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姝對着楚昭和對着自個的語氣神態大相徑庭,姚清鳶心中不禁森冷笑笑,李姝這般作態,便是擺明了要維護楚昭?
心中如是想着,可面上卻也不敢顯露出來,李姝雖不得寵,可到底家世背景在那裡擺着,她不能得罪,思及此,便也乖巧道謝“多謝姝貴妃娘娘”
倒是楚昭有些無語,方纔對着她姚清鳶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可到了李姝面前怎的就變成了這般乖巧的樣子,這便是所謂的變臉比翻書還要快些?
“元夫人今日怎麼有空來御花園了?”李姝卻是不理會姚清鳶,只是看了眼楚昭,隨口問道。
緊接着便輕移蓮步朝着亭子裡走過去,見狀,楚昭也趕忙跟了上去“臣妾在宮裡悶得慌,便想出來走走”
對於李姝對姚清鳶的態度楚昭是一點也不奇怪,姚清鳶現在得寵,又有腹中皇嗣撐着,而這腹中皇嗣不論男女,倒最後都要養在司馬盈盈膝下……
若是個公主倒還好,可若是姚清鳶肚子爭氣一舉得男,依照司馬盈盈的脾性難免不會想着將這孩子佔爲己有,屆時,她膝下無子,要如何爭得過司馬盈盈?
故而,李姝再對着姚清鳶,自然便沒了好臉子看。
姚清鳶只知道李姝對她的態度不好,卻又哪裡能想到這層,這會兒還爲了懷孕之事高興得不得了,哪裡有心思去想別的什麼。
三人在亭子裡邊坐着,李姝對着楚昭說了好些關懷的話,卻沒有一句能讓姚清鳶插得上嘴,幾番下來,就連楚昭也有些許不大習慣。
姚清鳶自然也想到了李姝的意思,不一會兒便端端起身,開口道“姝貴妃娘娘,元夫人,妾身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說完,李姝略微頷首應了,姚清鳶這才領着宮人離開,看那背影,像是極不甘心的。
待人走了,楚昭這纔看了李姝一眼,開口問道“娘娘方纔對姚婕妤,嗯……像是有些不喜?”
即便心跟明鏡兒似的,卻還是佯裝不懂。
聽了楚昭言語,李姝卻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本宮是不喜她,目中無人,目無高位”又皺了眉頭,朝楚昭道“你也是好欺負的,任由她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聞言,楚昭只得垂眸,聽着李姝這個意思,像是在爲她抱不平?
只是,她卻無意去領這個情“都是後宮姐妹,何況姚婕妤入宮不久,臣妾讓她一些也是應該的……”
“本宮卻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好心”
李姝說這話的時候,楚昭似有若無的聽見李姝嗤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自個聽錯了……
旋即垂了垂眸子,輕聲道了句“倒不是臣妾好心,只是想着要爲腹中的孩兒積點陰德罷了,再說讓姚婕妤逞點嘴上威風,臣妾也沒什麼損失”
聽楚昭這麼一說,李姝卻是有些不樂意了,斜睨了楚昭一眼“瞧你這麼說的,倒是本宮多管閒事了”言及此處,李姝嘆息一聲“也罷,就當本宮多管閒事吧!”
話落,李姝起身“你今日忍她一分,明日她便得寸進尺,相反的,拿出魄力將她壓着,她便不敢造次……就當本宮多費脣舌,元夫人聽聽就算了”
說了這話,李姝這才邁步出亭子,楚昭旋即起身“娘娘慢走”
耳畔卻是響起李姝方纔的言語,倒也是頗有些道理在其中,只是楚昭卻是從未想過李姝竟然會跟她說這些話,倒是出人意料。
見人走遠,楚昭看了看天色,有些陰沉,旋即道“像是要下雨了,秋枝,我們也回罷”
說着,率先邁步出了亭子,待回了鳳寰宮,有宮女兒將安胎的藥物端了進來,楚昭無奈,卻也只得接過來喝了,也不知還要喝多久……
喝了那藥,楚昭便覺着有些犯困,旋即回了內室歇息,躺在牀上,嗅着殿中淡淡的梔子花香,卻是輾轉難眠,讓人惱火。
沒過一會兒,楚昭原本閉着的眸子猛地睜開,錦被之下的玉臂緩緩朝着下身移過去,有些顫抖,更多的卻是無力。
當觸及到那片莫名的溼潤之時,一股疼痛也隨之襲來,腹中絞痛,不禁讓人將眉頭都糾結在了一起,楚昭渾身無力,想出聲喊人也辦不到。
鮮紅的血不停的從下身涌出來,楚昭突然在想若是秋枝沒能發現,她是不是要因爲流血過多而死在這裡?
好在沒過一會兒簾子便被人掀開,迷迷糊糊的,楚昭看見秋枝一臉焦急的往外邊跑,緊接便聽到秋枝大聲吩咐“娘娘見紅了,快去傳章太醫過來”
見紅?楚昭心裡越發不安,她怎麼會見紅了,莫不是她的孩兒……
楚昭不敢再想,也無力再想,雙眸緩緩的閉上,疼痛的感覺漸漸從身上消失,楚昭終是失去了意識,陷入一片漆黑。
這廂,蕭御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摺,突然覺着右眼皮跳的厲害,想到曾經聽人說過左眼皮跳福,右眼皮跳災,蕭御心中莫名不安,他的右眼跳都這般厲害,是誰出事了嗎?
蕭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楚昭,可又一想,楚昭會出什麼事情,他將楚昭視作珍寶,誰敢動楚昭分毫?
直到御書房的門從外邊推開,莫白一臉哀色的從外邊進來,蕭御這廂又覺得心裡的不安重了些。
“皇上,元夫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話還未說完,莫白只覺得耳畔有股風略過,緊接着便見蕭御從高臺上消失,想來是往鳳寰宮去了。
莫白也不敢怠慢,緊緊跟了上去,追了許久纔將蕭御追上“皇上無需太過擔心,太醫已經去了”
無需太過?楚昭出了事情,他如何能不擔心,何況楚昭還懷着身孕,如此一想,蕭御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沒一會兒便到了鳳寰宮宮門外邊,蕭御一進宮門便見着有幾個宮女端着裝滿血水的盆子從裡邊出來,一個個面色難看。
蕭御想也不想的便要進去,卻讓莫白死死攔下“皇上,您不能去,女子流產是大凶,奴才知道您擔心元夫人,可是您還是要爲自己想想啊”
自古以來,即便是女子生產這樣的喜事,可產房污穢也不會讓帝王進去,何況現在是小產,不止污穢,更是大凶。
可蕭御哪裡管得了這麼許多,推開莫白便又要進去,他的昭兒都出事了,尚且不知死活,難不成要他在外邊傻傻等着,要他如何做得到?
沒一會兒,便見司馬盈盈和李姝也先後到了,見蕭御一臉着急的想要往關雎殿裡邊進去,司馬盈盈趕忙上前將人攔下“皇上,元夫人會沒事的,您安心在外邊等等就是”
“等?你要朕如何等?”蕭御擡手指了指關雎殿內“昭兒小產,生死未卜,你們一個個的爲何都要讓朕等!”
“皇上息怒”見蕭御發怒,司馬盈盈趕忙請罪。
“皇上”李姝一直在一旁候着,此刻卻也上前去了“皇上三思,女子小產實在不吉利,您就算不爲自己想,可瀟國的國運也系在您的一念之間吶”
聞言,蕭御似是有些動容,可看着殿內時不時的便要端出一盆血水,又實在擔心得很,最終還是將纏着自己的幾人推開,跨着有些慌亂的虎步便朝着內室去了。
進了內室,便見章太醫正拿了一片千年參喂進楚昭嘴裡,這個千年參是吊命的,章太醫連它都拿了出來,不用想也知道楚昭這次有多嚴重。
蕭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看着躺在牀上面色煞白的楚昭,一如當日中毒的時候,都是這般脆弱,像是稍微一碰便會沒了一般。
章太醫見蕭御進來了,原本就忙亂得很也顧不上給蕭御請安,見蕭御沒有怪罪之意,一門心思都放在楚昭身上,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可章太醫看了眼楚昭此時的模樣,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蕭御這般在意楚昭,若是楚昭真的救不回來了,依照蕭御的脾性,怕是會將他砍了來給楚昭墊背。
蕭御走到牀邊坐着,伸手在楚昭煞白的臉上的輕輕撫了撫,明明早上見她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還沒過幾個時辰楚昭便成了這副模樣……
蕭御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將楚昭保護得很好了,可沒成想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也不知道楚昭醒過來之後會怎麼樣,孩子沒有了,楚昭會不會哭,會不會崩潰?
見蕭御打從進來便一直滿臉擔憂的看着楚昭,章太醫知道蕭御是心疼,着急,可楚昭這次是真真的只有聽天由命。
他連千年參都拿出來給楚昭吊命了,若是這樣楚昭還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怪不得他了……
原以爲蕭御不會開口詢問楚昭的情況,可剛有這個想法沒一會兒卻見蕭御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看向自己,章太醫渾身一顫,背脊發涼。
“皇上,元夫人此番失血過多,雖然血已經止住,可是看這情況臣也不能保證元夫人能醒過來,臣將千年參給了元夫人含着,能不能醒便要看元夫人自己了……”
趁着蕭御沒有發問,章太醫趕緊將楚昭的情形都對蕭御說了一遍,說話的時候雙腿都在忍不住的發抖……
想他從醫幾十年,治過的疑難雜症不少,楚昭這個算不得疑難雜症,可也真真將他給難住了,看着蕭御越發陰沉的面色,章太醫這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始終不得安寧。
又想到楚昭腹中的胎兒,已經成型的男胎,蕭御膝下無子,這一下子先是司馬盈盈小產,再是楚昭小產,連着兩個都是男胎……
可也沒看出蕭御有爲了孩子多傷心,倒是一進來便守在楚昭牀前,一臉的關懷,擔心,害怕……
看蕭御這樣子,還有一事,章太醫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若是此刻告訴蕭御,怕是蕭御無法接受。
而蕭御此刻確然有些呆愣,章太醫的話一直在他腦中打轉……若是連章太醫都無法保證楚昭能夠醒過來,誰還能保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