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蟬唱不斷,曲徑通幽,一條條山路盤旋交錯,偶爾可以看到有些精緻的道院,依勢附形,彼此間有棧道相連,形成大小百餘個道院樓城,氣勢恢弘。
每個道院邊都插着熊熊火炬,掛着七彩燈籠,就算現在是正午,依舊是巍巍壯觀,渾然天成。
而微法玄閣正是在這羣道院的深處,幽然獨立在半山腰上,共有三層。
整座閣樓,並不破舊,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新亮,但卻能給人一種歲月滄桑的味道。
這是一種需要在時間中沉澱下來,才能散發出來的味道。
墨塵在玄陰天地中見識過許多古老的建築,都有着上萬年的歷史,而眼前的這座三層閣樓,同樣也能感受到其中那歲月流淌無聲的蘊意。
正如那些隨天地而生的靈物一樣,那種久遠的滄桑感,正如條條溪流,緩緩淌入心中,令人不知不覺間便生出一股子敬畏。
‘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淨土’
微法玄閣的藏書,正是萬法仙門中高階修士的淨土。
當然這裡也不是人頭攢動的地方,畢竟能夠拿到掌門法令的修士少之又少。
墨塵來的時候,這裡除了一名看守微法玄閣的長老外,其餘再無他人。
這位長老是個白髮白鬚的老道士,修煉的應該是類似於道家中的大道無爲之類的道術,或者可以說類似佛門中的不動閉口禪此類。
墨塵用浩蕩神識探查過去,發現這老道應該也是個渡劫期的修士,只不過比虛釋雲稍許弱上一分,估計境界應該維持在渡劫期初期。
這老道面色紅潤,從外表來看,找不到任何衰老的跡象,也不知他活了多久,就連他額頭的皺紋,都顯得像是道道精微玄妙的符文。
老道士自顧自的小憩,不負責驗明墨塵的身份與法令,因爲微法玄閣內自有一件神秘法器隱藏在暗中,並將整個三層閣樓籠罩。
只要有修士踏進閣樓,法器就會自動探查法令的氣息。
墨塵進入其中,老道士都懶得看他一眼,眼皮都未曾擡起,半眯着雙眼似睡非睡,呼吸也隨之全無。
若非墨塵能感受到老道體內磅礴的氣血之力,他還真以爲這已經是一具早已仙去的屍骸了。
呼吸、練氣只是延年益壽的手段,不是求道的根本,墨塵從法源閣中的一本書籍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用在老道士身上再貼切也不爲過。
天地元氣固然可以滋養肉身,可是肉身就好似一部精密的器械,再如何保養、維護,都總有徹底損壞的一天。
就像日月星辰,亦非永恆不滅。
墨塵有些感觸,但並未深究,更沒有琢磨老道的修行方式,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行風格,而老道這種並不適合他。
緩步走進微法玄閣,這裡一樓的書頁都已經裝訂成冊,紙張的材質極好,似玉似帛,不像法源閣中的那些紙冊,若不加以特殊的保養,放久了會有泛黃腐蝕的缺陷。
自從墨塵領會到無念無因功的特殊之後,想來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
這種主修意念的功法,他在玄陰天地之中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由此,墨塵也推斷出了一個情況,那就是這片燕雲大天地之中,雖然能量的等級要比玄陰天地低上一個等級,但這天地中的功法立意、主修特點這些方面,絕對是和玄陰天地同一階段的存在。
所以他對於之前樑宏族所說的‘真仙’的說法更是無法苟同。
在墨塵的推斷裡,這片天地應該更加類似於遊離界的存在,只不過通往玄陰天地的出入口都被不知名的原因封閉,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這種狀況。
而自己能否回到玄陰天地之中,估計還得尋找到那個傳說中的‘真仙’天蓮聞道才行。
爲此,墨塵必須儘快恢復修爲,至少也要突破到屍狗境,恢復能夠隔空取物的能力。
他沿着一排排的書架緩緩前行,略有失望。
這一樓確實沒有什麼真正的好東西,萬法仙門的根本**,向來都是由修士口述、不記文字,或者用特別器物儲存。
況且萬法仙門向來秉承‘術可輕授,法須慎重’的思想。
墨塵就算在這裡挑選出了一門自己看中的術法,也只能足夠他修煉到金丹期,沒有涉及後面的境界。
若想了解後半部的功法,則必須去請教百陽峰上的長老後,才能獲得。
墨塵找了一本‘陣道入門’,乃是萬法仙門一位叫做‘靈玄子’的長老所編寫的,一本關於陣道基礎的道書。
此書開篇就說到,天地間充斥着大量的元氣,沒人知道它們從何而來,也無人知曉其從何而去。
衆人只曉得元氣無窮無盡,而陣法一道,正是以特別的紋路,將元氣牽引入陣眼之內,生出莫大威力。
或用來斬妖除魔,或用來助益修行等等。
所以陣法的種類有很多,大抵視修士的需要而定。
裡面有一件事,特別有意思,據說曾經有一名修行者名叫‘符陣子’,他以一道複雜無匹的陣法融入自身的丹田之中,以陣法代替金丹,成就另類的金丹期,亦稱融陣期。
只不過這種修煉方式,極其需要修士自身的陣法造詣,又需要極爲逆天的運氣方能成功,所以到後世也沒人能夠重現這一陣法融入自身的絕學。
“嘩啦啦……”
墨塵不斷地將書頁朝後翻,之後都是關於陣法一道的修煉方法,而他驚訝的發現這些內容好似與無念無因功相同。
都是一門需要意念,或者說是**來溝通的術法。
這一點引起了墨塵的注意。
他緩緩將這本符道初解放回原位,繼續朝着前方走去,一本一本的將丹道、鍛造、符法,甚至還有先前引他進門的兩名老者,所修的琴棋書畫四道的修煉書籍給一併拿了出來,並仔細翻看起來。
等他出了微法玄閣的時候,時間已至黃昏。
太陽西下,光影斑駁,金色的日光將整片山脈都染上了單薄的金色。
墨塵剛走到半山腰,卻忽然見到一名許久未見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