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暗了,簡蘇虛弱的靠在軟塌上,腦海中一片混沌,好像前一段時間,她還在想着等着這次任務完成之後,跟朋友再瘋兩天,就回老家陪父母,後來醒來到了這裡,就想着要逃脫追殺,回到王府,想要隨心隨性的玩一輩子,沒想到,如今,卻連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中握着了。
簡蘇自嘲的笑了笑,透過窗戶看着窗外高大的梧桐樹,綠葉在月光下泛着銀白色的光芒,隨風輕晃,光與影的深處,藏着不知名的黑暗。
世事難料,如今走到這一步,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總歸,一切都躲不過。
風聲在耳邊颯颯作響,簡蘇閉眸安靜的聽着風吹樹葉的聲響,漸漸的睡意襲來,就躺在軟塌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中,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簡蘇眉頭緊蹙,額間滿是細汗,一幅幅畫面走過,好似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簡蘇最後記得的畫面,便是在無邊無際的彼岸花海中,看見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簡蘇試探着往前面走去,腳步時深時淺,不知走了多久,好似一瞬間,也好似一輩子。
不遠處白色的身影突然稍稍動了動,在漫天的紅色中緩緩轉過身子,等到簡蘇完全看清了那人的臉龐,簡蘇卻是猛地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滿是駭色,“你……”
“丫頭,本座在這裡恭候多時了。”白衣男子輕輕的勾了勾脣角,精緻的臉龐上畫了一枝妖冶的彼岸花,只是那花枝卻是如夜一般是黑色的,聞人遲目光幽幽,讓人移不開眼。
“蘇兒?”
“蘇兒?”輕輕的呼喚聲響起,簡蘇只覺得自己像是陷在了一場旋渦之中,面前男子的臉龐越來越不清晰,耳邊的聲音卻是清楚了許多。
“王爺?”簡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身上的薄衫已經全然溼透,臉色蒼白一片,聲音沙啞,低低的叫了一聲。
“你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容銘面上一喜,連忙擡手讓人去請大夫,自己則是扶着簡蘇坐了起來,倒了一杯清水遞到簡蘇的脣邊,輕聲道:“你已經睡了兩日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我睡了兩日?”簡蘇接過容銘手中的茶杯,一口一口的喝進去,感覺嗓子好了很多後才疑惑的問道。
容銘點頭,看着大夫走進來之後,又連忙朝着一側移了移,好讓大夫診脈。
那老大夫被君杉拎着跑過來,滿臉不悅,一把甩開容銘的手,走到簡蘇的身邊,認真的診了診脈,半響後纔開口道:“王妃的燒已經退了,身子也好了許多,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無礙了。”
“除了這些,我其他一切都好麼?”簡蘇心中生疑,不知爲何那老大夫沒有診出她體內的蟲蠱,當即淡淡的開口問道。
老大夫點頭,一邊整理自己的醫藥箱,一邊開口道:“王妃只是有了勞累,再加上風寒未好全,這才復發而已,其餘一切安好。”
“勞煩大夫了。”簡蘇斂眉垂眸,神色淡淡的。
容銘微微皺眉,不知道簡蘇那日從宮中回來到底遇見了什麼,一邊的慕青卻以爲簡蘇還是不舒服,端着剛剛煎好的湯藥,輕聲道:“王妃,可還是身子不舒服麼?”
容銘接過慕青手中的湯藥,揮手示意她退去,整個屋中頓時只剩下了簡蘇和容銘兩人。
“那日在宮中發生了什麼?可與國師有關?”容銘攪着碗中的湯藥,語氣極淡的問道。
簡蘇聞言一怔,半響後才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沒什麼,只是去了國師的院子,看到那滿院血紅的花朵,又看到那些舞姬的樣子,有些被魘住了。”
“說來也是我膽子小,竟然被這些東西嚇住了,無妨的。”簡蘇輕勾着脣角,眼神中有着絲絲羞赧之色,輕聲說道。
容銘打量了簡蘇半響,雖說從外表看來,簡蘇的說法並無問題,可是從心中來想,容銘是真的不相信簡蘇的話,總覺得簡蘇瞞了他一些什麼。
容銘在屋中陪着簡蘇待了一會,下午皇上傳召,就進宮去了。
簡蘇懶懶的靠在軟塌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房樑,愣神間,鎖骨處卻是驀地傳來了一陣刺痛,簡蘇雙眼微眯,擡手拉下衣衫,看着那處微微異動的模樣,不由微微閉了閉眼,儘管這隻黑蠍子安靜的時候多些,它終究還是存在她的身體內。
大約過了一刻鐘,這種異常的感覺終於緩緩消失,簡蘇稍稍喘了一口氣,一滴冷汗從額間滑落,順着臉頰落入脖頸內。
“王妃,襄太妃和表小姐來了。”慕青站在門外,輕聲敲了敲門,開口說道。
簡蘇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的開口道:“她們來做什麼?”
“回王妃,襄太妃說是來看望王妃的,想知道王妃身子怎麼樣了。”慕青小聲的說道。
“不見,就說本王妃身子不適,還需要靜養,讓襄太妃跟表妹回去吧,等着本王妃身子好了,再前去拜訪。”簡蘇纔不相信襄太妃會這麼好心,大抵又是來找麻煩的,她現在可是真的沒有心情去接待她們。
“襄太妃,表小姐,王妃身子不舒服,現在在休息。”慕青快步走到襄太妃身邊,語氣恭敬的說道。
“都這個時辰了,王妃怎麼還在休息,真是沒有一點禮數,哪裡像個當家主母的樣子!”襄太妃冷哼一聲,不屑的輕嗤道。
慕青聞言一怔,心知襄太妃一向不喜簡蘇,只能抿了抿脣,輕聲道:“回太妃,王妃風寒未愈,便再次發熱,王妃身子弱,剛剛醒來,大夫囑咐要靜養,自然應該多多休息。”
“放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再說本太妃無理取鬧麼?”襄太妃面色一沉,睨着慕青的眼神中滿是厲色,沉聲喝道:“你這個賤婢,那丫頭雖是王妃,卻也是汐國的公主,心裡指不定怎麼想着呢,你是睿王府的丫鬟,莫要做那背主的賤婢!”
“襄太妃,奴婢是王爺指派來伺候王妃的,奴婢自然會對王爺和王妃忠心耿耿,至於別的人,奴婢是萬萬不會理會的。”慕青輕咬着脣瓣,仰着脖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