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出真美——藍藍的天空,黛青色的山崗,莊園裡的湖泊也是如鏡的藍色。湖光夾帶着金色的陽光,在水上飄蕩……
不知不覺我已走到客廳,上允瞳居然還在堅持不懈地捏泥人。不過他已經困得不行,捏幾下,眼皮便合上,腦袋因爲承受不起重量不時往胸口上耷拉,然後又強行睜開眼,捏幾下,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旁邊,明映澈早已睏倦地蜷在沙發上睡着了,滿手的泥巴,手裡還握着一個未完成的泥人。前幾天連降暴雨,所以這幾天的早晨非常冷,他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小團。
我再看向他們面前的茶几,擺滿了不同形狀的小泥人,連附近的地上都鋪上了報紙,一排排地擺着泥人。目測一下,應該差不多了吧……
“千金小姐……”
我側頭,看到一個女傭打着哈欠,手裡抱着兩牀空調被。
我接過被子,把手指放在脣邊示意她別出聲,這才躡手躡腳地跨過擺滿泥人的報紙走過去。
明映澈睡得沉沉的,我幫他把眼鏡取下來,忽然發現他的衣兜裡露出了一個泥人頭。我好奇地拿起來,居然上了顏料,形態和穿的衣服都似曾相識……
忽然他喃喃着翻了個身:“千金小姐……”
我嚇了一跳!泥人從手裡滑落下去,跌在地上,瞬間摔壞了腦袋!
我以爲明映澈醒了,可他呢喃了那麼一聲,又沉沉地睡去。我撿起地上摔壞了腦袋的泥人,終於可以確定——泥人是我。
明映澈你……
我輕輕地把泥人放回他的衣兜裡,心情十分複雜。
等我轉身的時候,上允瞳居然醒來了,瞪大了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無措地僵在原地,可他的視線似乎沒有焦點,呆呆看了我半晌,然後又慢慢地閉上眼睛,還輕微地打起了鼾。
呃……他在夢遊嗎?
我僵了半晌,才輕聲走到他面前,給他蓋被子。可是剛剛蓋上去,由於他的坐姿不佳,被子又滑下去了。來回幾次,都是這樣……
我猶豫了一會兒,試探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見他沒什麼反應,動作便大起來,想放平他的肩膀讓他躺在沙發上。
可又擔心他倒下去的動作太大會驚醒他,我只好用手托住他另一邊的肩膀,然後慢慢推他——其最終導致的結果是,我將他推倒的時候根本託不住他身體的重量,於是和他一起倒在了沙發上,還被他沉重的身體壓住了胳膊!
他的臉距離我好近……沾着些許泥巴,就像不小心弄髒了的漂亮瓷娃娃。
我的心臟亂跳,滿臉通紅,以這種姿勢和他躺在窄小的沙發上,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好像集中到了頭部,蓄勢待發。
“上允瞳?”我輕輕叫了他兩聲,見他沒反應,只好嘗試着將手抽出來。還好沙發是軟的,所以他的身軀再沉重,也不會壓得很緊。
我調整了姿勢,慢慢地抽出自己被壓住的那隻手臂。就在手臂要完全抽出來之際,上允瞳居然一轉身,胳膊耷了過來,像只樹袋熊一樣抱住了我!
我我我……
我的心跳,幾乎在當場停止!
“上允瞳?!”我微微加大了音量。既不想吵醒他,又想叫醒他,這種矛盾的心理讓我有些手足無措。而且此刻,他的臉距離我更近了——漂亮的睫毛、漂亮的眼瞼、漂亮的鼻樑和漂亮的嘴脣。不管哪裡都很漂亮,漂亮得人神共憤,讓我呆呆地挪不開視線。
是我的錯覺嗎?爲什麼我覺得他的脣角彎彎的,有些笑意?!
“上允瞳?喂,你醒醒,壓到我了!”
我試探性地繼續叫他,可是他完全沒反應,睡得就像一頭雷都打不醒的死豬。
沒道理……剛剛還看見他睜大了眼睛!也許是累了太久,所以太困了吧……對啊,他捏了那麼久的泥人,我還是不要吵醒他吧。
這樣想着,我聲音慢慢的低了下來,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你好像真的累壞了……笨蛋。以後不要讓自己那麼累了!不過,給自己愛的人做禮物再累也是幸福的吧!大家都有自己的幸福,我是不是也該聽堂野的話,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可我的幸福又在哪呢……”也許我真的該離開了。迷濛中,我好像聽見上允瞳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跳着,慌張而紊亂。
慌張而紊亂?難道他是醒的嗎……不可能吧,我笑笑,忽然一陣睏意襲來,不知不覺在他有着清新橘子香氣的懷裡睡着了。
睡了沒多久,一陣喧譁的叫囂聲將我吵醒了!
“本大爺昨晚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夢見本大爺穿越到了清朝做皇帝,左擁右抱。還和一個像嫦娥一樣漂亮的妃子,靠着紫荊城的大榕樹……花前月下。”
“你的夢也太假了,紫禁城是不種大樹的。”
“你怎麼知道?”
“因爲怕有刺客躲在上面幹壞事——這是常識,最基本的常識!OK?我看你康三條也沒什麼出息,每天就指望在夢裡噹噹皇帝什麼的,哈哈哈哈……”
“該死的申少豬頭,大清早的找打啊你!你又做了什麼夢?!”
“我夢見了天堂。”
“哦?天堂?!那裡都有些什麼?”
“最新上市的席夢思……”
“天堂裡只有席夢思嗎?”
“不,上帝還推出了水牀、蹦蹦牀等系列,要我到處推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沒睜開眼,我就被這樣恐怖的魔音雷到!兩個超級無敵幼稚的白癡啊!
萬般無奈地睜了睜眼,我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身上蓋着空調被。上允瞳早就不見了蹤影,明映澈也醒來了,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一邊喝早茶一邊翻雜誌。
真是的……什麼時候睡着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揉揉眼坐起來,瞬間眼前一黑,申少那傢伙踉蹌着撲倒在我腳邊,康澤椏一手拎着一隻拖鞋正氣勢洶洶地奔來。他們又在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