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堯和葉晨的寢室裡,葉晨、寒鷹、靈月,還有一個未曾見過的男的圍着躺在牀上的林堯,心中各自想着事情。那未曾見過的男的坐在林堯的牀邊,暗自運轉着妖力,一圈圈炎熱的能量籠罩着林堯的身體,許久之後,男人收回了能量,站了起來。
“哥,林堯...他怎麼樣了?”靈月略有些憂鬱的問道,那男人正是靈月的哥哥——靈焰。
靈焰看了一眼靈月,微微皺眉說道:“他沒事。”隨即看了看寒鷹和葉晨,眉頭輕輕一挑,心道:“這兩人不愧被稱爲妖界的青年才俊,修爲竟然和自己的妹妹已經不相上下了。”
被靈焰如此打量着,寒鷹和葉晨心中略有些不爽,寒鷹只覺得面前是一座熾熱的火山,讓自己這種修煉寒冰屬性妖力的人很不舒服,而葉晨自在瀟灑慣了,自然也不喜歡被人從頭到腳的打量。
“靈月,你這哥哥不知是何許人,好大的架子啊!”葉晨不喜的說道,寒鷹也隨着葉晨的話音落下轉而看向靈月,表示他也贊同葉晨的說法,心裡很不爽。
靈月之前注意力一直在牀上昏迷着的林堯,直到葉晨說話這才發現,靈焰竟然眼神都不帶轉一下的打量着葉晨和寒鷹。
“哥!你在幹嘛啊!?”靈月連忙跑過去拉了一下靈焰叫到。
“呵呵,沒事。看看他們...”靈焰寵溺的摸了摸靈月的頭笑道。
“看完了?”靈月嘟着嘴問道。
“恩,看完了。”靈焰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那他們怎麼樣?”靈月眼神忽閃忽閃的看着靈焰。
“挺好...挺好...”靈焰尷尬的乾咳一聲,擺手說道。
不料靈月和靈焰的這一番話倒是把葉晨和寒鷹的自尊心給打擊到了。
“靈月,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有什麼資格對我們指指點點?”葉晨怒斥道,與此同時,寒鷹身上的寒意也越發逼人。
面對着兩人的不滿,靈焰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很無辜。靈月咯咯笑道:“他沒資格?你們知道他是誰嘛?”
“我管他是誰!”葉晨不屑一顧的說道。
“我是靈焰。”靈焰一巴掌把還想吹噓的靈月拉到身後,衝着葉晨和寒鷹微笑道。他是非常瞭解自己這個妹妹的,古靈精怪,調皮搗蛋,如果讓她再繼續介紹下去還不知道要磨嘰多久。
葉晨和寒鷹對視一眼,寒鷹身上的寒意也全然消失。兩人共同朝靈焰拱了拱手,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哼,沒趣...”靈月嘟着嘴不開心的嘀咕道,然後又跑回牀邊去照顧昏迷着的林堯。
靈焰看了看靈月,搖頭無奈的笑了笑,笑中滿是寵愛。隨即走到葉晨和寒鷹的身邊。
“看樣子,你們是認識我了。”靈焰溫文爾雅的笑道。
葉晨禮貌的微微拱手道:“前輩,當年人界和妖界並未和平相處的時候,您一人力戰人界三大高手而不敗,妖界誰人不知...”寒鷹也微微點了點頭。
“行了,不必這麼叫我,都把我叫老了。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和靈月一樣,叫我大哥就好了。什麼前輩不前輩的,現在我也是這學院裡的學生,沒那麼多講究。至於那百年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也不過是比你們多出生了百十來年,若是如今,你們怕是也有這樣的威能了。”靈焰笑道,毫不在意。
靈焰的和煦消除了他的過去對葉晨和寒鷹兩人造成的精神壓力,三個人也開始了仿若朋友之間的暢談,寒鷹時不時偶爾點個頭或插句嘴,話是很少,但對他來說已實屬不易。
“哥,林堯醒了!”三人正聊的熱烈,靈月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葉晨率先趕到了林堯的牀邊,寒鷹和靈焰緊隨其後。
林堯兩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面無表情,若不仔細觀察的話,甚至都感受不到林堯的呼吸聲。
“林堯,你...還好吧?”靈月輕輕地推了推林堯,而林堯依舊毫無反應。
“林...”葉晨剛要說些什麼,卻被靈焰拉住,示意他別說話。在靈焰的示意下,葉晨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寢室,唯有靈月留下在陪着精神恍惚的林堯。
“林堯...”靈月略擔心的叫到。從認識林堯到現在,實際上確實沒有多長時間,不過幾日而已,林堯在靈月心中的印象就是一個浮誇、沒個正行的膽小好色的屌絲,但卻給靈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今天,林堯卻讓靈月看到了他身上不一樣的地方,勇氣、善良、矛盾...集合了多種性格的林堯在靈月看來是一個有着豐富故事的人,她對林堯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彷彿冥冥之中有着莫名的力量吸引着靈月靠近他、認識他、瞭解他...
“靈月...”林堯的聲音在靈月的耳邊響起,聲音毫無波瀾,彷彿一潭死水,不知爲何,只不過是叫了一聲名字,卻讓了靈月從中感覺到了無比繁冗的情緒,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也無比的心疼此時的林堯。
“我在呢...我在呢!”靈月趕忙應道。林堯卻又再次陷入沉默,靈月坐在林堯的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如一潭死水的林堯。
許久之後,林堯微微的偏過頭,看着靈月,正巧與靈月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相互交織。在這樣的偶然下,卻沒有一絲情慾,無比的純粹,靈月在林堯的目光中絲毫找尋不到一點平日裡林堯的模樣,卻透過林堯那黝黯的目光中清楚的感受到了黯然、沉寂,毫無生機,靈月只覺得自己心中彷彿突然出現一塊巨石,狠狠的壓在了自己的心上,十分的沉重。
“林堯...你別這樣。”靈月不由自主的拉起林堯的手安慰道。
在靈月的手觸碰到林堯的時候,林堯的眼神中終於有了那麼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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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界的時候,我是一個孤兒。”林堯任由靈月抓着自己的手,把頭再次轉向天花板,緩緩的說道,聲音略有些沙啞,讓人忍不住心疼。
“小的時候,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看着身邊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父母,就連福利院的夥伴們也都至少知道父母的模樣。而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父母。”林堯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在靈月聽來卻那麼壓抑。
“後來,在別人的嘲笑聲中我知道了,一切都要靠自己。我試着不去看別人的眼光生活,一面鼓勵自己,一面自暴自棄。二十幾年,活的那麼虛僞,連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每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身邊有人狠,霸道,那我就捧着他們,管他們叫哥,叫爺。身邊有人慫,有人膽小怕事,那我就讓他們管我叫哥、叫爺。”林堯微微皺着眉頭回憶着,但這樣講着自己的故事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他似乎經歷了很多,卻也好似什麼也沒經歷過,回憶一片空白。自己究竟是什麼模樣?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靈月安靜的聽着,拉着林堯的手輕輕地握着,彷彿鬆開的話林堯就不在了一樣。
“後來,莫名其妙的被貔貅那個老頭坑進了這個什麼東吳院,來了之後才告訴我這是一所妖精學院,除了我這個唯一一個人類,其他人都是妖精。我留下來了。爲什麼要留下來?當時爲什麼沒拒絕他,沒要回到我的人類社會。後來想想,可能是自己厭惡了,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二十多年,除了厭惡、悲憤、痛苦,一點快樂都沒有。我哪點像個人類?既然有機會和妖們一起生活,那我不做這人類又能怎麼樣?可能,在妖精的世界生活,我或許會過得更舒服點。”林堯自言自語的說着,聲音越來越沙啞,靈月依舊安靜的聽着,在這個時候,靈月確實像是個相交多年的朋友,無聲的陪伴着傷痕累累的林堯,只求在林堯黑暗的生活中增加那麼一絲光芒。
“本來一切都有了好轉,在東吳院這幾天的生活,雖然時間很短,不過幾日,但卻讓我感覺到這裡比自己以前在人類社會生活的二十幾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好上太多太多。然而,我終究還是個人類。寒鷹殺了那個犀牛精的時候,我被震撼到了一次,我害怕。不過好在犀牛精死的時候變成了冰塊,沒有血,視覺上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我試着忘卻那段回憶,很成功,後來看到寒鷹也沒那麼害怕了。但是今天...”林堯的聲音開始有了略微的顫抖,看來今天赤煉殺人的一幕確是讓林堯記憶猶新、印象深刻。靈月下意識的握緊了林堯冰冷的手。
“赤煉殺人的整個過程就在我的眼前那樣發生了,那死去的,血是爆裂開的,滿哪都是,全都是他的屍體...血...都是血...”林堯語無倫次的說着,身體劇烈的顫抖,瞪大了雙眼卻不知看向哪裡,最後恐懼顫抖的看着靈月,在靈月的注視下,才緩緩恢復了平靜,躺在牀上重重的呼吸着。
窗外,赤煉的身影悄然浮現,看了一眼在寢室中的林堯和靈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又看了一眼逐漸恢復着的林堯,赤煉突然出現的身影又從窗外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