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欲將楚昭封妃之事原本只是在宮裡傳得歡,卻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更將楚昭是曾被瀟皇看上的女子之事一同傳了出去,如今鄴城人人都在議論此事。
更有大臣上書阻止蕭御行這‘糊塗’事兒,不論楚昭是否曾是瀟皇的女人,單是想到楚昭便是蕭御曾與瀟皇爭搶之人,便更是要阻止楚昭封妃。
有這麼個女人在後宮裡,即便日後大選自家閨女被選入宮中,也難免不是個勁敵。
在女人眼裡家世背景便是支撐自己在宮裡走下去最重要的東西,可這些在官場上摸爬打滾這麼多年的精明人有哪個會不明白。
有時候在男人眼裡,特別是一個帝王眼裡,女人的家世往往不那麼重要。
歷代的寵妃有哪個不是家世平平卻寵冠六宮,反倒是家世越好越遭忌憚,就拿如今的皇后司馬盈盈來說,不也是因爲家世累及,蕭御對她半分好感也無。
即便如今冊封爲後,又懷着皇嗣,可蕭御何時去過鳳儀宮了?
再說李姝,家世好,做太子側妃的時候便受盡了寵愛,可自從蕭御登基之後,又去過李姝宮裡幾次?
家世或許能決定你的位份,讓帝王許你固有的寵愛,卻都不是長久的東西,就譬如司馬一族,一個世家大族說倒就倒,司馬盈盈若非有了皇嗣,哪能登上後位……
足可以見,誕下皇子有多重要,在這宮裡,生了兒子纔算有了保障。
這些能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大都是些朝中重臣,家中有女的自然是要將女兒送進宮裡,便也都不希望蕭御身邊有個寵妃左右。
若是雨露輕易不能沾到,何談誕下皇子,平步青雲!
看着滿朝文武皆是反對楚昭封妃,用的理由皆是楚昭妖媚惑主,蕭御頭疼得緊,若非八年前的意外,楚昭早就成了他的妻,豈會像現在一般封個妃都要被人千般阻攔。
本已經爲楚昭擬定好封號位份,可現下這個情況卻又不得不推遲了,若非必要,蕭御不願用太過極端的手段。
至少不能讓楚昭一受封便受人非議,只是蕭御的忍耐始終有限,連着三天朝臣上書不斷,蕭御終是怒了。
好好的國事不管,百姓不顧,偏生要來插手他的家事,就因
爲擔心楚昭封妃會影響日後後宮平衡,危及自己的利益!
金鑾殿上,蕭御從龍椅上起身,將手中的摺子拿在手裡,面上無甚表情,只是朝着殿下問了句“還有誰要上書,一同呈上來”
又合着剛呈上來的兩本摺子一同朝着殿下躬身站着的三人扔了下去,嗓音更沉“高車屢屢犯我邊境,無人來奏,慶城旱災之後連連暴雨,又生瘟疫,亦無人來奏”
“朝政之事,百姓生計無人關心,朕不過要封個女子,連着三天上書不停,拋開家國大事不管不顧,只知盯着朕的家事,這便是爾等爲人臣子的本分?”
話到最後,蕭御的聲音厲了幾分,面上亦是透着戾氣,如此情形,底下的人再不敢多說一句。
看着殿下三人越發躬得厲害的身子,蕭御眸中冷意盡顯,雖不再言語,可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無形的威壓,更是讓殿下一衆大臣心中生怯。
半響,那三個臣子反應過來,趕忙跪下請罪“微臣惶恐”這三人一跪,殿下一衆朝臣皆是跪伏在地,大呼‘惶恐’
蕭御脣角一撇,鷹眸閃着絲絲寒意“封妃之事朕意已決,誰再上書便抱着你的摺子滾出朝堂”
金鑾殿中此刻陷入一片死寂,高臺上,蕭御眸光陰冷,朝着殿下掃視了一圈,遂旋身回了龍椅上坐下。
不時,殿下突然有人跪行到中央來,將手中摺子高舉過頭頂,也不提楚昭之事,只道“稟皇上,慶城之事臣有本上奏”說話之人正是李姝的父親,位居丞相。
李相話音剛落便有太監上前將摺子雙手接過,又由莫白呈交給蕭御。
蕭御拿了摺子看了眼,又睇了眼李相,三天來這一羣臣子不停上書制止冊封楚昭一事,偏偏李相從未發表過言論,李相這般想來自有李姝從中相勸的緣故。
對於李姝這般善解人意,蕭御很是滿意,李姝這般賢惠又識大體,纔不枉他將其封爲貴妃,且不說貴妃位於四妃之首,地位僅次於司馬盈盈。
蕭御甚至將原本該是皇后所持的鳳印一同交給了李姝,讓她掌協理六宮之權,如今在這宮裡,便是身懷皇嗣的司馬盈盈也不及她的威風。
李姝會相勸李丞相,是在蕭御意料之中……
見一衆
大臣不敢再提楚昭之事,蕭御便也轉了話頭
“慶城的災情嚴重,朕將此事交與李卿全權處理,國庫雖不充盈,可不能苦了百姓,該播的賑災款項便播下去,該開倉開倉,該放糧放糧”
蕭御這話尤其咬中了國庫不充盈這幾個字,實則,國庫如今是充盈得很,只是慶城接連的災情瀟皇在的時候便播下去了不少銀子。
先是補給了足夠慶城百姓生活足足一年的銀錢糧食,後來連日的大雨沖垮了不少房屋,糧食要麼被水沖走,要麼被水泡得發了黴,如今又發瘟疫……
昔日的慶城熱鬧繁華,可如今卻是個填不上的窟窿,依蕭御的意思便是將這些災民需要的食物藥材補給到位,特意強調國庫不充盈,能拿去賑災的銀款自然不多。
慶城的百姓捱得過來便是好事,若是捱不過來,三番兩次的天災人禍死了一大半的人,也是時候換水了。
金鑾殿散朝之後,羣臣力阻蕭御冊封楚昭未果之事很快便傳遍了瀟國皇宮,霎時,有人歡喜有人愁。
鳳儀宮內,司馬盈盈自上次在東宮時將朝鳳殿的瓷器統統砸壞卻又被蕭御斷了供應之後便學乖了,這次聽了楚昭封妃之事氣的心肝顫,卻也只是將殿內的金器銀器統統砸了一遍。
看着殿中東倒西歪的金銀器具,幽若站在殿外猶豫了半響不敢進去,自從司馬盈盈知道自己是被蕭御利用之後便性情越發古怪。
身爲皇后卻無實權,更是變本加厲,時不時便會發怒。
自幼在司馬盈盈身邊伺候,現如今看見自己的主子被蕭御折磨成了這個樣子,幽若心疼得很。
可她再如何苦口婆心的相勸讓司馬盈盈莫再針對楚昭,司馬盈盈卻不聽她的,幽若無奈得緊卻又無計可施。
在殿外站了許久,一直到司馬盈盈注意到自己時幽若才邁步進去,將手中藥碗端至司馬盈盈面前,輕聲道“娘娘,該喝藥了”
司馬盈盈愣了片刻,看着藥碗裡黑乎乎的湯藥,猶豫了半響,卻還是將藥碗端過來忍着苦味喝了下去。
蕭御說了,讓她好好照顧他的孩子,只要有這個孩子在,他便會來看她,只要她順利誕下皇子,母憑子貴,區區一個浣衣奴又如何能同她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