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賤婦就交給你來處置.務必要將她生擒.”白虎帝面露肅殺.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道.雙手黯然緊握.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直跳.被枕邊人背叛.這種滋味.絕非一般人能夠體會到的.
而且.這女人還是他一直以來信賴的.尊重的.寵愛的皇后.
十二移開眼.漆黑的瞳眸古井無波.對這種背叛的戲碼.她早就看得膩煩了.
墨白靜靜站在原地.指縫間把玩着一根金針.針頭閃爍着森冷的光暈.襯得他刀削般冷硬的面頰愈發冰冷.
當腳步聲從正廳傳來.白虎帝心頭一震.十二眉梢輕佻.掌心凝聚了一層極淡的鬥氣.她早已查探過.皇后沒有任何修爲.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當她親自端着托盤.穿着一襲華貴的皇后朝服.仿若身披鳳冠霞帔般.火紅、金色的鳳凰繡在她的旗裝上.髮髻中.插着兩支金色步搖.隨着她的小碎步.發出丁零當啷的清脆聲響.
當珠簾被她輕輕挑開的剎那.十二動了.身影猶如鬼魅.自原地消失.只一瞬.便扣住了皇后纖細的頸部.她嚇得花容失色.手中托盤哐噹一聲落在了地上.青瓷碗中的湯圓.散落一地.滾狼的湯水.濺溼了她火紅的裙襬.
聽聞聲響.正廳內的四人同時起身.衝到內堂處.吃驚的看着一手將皇后提在半空中.眉眼肅殺.一身清冷的十二.
“陛下……”十二轉過頭.斜睨了牀榻上.面目扭曲的白虎帝一眼.手臂一揚.皇后的雙肩就被她生生捏碎.整個人被十二隨手摔落到地上.她不是聖人.也沒有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所以.當皇后倒落在地.發出吃痛的驚呼聲時.十二心潮平靜.根本沒有絲毫的起伏.
墨白對這一幕視若無睹.繼續把玩着手中的金針.彷彿天地間.唯有此物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這是怎麼回事.”雲若水捂着嘴驚呼.
“先閉嘴.看看再說.”邱樓嚴肅的開口.她知道.如意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對十二.他們都抱着無條件的信任.哪怕十二說這太陽是方的.或許她們也會點頭相信.
“賤婦.”白虎帝吃力的從牀榻上直起身來.虛弱的身體咚地從牀沿滾落到地上.他雙目猩紅.看着雙肩被廢.在地上打滾哀嚎的皇后.眼中全無絲毫的憐憫與不忍.只餘下一片狠戾.
若不是他身中蠱毒.想來白虎帝定會親手將這背叛他的女子活生生掐死.
“陛下.”墨白忽然開口.一雙深邃的眸子看向倒落在地上的夫妻.男的形同枯槁.女的狼狽如斯.“若是您殺了她.母蠱會隨着她生命的失去.立即氣絕.”
“那……”白虎帝眼眸一閃.求助的看向墨白.“朕該拿這賤婦如何.”
賤婦……賤婦……
十二不屑的勾起嘴角.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在他眼中.這個曾經受到他萬般疼愛.萬般恩寵的女人.也不過只換來賤婦二字.當真是不值得.
“皇后娘娘.請伸出手.讓我爲你診脈.”只有通過肌膚碰觸.他才能感應到母蠱所在的位置.從而將其從她的體內牽引出來.墨白蹲下身.看着不斷哀嚎的皇后.她精緻的妝容因疼痛扭曲着.冷汗遍佈.彷彿受到了什麼殘酷的折磨一般.一雙眼惡狠狠的瞪着白虎帝.眼眸深處刻着的.是入骨的怨恨.
“陛下.你終究還是發現了.”她冷汗連連.悽慘的笑道.雙肩無力的垂落在身側.一身狼狽.卻依舊咬着牙.從地上坐了起來.髮髻凌亂的緊貼着臉頰.即使有白色粉底覆蓋着.依舊難掩臉色的慘白.眉宇間那絲絲狠毒之氣.濃郁得叫人心驚.猶如一隻吐着芯子的毒蛇.
十二眉心一凝.輕輕靠在灰白的牆壁上.閉眼假寐.
白虎帝氣得渾身哆嗦.吃力的擡起手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其的.所以潛力爆發.居然硬生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狠狠給了皇后一巴掌.“賤婦.”
兩個字.卻讓他足足咳嗽了好一陣.
皇后的頭朝一旁偏開.嘴角溢出了一抹血漬.駭人的巴掌印迅速在她的臉頰上紅腫起來.“陛下.你也是這般對待我姐姐的嗎.”
“姐姐”白虎帝臉色驟變.眼眸中掠過一絲驚恐.就像是秘密被人發現一般.心虛、惶恐、不安.種種負面情緒凝聚在他的眼中.
墨白雙手抱住肩膀.緘默不語的注意着眼前這場鬧劇.珠簾外.衆人一一屏氣.總有種風雨雨襲來的錯覺.
“哈哈哈哈.”皇后聲嘶力竭的笑着.端莊的容顏.被仇恨扭曲：“陛下只怕是忘了.還記得嗎.我的姐姐.子墨的母妃.你的原配嫡妻.那個懷胎十月.卻被你親手喂下穿腸毒藥.導致她難產致死的可憐女人.”
冷嘶聲從正廳傳來.這可是驚人的宮廷陰晦.
白虎帝的臉色在瞬間變了幾變.彷彿京劇變臉一般.由白轉紅.由紅轉青.最後定格在黑色：“你怎麼會知道.”
“陛下該不會以爲這皇宮後院之中還有什麼秘密不成.”皇后瘋狂的大笑着.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就爲了什麼預言.你居然不顧多年夫妻之情.喂下毒藥給我姐姐.可我那傻子姐姐明知是毒藥.還笑着喝下.到死.她還念着你的名字.陛下.你就不怕午夜夢迴時.姐姐來尋你嗎.”
預言
十二對這兩個字分外敏感.她睜開眼.神色晦暗.眉宇間一抹暗色飛速閃過.
“殺了她.給朕殺了她.”白虎帝怒吼着.多年來的秘密被人揭穿.他的理智已瀕臨失控.臉頰上青筋暴跳.雙目圓瞪.只恨不得將皇后千刀萬剮了.
“陛下.母蠱還在她的體內.不能殺.”墨白一臉淡漠的陳述道.
“那你還等什麼.司馬如意.想要朕答應你的要求.馬上將母蠱取出來.殺了這個女人.朕就答應你.”白虎帝的視線落在十二身上.再不顧年什麼夫妻之情.他只想將這個女人殺掉.
十二嘴角一彎.眉目素淨.“可是.皇后似乎還有話想說啊.”
“司馬如意.你別得意.子墨定會打敗你.定會君臨天下.”皇后一臉癡狂.口中大聲叫囂道.“我兒是命定的天子.他必將成就千古霸業.成爲一代明君.”
“墨白.動手.”十二懶得再聽皇后廢話.什麼千古霸業.只要她十二還在一日.她就決不允許誰敢打破四國鼎力的局面.誰也不行.
四國一旦統一.身爲君王絕不會允許神王殿繼續凌駕在皇室之上.到那時.神王殿地位尷尬.帝王身側.豈容他人酣睡.
一切隱患.十二都將把其斬殺於搖籃之中.
墨白點了點頭.袖中金針簌地破空刺入皇后的脖頸.他身影一閃.五指抓住她雪白的手腕.鬥氣順着她的筋脈竄入.迅速找到了位於肝臟處的母蠱.牽引着那蠱毒.從筋脈中緩慢落了出來.竄出指尖.只見一條白色的正在蠕動的蟲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這就是蠱毒.”十二眉心一凝.這麼一個小小的蟲子.卻能掏空人的修爲.將人的身體蠶食.直到最後成爲一具乾屍?
“不錯.這就是蠱毒.用活人的血液作爲引子.滋養它.而子蠱.就在陛下的體內.”墨白從袖子裡取出一方娟帕.包裹着地上的小蟲子.然後用同樣的方法.從白虎帝的身體中.將子蠱取出.兩條一大一小的白色蠕蟲.在碧湖綠的娟帕上緩慢爬行.約莫只有拇指指甲的長度.隨後.他五指一緊.蠱毒瞬間.被他捏死.
“陛下.這是治療您受損肝臟的靈藥.只需每日服用一顆.半月後.您就可恢復.”墨白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現了一瓶紅色的藥瓶.他隨手一拋.扔到白虎帝跟前.
“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完成.陛下.勞煩你寫下條約.待我通知其他三國後.再定下日子與地點.讓四國皇帝進行和談.”十二微微頷首.面若寒霜.仿若與她對話的人.不是一國之君.只是與她身份對等的存在.
白虎帝緊握着手中的藥瓶.一雙猩紅的眼.死死瞪着地上氣若游絲的皇后.隨即.才深吸口氣.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正隨着子蠱的離開.緩慢恢復.他重重點頭.“來人啊.”
鳳棲宮外.有太監小跑着進來.被這一室的驚變給嚇了一跳.身體哆嗦着.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視白虎帝那雙清明的眸子.
“扶朕出去.”白虎帝冷聲命令道.看也不看地上的皇后.在太監的攙扶下離開寢宮.到達正廳.隨後.派人送上文房四寶.以及皇榜和玉璽.
墨白在離開內堂前.深幽的瞳眸匆匆掃過皇后.其實.他方纔還有一句話未說.一旦母蠱離開滋養它的人的身體.那人的生命絕不會超過三個月.
不過.這件事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閉上眼.轉身離開.
白虎帝果然言而有信.又或者.除了妥協.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十二的實力以及她背後的勢力.都讓這位君王無法食言.他不敢拿白虎做賭注.擬旨寫下百年和平條約的榜文.再重重蓋上玉璽.將皇榜遞給一旁的十二：“朕答應你的事.做到了.”
“謝陛下.”十二接過皇榜.看了眼.確認無誤後.便丟入納戒.“既然事情已經完成.司馬如意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白虎帝微微頷首.目送十二等人離開後.他才下令道：“皇后目無法紀.罔顧宮規.奪去手中鳳印.發配冷宮.終身圈禁.”
太監直直打了個寒顫.誰會想到.多年來受盡恩寵的皇后會在一夜之間失寵.
帝王的寵愛.果然不可信.
“是.”太監匍匐在地.重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