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狐舞祭夜驚魂

祭壇位處夢幻樂園中庭。一築圓形邊角雕狐高臺,白玉石階引路。祭壇設有琴臺,臺上擺放着一個古琴。兩側參天狐圖騰柱巍然屹立,仿如兩位傲然而立的神將,不論風吹雨打,仍堅守護着紅狐族。

狐人打扮一致,內襯對襟直領長襦,外披白綢水袖襯衣,腰繫紅帶結。以祭壇爲中心,在四周設席。美食好酒,琳琅滿目。祭壇後側,有百人的狐樂團正在演奏着紅狐族的傳統音樂。許多木製樂器千奇百怪,在人間不曾見得。鼓聲乾脆激昂,管樂悠揚輕靈,絃樂細膩和潤,匯演成震撼心靈的樂章。有緣的旅客入席,陶醉其中,留連忘返。

紅菱和冷香來得早,在靠前的席位。可能這是空前的盛典,她們顯得異常激動。遲來的幻夜在最後一排找到座位。忙碌了一天的武彌生終於下班了,換回便服,與幻夜坐在一起。這裡視野廣闊,可觀祭壇全貌。

縱觀全場的妖怪,均是妖力平平,與世無爭的樣子。祭壇正前方席位後的有一排人面樹,樹枝上有一隻蝙蝠讓幻夜有點在意。

這隻蝙蝠倒掛於樹枝上,風吹不動,渾身黑,與黑夜融合得天衣無縫。若不是那雙小小的黑眼睛,散發着凌厲的魔氣,還真不會顯現位置。顯然用心地以降低能力的方式,用弱小的蝙蝠形態示人仍擁有如此魔氣,可想而知其真正的實力,噬血的本性隨時會按耐不住!

最令幻夜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是,這蝙蝠似乎一直不懷好意地盯着他。這很容易令他想起昨晚新聞報到的,關於疑似吸血鬼咬人的人類狂犬病原菌感染事情!

雖然在意,但是不構成畏懼。何況這蝙蝠也未必是吸血鬼的化身。而舞祭馬上開始,不宜有大動作。於是幻夜決定靜觀其變。

這時,樂聲漸停,樂團退隱,全場肅靜。

見一男女狐人延着白玉石階走上祭壇。紅狐族人的特徵是紅髮紅眸,本就異常美麗。而那祭祀的男女,男的長得俊,女的長得美,仿如一對金童玉女,令全場注目。

男狐人在琴臺前端坐,十指一放,抹拂拔弦三兩聲,嚀猱帶起,曼妙的清音由此生。女狐人手執紅扇,婀娜的身姿伴着琴聲翩翩起舞。紅扇白衣的拂動間,觀者如入仙鏡。

晴兒告訴幻夜,那舞者是紅狐族長的女兒靜秋,自第一次舞祭起,她每年都負責獻舞,也是族長的候選人。年邁的老族長不久將會退隱,到時靜秋將是紅狐族的新頭兒。琴師是靜秋的二弟,叫做至冬。木蔚來的琴技是三界一絕的。至冬從小就陪在木蔚來聽琴,因而學得一手好琴藝。紅狐族人公認,由這兩人主持舞祭,是適合不過!

“這曲子真美妙,聽着讓人心境平靜,煩惱盡消啊!”武彌生讚道,“舞也很好看!能現場一睹這個舞祭,這輩子沒有白活了!”

幻夜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晴兒卻自豪地說,“靜秋的舞蹈僅是好看而已,而至冬的琴技也僅限於好聽,他們還沒掌握到其中的精髓。當年木蔚來殿下月下傾城一舞,那纔是驚世的絕豔!而殿下的琴音,不僅爲天籟之音,還可淨化魔念,退治妖魔。至冬現在彈的曲子名爲《清和曲》,是殿下生前最喜歡的曲子。據說,是一個名爲明月的長生不老的異界奇女子所作。這首曲裡,讚頌着千年滄海桑田。世間萬物生生不息。”

靜音的舞蹈,至冬的琴音已經令人歎爲觀止,人間少有,在晴兒眼中卻如此不足,幻夜已經想象到,那位傳說中迷一般的人物木蔚來,是何等傾囯傾城的風采。可以令聽完一曲的靈魂如此惦念以致不能成佛!

幻夜憐憫地看着晴兒,他很希望這位恂情的紅狐妖能早日完成心願。可是,既然爲千古絕唱,那樣絕世之音恐怕永遠也不會再現,那麼晴兒的鬼魂就將會一直徘徊下去!忽然,幻夜覺得晴兒很可憐……相信那木蔚來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晴兒這樣繼續下去吧!

舞祭接近尾聲,現場一派祥和。一片黑壓壓的黑雲正悄悄靠近,很快就蓋住了圓月。

幻夜打了個寒顫,覺有魔氣入侵。倒掛樹枝的蝙蝠雙目一瞬間閃爍着不安的紅光。月光照亮的地面很快被漆黑啃噬。漆黑的角落,不斷涌現黑的百足之蟲——兇蟲。

列着隊兇蟲從四面八方向妖怪和人類聚合的祭壇匯聚,很快就將祭壇重重包圍。而指揮着這一切的,正是懸浮在夜空,穿着黑西裝的怪人。這怪人的身形本已又高又瘦,還頭戴一高紳士帽,顯得如樹梢般。戴着一個白麪具,白底的面具上刻着一個鮮紅星形。雙手戴白手帕,手執一指揮棒。

舞祭動人的樂章仍在上演,於是西裝怪人誇張地揮舞着指揮棒,成了黑夜裡投入的指揮家。一邊指揮,一邊狂莽地歡唱:

黑的小小兇蟲們,

你們是我可愛的孩子!

住在妖怪和人類的心裡,

那是世間最美味的糖衣……

鬼王魔多獻上進餐的樂章,

餐桌是紅狐神聖的祭祀!

……

兇蟲彷彿能穿透一切,或延着席桌爬到妖怪身上然後一頭穿入,或直接從人類鞋底直接潛入軀體。舞祭之夜出現的兇蟲是實體,就是說普通人可見。

曼妙的音樂嘎然而止,取而取之的是尖銳的叫音、打蟲聲。妖怪和人類開始四面八方逃。而被兇蟲附身的妖怪和人類雙眼反白,開始攻擊其他人,一時之間,祭壇一片混亂,狐人竟茫然不知措!

“那是什麼東西?”武彌生嚇得腳軟,坐在地上。

幻夜迅速將爬到武彌生肩上的一隻兇蟲拍開,用盡力摔到地上。那兇蟲百足朝天,掙扎幾下,不動了。

“別發愣,快離開這裡!”強行將武彌生拉起來,幻夜焦急地張望尋找母親和姨母的蹤影。她們倆正在不遠處與兇蟲搏鬥。

“舞音,快去幫忙!”

“是的,主人!舞音正好飽餐一頓!”

舞音飛過去了,幻夜正準備衝過去,被晴兒拉住。

“你跟我來!”晴兒拉着幻夜往另一個方面跑。

“你要我去哪裡?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幻夜想掙扎,豈知那晴兒的手比鐵鉗還堅固。

晴兒厲聲道:“不行!魔蟲的數量太多了!只有用伏羲琴才能鎮得住它們!”

晴兒一發力,便拖着幻夜消失在混亂的妖羣中……

看着幻夜先自言自語,後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武彌生嚇得拼命地跑:“有鬼啊……”

唯剩下倒掛樹枝的黑蝙蝠如監控般,用紅眸記錄着這恐怖而混亂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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