提及蘇充媛之死,翁才人面上並未看出有何不妥,便是句句皆在情理之中,倒也叫人看不出可疑之處。”不只是簾兒瞧不出有何不妥,便是秦疏酒也未看出,當是靜思不語後秦疏酒出聲說道。

“卻是如了你所說,她事事看上去都是合乎情理。倒也看不出有何不妥。”翁師師的一切皆是合乎常理的,卻也因了過於的合乎常理倒叫秦疏酒心中的惑疑更深。便是應了那樣一句而後便無他言,正當秦疏酒沉着思在那兒尋着什麼,卻見南枝匆匆入了宮。

甚少見過南枝那般匆急,倒也叫秦疏酒提心了,便是看了她而後詢道:“何事,這般匆急?”便是語落人已至了身前,南枝重語說道:“姐姐,不好了。”

“何事不好了?急成這般,便是定了再道。”蹙着眉瞧了南枝這急慮的模樣。秦疏酒輕聲說道。便是話落卻也不見南枝收了定,仍是焦着急。剛想稟了,卻在瞧見簾兒也是殿內臨時收了聲,也是瞧出了南枝的潛憂。錯了眸瞧了身後的簾兒。秦疏酒說道:“直說。”既是秦疏酒的意思。南枝也就不再多疑,當是說道。

“姐姐,出大事了。方纔聽那宮裡頭傳的話,說是尚書大人叫人押了。”

“父親叫人扣押?怎麼回事?”聽聞秦天浩叫人扣押,秦疏酒當是驚的,便是語中也無了方纔沉定,當是出聲詢了。微憂的眸看了南枝,隨後見了南枝說道:“具體何事也是不清,只是聽那人傳來的話,說是昨兒有人上奏彈劾,說尚書大人借權牟利草斷命案,陷害忠良枉判刑案。便是一封摺子直接上稟陛下,陛下那兒聞之震怒,已是命人將尚書扣押,說是要嚴查重判。”

秦天浩乃是秦疏酒名譽上的父親,現在他叫人彈劾以權謀私枉顧刑罰,秦疏酒這處當是難逃干係,便是明瞭這一事是有人背後作祟,秦疏酒這心裡頭到也起急了。她倒是還能沉得下氣,便是南枝那處有些坐不住,見着秦疏酒無語當下便是急道:“姐姐,尚書這事您可不能不管,尚書爲官剛正這朝堂之上人人皆是瞧在眼裡的,怎會枉顧法紀以權謀私。這一封彈劾顯然是衝了姐姐而來,現在先將尚書拉下馬,改明兒便順了勢牽扯到姐姐身上,到時姐姐的處境可就險了。”

若是秦天浩這貪贓枉法的罪名叫人定了,秦疏酒這後朝的位置怕也要跟着動了,南枝所言秦疏酒心中不是不明,聞了這事她便知是有人按捺不住欲針對自己。

急,這心裡頭當是急的,畢竟秦天浩於自己而言極其重要,秦疏酒可不能叫人將這位父親拉下。只是這涉及謀私害命枉顧朝廷法度,又是朝中大臣聯名上奏彈劾,只怕那大臣的身後還有更深的一層隱秘,便是這一層隱秘叫秦疏酒必須忍定下來。

於此事秦疏酒還是未表態,倒是南枝那兒已是急上了心頭,當是說道:“姐姐,現下尚書已是叫人扣下,您要是在不想個辦法求了陛下,尚書便要叫人押入天牢,到時事態可就更糟了。”

天牢那是個怎樣的地方,若說這宮裡頭的人最忌諱的是掖庭獄,那麼當官的最忌諱的便是天牢。那樣一處地方,若是進去了,沒坦招出點什麼是沒想活着出來,便是您咬緊了牙連道了冤枉,他們也有法子叫你不覺着自己冤枉。

秦天浩雖是刑部尚書,可如今這一封彈劾顯然是有人慾拉他下馬,這一次入的天牢,怕是凶多吉少了。眼下能救秦天浩的也只有璃清一人,南枝的意思也是望秦疏酒快些上延英殿求了璃清開恩,莫要叫秦尚書入了那吃人的地方。她是心裡頭急了,可秦疏酒那處卻無所動,便是看着秦疏酒還無動身意思,南枝忍不住詢道。

“姐姐,您怎還不動身,這要是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便是話落秦疏酒說道:“我不能去求陛下。”

“爲何?”實在不明,南枝道了心惑,便是語落秦疏酒說道:“這事擺明了便是陷害,若是我現在上延英殿求了陛下,必然入了旁人的圈套,到時這借權牟利的事也必然叫人順着牽到身上。陛下既然下令扣押父親,必是那彈劾之人給了確鑿證據,盛怒之後陛下才會下了這樣的旨意,我現在去求了陛下,這不是往刀口上撞?”

便是話到了此秦疏酒略頓片刻,隨後說道:“再說了,就算我現在真去了延英殿,只怕陛下也不見得肯見我。”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璃清斷然不會下了那樣的旨意。現在的她們最忌的便是莽撞,必是要步步小心。秦疏酒的話可算叫南枝暫且定了,雖說那心裡頭還是急的,卻也不再出聲,便是一旁細聞的簾兒在此時出了聲說道:“可這要是真有人想借了彈劾秦尚書一事陷害婕妤,即便咱們這兒什麼都不做,到時那事也必然會叫有心之人牽連到咱們身上,終歸還是避不開啊。”

這纔是眼下最要緊之事,也是秦疏酒心裡頭最擔心的,便是看了南枝隨後蹙眉深思。秦疏酒說道:“你速速去尋那人。叫他務必傳話出宮,便是搶在父親叫人押入天牢前與他碰上一面,讓父親事事小心切莫着了別人那陷害的道。讓他且在天牢裡頭忍上幾日,我這兒一定會想法子爲他昭雪。還有那天牢切記先一步差人去打點。便是上頭真有人要動刑硬逼。有了銀子的打點那些獄卒手下也好有個分寸。”

急思之下仍是處處做着萬分的妥善,秦疏酒便是恐了哪一處出了差落會叫這十幾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聞了秦疏酒的話。南枝當即便應了,正要旋身出宮辦事,誰知這身子纔剛動便叫秦疏酒喚住。當是出聲喊住隨後說道:“對了,別忘了查清這借權牟利枉顧人命是怎麼回事,將一切查明速來稟我。”

“喏。”記下秦疏酒叮嚀切記之事,南枝這才離宮去辦,便是殿內的秦疏酒也是幾分急的,思緒難平急思何人想借這一事針對自己。

眼下這宮裡頭最有可能對自己下手的,就屬麗德妃,先前自己與候賢妃交惡,麗德妃是樂着坐山觀虎鬥何事皆不插手,可眼下候賢妃已敗,那坐山觀虎鬥的麗德妃也當是該動了。麗德妃固然是最可疑之人,不過秦疏酒的心裡頭還是提防着另一處。宮裡頭那保持了十餘年的平衡,如今已叫自己打破,便是何處射來的暗箭都有可能。

她倒是一刻都不能鬆了心。

心裡頭已是各方各處都思了,便是沉思之後秦疏酒回了眸看了簾兒說道:“簾兒,替我辦件事。”話後簾兒上了前,隨後正色說道:“簾兒是婕妤的婢子,也只會是婕妤的婢子,婕妤若是有事要簾兒去做,便是直接吩咐即可。”

“好,既然如此你便替我上宮裡頭轉轉,便是幫我打聽打聽,這次彈劾上奏的官員都有誰,素日與宮中哪位嬪妃的母家走得最近。”

“喏。”也是應後簾兒便退身出了寢宮,而後上宮裡頭爲秦疏酒打探。

宮中婢女雖說無權無勢在這宮裡頭屬卑賤之人,可就是這卑賤之人,宮裡頭若有些閒言碎語,她們最是先知也是曉得最快,最多,想要曉得一些事,便是從她們身上打探,最快。

南枝與簾兒出去探詢,秦疏酒則在宮裡頭靜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比那些人比快,只有早一步知了一切方纔能早對對策,保全自己。

南枝辦事從來不叫秦疏酒失望,尤其是那宮裡頭的那人,更是個深知秦疏酒心思的主,也是早一步便着手打探這一事,並未叫秦疏酒等上太久,不出一兩日那事也是探究清明。便是借了南枝的口傳於秦疏酒知曉,當是叫秦疏酒知了秦尚書受的是何等誣告。

秦天浩乃是刑部尚書,同時身兼大理寺卿,這朝堂之上一切重案皆是經他之手,便是他的一判一案便能定了一個人的生死。這樣的官,必當剛正不阿,清正嚴明方纔能不枉判任何一樁冤案。

璃清便是因了信任秦天浩,故而才命他身兼二職,誰知秦天浩卻是負了皇恩,竟然借了手中權勢私斂銀財,便是地方冤屈有人入京狀告,刑部卻因受了賄銀將那控訴一方攆押出京。不僅如此,秦天浩還借了手中權勢,遇上重案當是三司會審時,他皆是不允御史臺之意,便是憑了一人之意斷判重案,叫那案中不乏有冤屈之人。

秦天浩罪行也算是罪行滔滔,這一份摺子便是以御史臺之首御史大夫名義上稟,聯合朝中幾位大臣一併上奏彈劾,因是事事皆有理有據,有冤有情,且那些入京狀告之人也是叫他們尋得,秦天浩這借權謀私的罪名,到也是板上釘釘了。

這些彈劾上的罪名證據越清,越是叫秦疏酒覺着可笑,當是直接坐於殿內冷了出聲,秦疏酒說道:“看來爲了彈劾我那位父親,這御史大夫以及幾位大臣到也是費勁了心思,且不說那些已經叫人打攆丟出京都的苦主都能叫他們一一尋到,便是這些不顧御史大夫一人判下的重罪,這樣多的案子御史大夫竟然能忍到這個時候才上奏彈劾,倒是幾分辛苦了。”

便是話落見着南枝也是露了冷笑,隨後應道。

“這明擺着便是栽贓陷害,那些人分明就是懼了尚書做大,想要無中生出些事端將他拉下,免得自己手中的權勢有朝一日也會落入尚書手中。”

“便都是爲了自己的前途,到也難爲他們能生出這樣的事端,對了,天牢那處可是打點妥當。”詢後南枝應點了頭說道:“這事姐姐放心,那日姐姐一吩咐我便尋了那人,讓他速去辦妥這一事。想來尚書在那牢裡頭的日子也不至於那樣的難熬,不過這銀子雖說是打點出去,可那天牢也確不是人呆的,加上眼下這情況,恐怕也不宜拖上太久。我擔心要是再這樣拖下去,秦尚書那兒便是要保不住了,他往後可有大用,現在可不能棄了他。”

也是這話叫秦疏酒應了聲,便是頷首應點,秦疏酒說道:“這下可是叫人頭疼了,那御史大夫可是樣樣都呈得有根有據,父親那處又沒個人證,便是不好替他平冤反告御史大夫陷害了。這一事現在可是難辦得緊,整件案子到了現在也是過了三四日,案子卻是沒有大的進展,恐怕是那幕後的人也是在等着我按捺不住。便是到了這當口更要萬分小心,我們可得思清了,要不然這圈一入,恐怕就不好出來了。”

話語剛落便聽殿門開啓,簾兒自外頭行入,便是至了秦疏酒跟前正要叩身行禮,禮未拜下當即叫秦疏酒攔住,而後問道:“可是探聽出了什麼?”詢後簾兒回道:“並未探出什麼,那御史大夫同其餘聯名大臣並未與哪位妃嬪母家走得極近。”

“未與哪位妃嬪母家走得近?莫不是彈劾父親是他們自己的意思?總覺得不大可能。”要說後頭無人,秦疏酒可斷是不信,便是冷哼的笑道此語,當是語落卻見簾兒處於那兒像是有了旁事,便是留心後秦疏酒詢道。

“可是還有旁事未道?”語落簾兒擡了頭,而後說道:“雖說未打探出婕妤想知之事,不過簾兒還是聽了旁的。”

“旁的?哪些個旁的?”話音剛落簾兒回道:“聽那宮中姐妹提到,說是這幾日顏閡將軍告假,說是要出宮祭奠亡妻?”

“亡妻?”這話一出當即叫秦疏酒驚了,已是心中頓疑,便是連着南枝也是露了幾分詫愣,而後看着秦疏酒說道:“亡妻?顏閡將軍何時婚娶?”

“這簾兒便不知了,只是聽聞顏閡將軍的髮妻葬身瑤州磐石坡。”

“瑤州磐石坡?”像是聽了什麼驚愕之語,秦疏酒忽然坐直了身子而後出聲復詢,便是詢後隨即又靜定了心,像是在思着什麼,秦疏酒笑了。

“天無絕人之路,這一次倒是真該謝了這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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