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黎明漸至,太陽初升
砰砰砰!
破舊院子中,人影翻飛,拳風呼嘯,空氣震盪,院中花草被勁風吹的猛烈晃動。
這是墨塵在苦練武學。
雖不會一招半式,但偷看了帝家外族子弟的晨練之後,依樣畫葫蘆他還是會的。
那日縹緲之地中“日月啓靈聖法”彷彿灌頂般刻入他的腦海,如今就算不刻意運行,渾身氣血也會按照聖法路線翻涌。
破曉之光絲絲滲入墨塵體內,揮舞拳腳之時,百竅齊開,靈光繞身。
一番晨練之後,氣血竟彷彿有着漸漸收斂的趨勢,但墨塵周身氣勁更甚,這正是即將初入煉體第三重,神氣舍心之兆。
神氣舍心。以心爲屋舍,神氣皆入主心中,氣勢內斂,不露鋒芒。
這等進展已經不能用神速來形容了,堪稱奇蹟。“日月啓靈聖法”彷彿是爲他量身定做一般。
咻!
他撿起院中石子,手臂一揮,抖手射出,塵土飛揚,打在牆壁上啪啪作響,牆上竟被打出了多個洞,宛如蜂窩一般。
墨塵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日月啓靈聖法”端得神奇,不知創出此功法之人是何等修爲,估計離六聖境界也不遠了”墨塵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出院子:“是時候去找爹了”。
墨鴻喜靜,獨居,父子倆的屋子之間有百步距離。
走到父親的屋子外,剛到門前,就聽屋內傳出一聲:“進來。”
走進屋內,墨鴻坐在牀上掃視着墨塵,微微一嘆,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總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哎......也許是爹老了,眼神不好了,坐。”
如今墨塵修煉“日月啓靈聖法”,引日月精華入體,經脈疏通,百竅齊開。五臟已成,全身氣血翻涌,全身氣質必然與之前大不相同。
“是關於你母親麼?”墨鴻凝望着墨塵的眼睛。
“恩。”墨塵只回答了一個字,簡短而堅定。
“我當初爲你取單名一個塵字,便是希望你能安心做一個凡塵俗子。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兇險。”墨鴻卻自顧自的道:“你那時經脈淤積,我甚至還有些慶幸。你可知有些事情,你若是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墨塵心中已經思考清楚,認真的答道:“我以前沒法修煉,我知道我這一世只能庸庸碌碌做一個獵戶。但是現在不同了,我有了提升實力的機會,我想知道我母親到底是誰。”
墨鴻鄭重的看着墨塵:“你答應我,我告訴你之後,無論如何都要冷靜。”
“恩。”又是一個簡單的回答,但墨塵兩手下意識的抓緊褲子,手掌已全是汗水,心臟砰砰直跳。
片刻,墨鴻一聲嘆息,苦澀的道:“你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我也不知。”
墨塵猛的一下站起,面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全身都在顫抖:“父母......”半響卻只出兩個字。
“坐下,冷靜。”墨鴻看着墨塵,只了四個字。
“爲......”墨塵彷彿沒聽到一般,兩眼盯着墨鴻,雙脣顫抖,只了一個字又戛然而止。
“當初我由於一些原因被放逐後,對命運充滿了絕望,失意走到練武場旁的山林裡,結果發現了還在襁褓中的你,於是便把你抱了回來,這幾年是你衝散了我的怨氣。”墨鴻看穿了墨塵想的話:“我雖不知你的親生父母是誰,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知道,沒有任何父母會狠心丟棄自己的骨肉!”
墨鴻起身看着墨塵:“以你父母的年齡,能夠進入這荒聖秘境的,必定不是尋常勢力,無外乎東勝神洲聖血風家,北俱蘆洲清微道德聖宗、截教,南瞻部洲連月煉花宗、南北道宗,還有我外海荒洲的玄黃九龍島,嗯......西賀牛州無量佛國也不是沒有可能。”
墨鴻倚靠在牀柱上,右手放在墨塵肩膀微微用力:“這些龐然大物的勢力,不是如今的你能想象的,但是你父母還是把你丟棄在了深林裡,你知道你會面對什麼樣的敵人嗎?”
到最後墨鴻的手竟顫抖了起來:“我想的只有這麼多了,你自己想清楚,倘若你還想尋找你父母的話,明日黃昏來我這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罷,便撐着柺杖走了出去。
只留墨塵呆立在原地。
.........................................
翌日,黃昏時刻,夕陽西下。
墨鴻的房門被緩緩推開,走進一清秀少年,不是墨塵又是誰。
“想好了?”只見墨鴻坐在牀上,身穿一件老舊大紅袍,胸口袖着一幅浴陽金烏圖,繫着一黑色鸞帶,一把烏黑彎刀佩在腰間,烏光爍爍,但刀身斑斑鏽跡,看似已經塵封已久。
“恩。我明白我這次的決定會帶來多大的兇險,但倘若我不去的話,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所以我一定要去。”罷便跪地而下,朝墨鴻磕頭,聲音嘶啞:“只是我愧對父親的養育之恩!孩兒不孝!”
墨鴻看着墨塵,雙眼也溼潤了起來:“我能有你這孩子,已經很知足了,你跟我來,我們去中容城!”
父子倆行至路中,墨鴻腰間烏刀在暮色餘輝下,竟隱隱有血氣流轉,彷彿一絕世兇刀正在甦醒:“塵兒,此次出秘境前往亂序之地,必要做足準備,你剛修煉不久,所知甚少,你可知人境四重,煉魂七重,各是哪四重,哪七重。”墨鴻問道。
“人境四重,骨高肉滿,五臟已成,神氣舍心,正立無影。煉魂七重卻是不知。”墨塵思索道。
墨鴻邊走邊道:“煉魂七重,靈光,屍狗,識神,遊魂,常存,皓華,逍遙。
前四重也稱地境四重。進入煉魂境界的標誌,便是從體內血氣爲根本,轉變爲吸收氣靈氣爲主、血氣爲輔的狀態。
靈光境,吸風飲露,不食五穀,開啓內視,引地靈氣入體再次淬鍊肉身,肉身強悍,普通刀劍已無法傷之。
屍狗境,主修靈覺,任何危機來臨時,都有一絲徵兆,而屍狗境便是讓人趨福避禍,達到這一境界已可踏空飛行。
識神境,主修靈識,靈識強大之人,方圓數千裡內的任何蹤跡都逃不過他的掌控。
遊魂境,神魂永固,可飛離體外,離體遊走,已初步脫離凡胎。
而到了常存境的層次,**,神魂皆已臻至完美,翻手之間振山撼地,自身也已達長生不老的境界。
至於那皓華境,神魂如烈日般輝煌,據傳,可呼風喚雨遨遊際,可移山填海破碎虛空。
皓華極致便是聖。
最後剩下那虛無縹緲的至仙逍遙境,沒有人達到過,六聖也不行。”
“原來能否運用地靈氣便是煉魂境界的門檻!”墨塵記在心中:“煉魂境界真是奇妙,可惜我現在才人境第二重,只不過初窺修煉門徑而已。”
墨鴻接着道:“亂序之地,日月失其責,地失其序。或四季顛倒、盛夏飄雪,亦或日月凌空、炎月冰日。更有甚者崩地裂,在亂序之地行走,切記心。”
就在墨鴻教授之際,兩人已行至城門口,發現除左右城門守衛外,另站有一人,身穿大紅袍,腰間佩彎刀,竟與墨鴻相似裝束。
那紅袍護衛迎面快步走來,俯身一拜,恭敬道:“公子命在下在東門等候兩位,兩位請隨我一同進城。”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只見當先一匹馬全身雪白,腳鐙都是純銀打造,鞍上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腰懸寶劍,揹負長弓,縱馬疾馳,定睛一瞧,竟是當日那飛石少年。
在其身後有跟隨四騎,一色青布短衣,馬匹上各掛着幾隻野雞,野兔。
其中一騎者阿諛道:“少爺好身手!若非少爺身手卓絕,這次打獵豈能獲得如此收穫!”
另一名騎者叫道:“笑話,衝少爺貴爲四大家何家公子,十五歲開始修煉,如今才一年時間便已達人境巔峰,莫這野雞野兔,就算那大鵬金翅鳥來,少爺也照樣一箭取其性命!”
原來那錦衣少年名爲何衝,是中容城內四大家,何、嚴、雲、魏中何家的公子爺。
衆人大笑聲中,何衝目光一瞥,發現了城門外的墨塵父子,一聲大叫:“你們兩個下賤之人,竟又被我碰見,好好的荒郊野嶺不待,來這中容城,這裡豈是你們這種骯髒的人可以來的!看我不取你們狗命!”馬鞭在空中“啪”的一響,調轉馬頭,直朝墨塵踏來。
這少年何等歹毒,馬匹速度何等驚人,這一踏若是踏實了,必要落得全身骨頭盡碎的下場。
墨塵情急之下一腳踏出,準備以身護着父親,卻被攔住了身子。
墨鴻搖了搖頭,示意:“不必驚慌。”
只聽那紅袍護衛一聲怒吼“放肆!”,左手一推,一掌擊出,掌風中竟有虎嘯之聲,氣浪滔。四面八方完全籠罩了何衝。
何衝萬萬沒想到,這紅袍護衛竟會爲墨塵父子出手,慌忙之下直接拿雙手一擋。
掌風剛一接觸,只聽咔~咔~兩聲,少年鮮血狂噴,猶如狂風中一片落葉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雙手齊斷,昏迷不醒。而那匹白馬早已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沒了動靜。
此刻紅袍護衛左手淡淡白霧環繞,彷彿仙神一般。
地靈氣,煉魂境界的高手!
那紅袍護衛揹負雙手冷哼一聲:“混賬東西!聖血衛行事,還敢放肆。倘若傷了墨大人,就算何紹武那老匹夫來了,也保不了你們!”
墨塵忍不住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而前方父親的背影,感覺變得神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