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揪着禮數,道:“皇后的心意,咱們做奴婢的不好揣測。”
夭夭道了聲好,皇后宮裡排場不錯,即便她人不在正殿坐着,兩旁侍立的宮人一個不少。有侍婢從配殿出來,靠近桑榆說了句話,桑榆道:“皇后娘娘午歇未醒,七王妃,您還是等着吧。”
夭夭沒法子,只能乾等着,皇后好城府,還沒有見面就給她一個下馬威,她得生吃下去。毓秀宮不比別處,後宮規矩最重的地方,皇后不見她,還不給看座不給看茶,她乾巴巴等着。夭夭這人過得隨意從容,但必要時候也有分寸,皇后召見的不僅僅是她顧夭夭,她還擔着七王妃的名號。她站得小腿肚子都酸了,脖子都快垂落了,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挺直腰板站着,不僅要站得挺拔,還要站得有美感,方纔不負一個王妃該有的端莊。
窗外雨潺潺,她老僧入定似的,兩耳不聞窗外事,腦海完全放空,皇后想對付她,已經不是她一個區區的王妃可以周旋的。橫一刀,豎一刀,她也只能耿直脖子了。如今她能夠左右的,也只是留下月兒,讓月兒說服尉遲雲臻來救她。至於尉遲雲臻有沒有能力救她,願不願意救她,她管不着了。
皇后這個午歇一歇就是兩個時辰,大冬天天暗得快,一晃眼就黑了,毓秀宮樑下撐上了八角琉璃宮燈。
夭夭站得腰痠背痛腿抽筋,她心裡犯嘀咕,這一覺睡得真夠昏天黑地的,晚上還睡不睡了。皇后擺明就是拿喬擺譜,可她還得笑臉迎人。
正殿里人不少,可沒人吱聲,一個個宮婢就像木偶似的一動不動,夭夭納悶,她們怎麼一下午了都不解個手。
桑榆姑姑立在夭夭背後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皇后娘娘駕到。”
夭夭肅然挺立,從配殿走來一位穿着黃色滿繡紵絲常服,層層疊疊的繁複樣式,透着華麗。夭夭初次見皇后,年近不惑的陸琅微,保養極好,皮膚白皙,容止光彩,到底是鎮壓後宮之主,通體透着氣派。難怪能生出尉遲雲璟這麼標緻齊全的兒子來。
照着大江國後宮的禮數,見着皇后是要跪的,夭夭雙膝輕輕跪在地上,雙手疊在一起舉在頭頂上,慢慢貼到地上,恭敬道:“顧夭夭見過皇后,皇后娘娘千歲。”
陸琅微特意讓夭夭等了一下午,她的午歇一個時辰前就醒了,就是要讓夭夭等得不耐煩了再出來,誰知顧相爺的女兒好本事,站了一下午,一口水都未進,照樣笑得溫婉奪目,連規矩上都挑不出錯處來。
讓夭夭覲見之前,她還打聽過,都說顧博文生了三個女兒,顧夭夭最是不學無術,可見消息有誤。她本想揪着夭夭的錯處,見面就給她點顏色看,誰知倒是她沉不住氣了。
陸琅微看了眼跪在殿上的夭夭,道:“七王妃起來吧,本宮歇得時間長了,讓你久等了。”
夭夭含笑道:“皇后娘娘體恤,那是夭夭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