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不是一路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所接觸,現在,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們之間的分歧,主要在於他們追求的本就不一樣,無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爲什麼心中還會有失落的情緒,還以爲自己早已做好了準備。
“既然你意已決,本殿無法阻攔。不過在臨行前,可否讓本殿將你送回皇城再離開?”
破城體內沒有內力,又從未練過。山路不知會不會有山賊出現,不把破城送回皇城,無城不放心。
既然都要分開,就不必再在乎這點時間,破城點了點頭。見破城點頭,無城微微一笑。
“你們先走,本殿很快會跟上。”暗衛並沒有逗留,整齊有序的離開往南羅國的方向走去。
破城騎馬走在前方,無城無聲的跟在後面,就這麼看着破城的背影,心中已非常知足。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皇城走去,本來不遠的路,兩人卻彷彿走了很久。
把破城送到皇城城門時,無城默默的轉身,往破城反方向離開,兩人誰都沒有回頭。
他們的起點在同一個地方,卻註定背道而馳,擦肩而過之後,只會越走越遠,連對方的背影都看不到。
無城很快跟上暗衛隊伍,將一百多人分爲多個小分隊,分別從不同道路前往南羅國。
一行人選擇走小路前往南羅國,那樣纔不會過分引起注意。
破城進城後,火速進了皇宮,才知道司徒錦前幾日病倒了。
破城得知此事心中隱隱不安,那不正是他失蹤後不久的時間嗎?
青雲殿內還是那麼安靜,和離開時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來這裡時的心情早已和以往不同。
守在門口的卞看到破城回來,激動的雙脣顫抖,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破城先是給了他一個擁抱,脫口而出說了句:“辛苦了。”
來到這世上的每個人都不容易,帝王,官員,黎民百姓皆是如此,各有各的苦惱。
在空宇宮待的這段時間讓破城明白,有些時候做一件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至於當年卞爲何要那麼對他的事情,破城已經釋懷。卞爲這件事自責了那麼多年,是該讓他過去了。
破城鬆開卞,推開寢房的門走進房內。卞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放空了,剛纔那個人真的是破城嗎?
爲什麼他覺得剛纔的情景那麼不真實,可是他的體溫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
前段時間,跟蹤破城的暗衛突然回宮。回稟說破城突然失蹤,不知去向。
最近到處不安定,讓他們做出很多設想。司徒錦更是急得不行,立即派人出去尋破城,未果。
直到現在,尋找破城的人仍在外面掘地三尺的找,而破城卻在這時候回來了。
卞回過神來,跟着走進房內,他必須要問清楚破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破城不會武,不可能躲得過暗衛的跟蹤,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司徒錦病怏怏的躺在牀榻上,聽到開門的聲音,還以爲是卞進來了虛弱的咳嗽兩聲。
“不是讓你沒必要
的時候不要進來,朕已經病了,你可要好好的,不然可就沒人讀奏摺給朕聽了。”
以司徒錦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批閱奏摺,只能由卞一字一句的讀給他聽。
然後卞再按照司徒錦的指示來批閱,因爲擔心卞會感染風寒,沒事的時候司徒錦不讓卞進來。
聽着司徒錦嘶啞的聲音,破城內心複雜無比。“就只是進來和你說說話都不可以麼?”
此次回來,破城並沒有打算多做逗留,和司徒錦交待完他要說的話,就離開皇宮。
以後可能真的要很久才能夠回來,所以纔要回來和司徒錦說清楚。
司徒錦微咪的眼睛猛然睜開,萬分激動的看着早站在牀榻邊的破城。
破城拉住司徒錦擡起的手,在牀榻邊坐下。“你這幾日都去哪裡?爲何沒有你的消息?”
司徒錦的聲音有些無力,可以聽出他說一句話有多麼費力氣。破城在回來之前,早已經想好了理由。
“前幾日突發奇想的想要去城外的森林走走,一回來就聽到陛下生病的消息,就回來看看。”
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不見,司徒錦就瘦了很多。破城第一次覺得,司徒錦老了。
不止是多出來的白髮,還有他滄桑的面容,透着蒼白的聲音,這都是因爲他嗎?
“沒事就好。”
儘管說這句話的時候,司徒錦的聲音很小,破城依舊能夠聽出他語氣裡的愉悅。
“這次回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同陛下說。我打算回母親的故居,而且可能很長時間不會回來。”
人心百態,他無疑是個是個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人。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他無法融入。
在空宇宮待了一段時間後。讓破城更加肯定這一點。
“孩子,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只是不要忘記,這裡還有一個等你回來家。”
沒有破城消息的這段時間裡,司徒錦想了很多事情。
破城的童年因爲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無疑是不完整,不快樂的。
找到破城之後,司徒錦問都沒有問破城的意見,就自顧自的把破城帶回皇宮。
他對破城是確實關愛的,可是他的關愛,對於破城來說,是變了味的禁錮。
破城是個自由主義者,你把他禁錮的越緊,他越是反抗,哪怕是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所以破城一直在抵抗司徒錦,討厭他對他的好。
他給破城製造了太多不美好的回憶,不能到最後,還自私的把他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司徒錦覺得自己應該做的,是讓破城知道,無論他走到哪裡,天涯海角,這裡永遠是他的落腳點。
在他出生的故土,有人在等着他回家。破城拉着司徒錦的手抖了抖,家,是破城從來不敢輕易去想的一個詞。
如今突然有個人告訴他,他有家,還有等着他回來的家人。心中除了激動,更多的是開心。
“孩子,去吧,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在你沒打算回來之前,朕不會去打攪你。”
破城和其他人不同,他需要的,永遠是安靜,除此之外,別無其
他。
等他哪天覺得累了,自然會回來,在皇宮裡待了一段時間後,再離開。
“我會記得陛下說的這句話,更記得我的名字,叫司徒破城。”這是破城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聞言司徒錦當場老淚縱橫,不過落下的是開心的淚水。
破城離開的時候,爲司徒錦寫了一張藥方,讓他按着藥方上說的服藥,病會很快好起來。
卞把破城送到了皇城門口,而想要問的話,始終沒有問出口,破城離開的時候,讓他好好保重自己。
聽了這句話,卞心中的沉重突然釋然,對破城揮了揮手,強忍着淚水回了皇宮。
過了那麼多年,破城終於原諒他。心中繫了多年的死節,終於得以打開。
破城回到山中的小木屋,因爲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屋裡的物件都蒙了塵。
破城開始啓動潔癖模式,給木屋進行了一個徹底的大掃除,打掃完的時候,天早已黑了下來。
三更半夜,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乾脆躺會牀榻上睡覺。
無城和隨行的暗衛放棄騎馬,直接用輕功趕往南羅國,因爲中途沒有什麼休息時間,六天時間就來到了南羅國境外。
踩着腳下的沙地,看着眼前一片被黃沙覆蓋了一半的皚皚白骨,空氣中彷彿還瀰漫着那天的血腥味。
看着眼前的一幕無城並不覺得可怕,只是覺得心中悲涼。當年他母親和府中的人被殺時,場景比這還要恐怖。
這些不過是蒼白的骸骨,而那時候,他親眼見證了那場殺戮,漫天紅血,殘肢屍體,想想就讓人一陣惡寒。
無城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將玉簪插回發間。母親,我就要見到那個人了。
還請你在天有靈看着,孩兒是如何將那人抽筋拆骨,碎屍萬段,讓他不得好死。
“這南羅國的皇帝還真是猖狂,這麼多的屍體不處理,任由黃沙掩埋,也不怕天東國的人追查起來。”
羯的貼身近衛陸離作爲無城的隨從下屬跟來此處,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感慨。
無城蹲下來,捧起一捧黃沙,一攤開手掌,手中的沙就被風揚到空中,這些黃沙,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呵呵,據本殿所知,這其中可不止有天東國的人。歐陽天敢囂張至此,不是沒有他的資本。”
歐陽天現在把南羅國經營的比前幾任的帝王還要出色,懂得如何拉攏人心。
歐陽天在挾持凌瀟的情況下,殺了這三千多人,顧及着凌瀟的性命,兩國自然不會貿然行動。
至於皇甫無痕,簡直愚不可及,居然爲了一個女人,心甘情願被捕,那五千多人的性命,白白栽在他的手裡。
不論之前是否有計劃,無城都不認爲皇甫無痕這種做法是明智之舉。
“宮主,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既然已經到了南羅國的邊界,就該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這次來南羅國主要的目的,是要對南羅國的情況有一個大致的瞭解。
至於調查這種事,自然是交給陸離他們做,無城只用等他們的報告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