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甚至建議我......”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建議我換一個科看看。”
“什麼科？”
一直安靜聆聽的蕭母適時發問。
她也真的是有幾分好奇。
這個問題除了耳科還有什麼科室可以看嗎？
“精-神-科。”
年輕人一字一頓。
他當時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當場發作出來。
他花了這麼多的時間還有金錢，結果卻換來這麼一句話？！
......
蕭母掩嘴，一臉的驚訝。
精神科？
醫生的意思是......這個年輕人出現幻聽了？
蕭母一下子就明白了醫生的意思。
老實說，這的確是一個可能。
......
“我當時很生氣。”
“情緒真的很糟糕。”
年輕人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但是現在想想......”
年輕人又塞了一塊綠豆糕進嘴裡，“也許......我該按醫生說的......去精神科掛個號看看？”
“我想解決問題，就不能諱疾忌醫。”
“您說對嗎？”
年輕人看向蕭母。
“對。”
蕭母點頭。
“早點發現問題的根結，才能對症下藥，才能早些解決問題。”
“你才能早日不這麼的......”
蕭母想了一下措辭，“煩躁。”
“嗯。”
年輕人抿了抿嘴脣，“您說的沒錯。”
“我只是......”
“您知道的，有些抗拒去精神科。”
“我覺得我的精神沒有問題。”
“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去看了精神科，我......”
年輕人怎麼想心裡都覺得有些彆扭。
“哎～”
年輕人長長嘆了一口氣。
.....
蕭母知道年輕人的顧慮。
而且她也不認爲是年輕人想多了。
有些人的確不會多想，但有些人也的確是會多想。
那些多想的人看着年輕人的目光也許就會有些變化了。
“你現在也聽到了聲音嗎？”
蕭母關心的問道。
蕭母毫無異樣的表情讓年輕人微微提起的內心落回了原處。
這個老闆娘人果然很好。
年輕人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沒有懷疑，也沒有敷衍。
像是聽到了一個尋常的苦惱而表現出了自己適宜的關心。
“嗯。”
年輕人點了點頭，“時間再長些，我大概就要習慣這個聲音了。”
年輕人苦笑。
“或許-”
年輕人若有所思，“我應該去廟裡拜拜？”
“我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纏上了吧？”
“就算是去祛祛黴運也好的。”
“哎～”
年輕人肩膀耷拉下來，“像我這種事到臨頭纔想着去求神拜佛的人，佛祖大概不會理我吧？”
“去廟裡靜靜心也好。”
蕭母眉眼彎彎，“其實我們茶館也挺靜心的。”
“你若是喜歡這裡的氛圍，以後可以常來。”
“好。”
年輕人有些失笑。
果然是老闆娘。
......
“說不定你心靜了，那些困擾你的聲音就沒有了。”
蕭母眼睛一亮。
這也是有可能的。
也許一開始年輕人聽到的聲音是真，但後面頻頻聽到的聲音會不會是年輕人的心理作用？
因爲始終在意着那些奇怪的聲音......一方面抗拒着那些聲音，一方面又無意識的尋找着那些聲音......
那麼，會不會只要年輕人儘量不去在意那些奇怪的聲音，讓自己心平氣和，也許......就會發現那些奇怪的聲音已經沒有了？
蕭母不知道。
她希望是如此。
......
年輕人一愣，隨即慢慢點了點頭，“有可能。”
“我真的是太在意那些聲音了。”
“這些聲音不會是我自己想象的吧？”
“醫生說的沒錯。”
“我這段時間神經太過緊繃，情緒不穩，是要去精神科或者去找心理諮詢師看看了。”
“自己意識到問題纔是最重要的。”
蕭母微笑。
“客人，希望你早日擺脫那些聲音。”
“謝謝。”
年輕人感激的衝蕭母笑笑。
他覺得這次進來這間茶館真是來對了。
茶館果然是個放鬆心情的好地方。
......
這天下班，年輕人又來到了蕭氏茶館。
他已經連着一個禮拜來這裡了。
不用蕭母招呼，他自己在老位置上坐下。
相對隱蔽的環境讓他的臉上露出了糟糕的情緒。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
心口的鬱氣卻是無法散去分毫。
......
“小孔。”
蕭母走到年輕人坐的桌子邊。
“心情不好？”
無論是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還是年輕人周身煩躁壓抑的氣息都讓蕭母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些明知故問。
“......嗯。”
猶豫了會，年輕人老實的承認了自己此時不太好的狀態。
“老問題？”
蕭母瞭然。
“嗯。”
年輕人點頭。
他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廟裡也去過了。”
“第一次那麼虔誠的禮佛。”
年輕人扯了扯嘴角，眉頭卻是緊皺，“還連着去了好幾天。”
“茶館這裡我更是天天來。”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心平氣和了。”
“有時候我覺得我成功了。”
“那個聲音真的沒了。”
“可是不是。”
“那個聲音一直都在。”
“每次我以爲它已經消失的時候，它又出現在了我的耳邊。”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也許......即使真的很抗拒，我也該去精神科看看了。”
年輕人聲音低沉。
“我不會真的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吧？”
他一直抗拒着去看精神科，一方面的確是擔心要是被人知道了會被有色眼鏡看待，或者會被人說閒話。
但另一方面......他未嘗不是因爲......害怕。
他覺得自己沒問題。
他覺得自己有這個自信。
但萬一查出來......
他其實是有問題的呢？
......
“小孔。”
蕭母目露憂心的看着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此時茫然中透着絲絲無措與害怕的表情像是個迷路的孩子。
年輕人回過神來。
他衝蕭母笑了笑，“抱歉。”
表情是強裝無事的輕鬆。
“這段時間真是叨擾您了。”
“總是跟您說些不太讓人高興的事。”
“真是抱歉。”
“我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跟誰說。”
“我不能讓父母爲我擔心。”
“朋友們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其實大學畢業後，我跟現在的同事也沒有關係好到能說這些的份上。”
“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在煩惱。”
......
“今天我被領導訓了。”
年輕人說出了今天心情格外低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