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馳騁,這正是桓王隨身兩護衛的名字。
兩人對桓王忠心耿耿,聽到他一聲令下立馬扣住了劉福和劉祿的肩膀。
劉福絕對知道桓王這所謂的‘家法’有多恐怖,他衝着岸上就嚎叫:“救我、快來救本世子!誰能救本世子有重賞……”
所有人當沒聽見。
岸上這會挺亂的,得知禎王不見了,是劉福一直在假扮禎王,這些修士便本能的感覺不妙。
他們一個個比猴兒還精明,立馬意識到禎王府恐怕要垮!
所以劉福不叫還好,他這一叫喚修士們就亂了。
衆人並不知道禎王府養了朋蛇這回事,這樣他們聽到劉福慘叫着要他們去展開救援,便以爲是桓王要衝禎王府方面動手。
再聯想太狩皇帝派遣觀風衛來查驗禎王罪行、緝拿禎王這回事,他們當中有人便忍不住說道:“剛纔桓王表現的與王七麟過分親近了吧?”
“你的意思是……”
“不錯,恐怕桓王也是皇帝派來對付禎王府的,他和觀風衛是合作關係!”
“那禎王府完了,咱們怎麼辦?”
“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吧!”
野修士們頓時各施展手段化作鳥獸散。
看着他們身影消失,劉福大爲絕望。
更絕望的是桓王甩動了鞭子,他厲聲道:“你們這些混賬玩意兒!本王爲了百姓在前線征戰,你們竟然敢豢養兇獸來傷害蜀郡千萬百姓?”
“說,這該當何罪!”
劉祿哆嗦着鬍鬚叫道:“王叔,饒命呀!”
王七麟也上去攔住桓王說道:“王爺,你別衝動,這應該不是兩位郡王的主意……”
劉福和劉祿慌張點頭,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還有四郡王,這應該是他們四位郡王共同的主意。”王七麟接着說道,“他們雖然知道朋蛇的危害,可是他們也沒有壞心眼,幾位王爺能有什麼壞心眼?”
“他們就是想玩玩而已,畢竟養上古異獸這是何等有面子的事?對不對?他們沒想着迫害百姓,只是爲了好玩、爲了面子,不過這確實會大大傷害到蜀郡。”
“唉,要是蜀郡今年爆發旱災,天府之國怕是要變成人間煉獄啊,赤地千里、易子而食、餓殍遍野,那樣老百姓得多慘……”
“閉嘴!”劉祿吼道,“王七麟,別瞎說!”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家王叔只想教訓他們一頓,而這王七麟卻想他們兄弟的命!
桓王不傻,明白王七麟這是在說風涼話,可問題是他說的確實是實情!
這樣桓王越聽越是生氣,越想越是憤怒:“摁住他們!”
縱橫和馳騁兩大將修爲高深,上去抓住兩人肩膀後嫺熟的將他們給反轉過去,將後背露出。
劉福額頭冷汗狂冒:“王叔,你不能這麼做!小王乃是世子……啊!”
鞭子抽過,他的衣服頓時出現一道裂痕,鮮血在空中濺射。
慘叫聲相當的慘!
劉祿雙腿一軟,褲襠溼了。
王七麟堵住耳朵去了船尾,然後趴在門口從門縫偷偷往裡看。
桓王手中鞭子甩動,慘叫聲連綿不絕。
王七麟聽的眉飛色舞。
真帶勁。
桓王是真給力。
一人五鞭子,兩人最後都叫不出來了,只會發出‘荷荷’的聲音。
王七麟推開門回到船艙,嘀咕道:“這怎麼還在笑呢?”
桓王白了他一眼。
劉祿想要罵他,但張開嘴卻沒有力氣出聲。
桓王的鞭子可是能抽死人的!
王七麟問兩兄弟道:“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不能再對桓王隱瞞什麼了?說說吧,你們從哪裡得到的朋蛇又是把這東西給藏在了哪裡?”
劉福和劉祿哪能說的出話?他們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使勁呼吸。
呼吸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王七麟看他們不說話便冷笑一聲,對桓王說道:“王爺,看來這兩位郡王是硬骨頭呀,他們對您還是不服,正好剛纔您只抽了他們五鞭子,要不然湊個整數,給他們再來五鞭子怎麼樣?”
桓王沒好氣的說道:“王大人是想抽死他們兩個嗎?”
王七麟說道:“那就湊個吉祥數字,抽他們八鞭子?”
劉福忍着鑽心劇痛虛弱的說道:“王叔,朋蛇是我三弟帶回來的,被養在王府寶庫中……”
桓王陰鷙的甩了甩鞭子,咬牙切齒的罵道:“混賬東西!竟然真敢養兇獸?你們真是膽大妄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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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鞭子抽碎空氣的淒厲聲音,兩人下意識的哆嗦一下。
這一哆嗦抽動傷口,兩人忍不住的抽搐着發出慘叫。
桓王怒道:“閉嘴,死不了人!男子漢大丈夫,一點疼痛都忍不了嗎?真是與你們的爹一模一樣!”
王七麟說道:“這樣禎王府的罪名又加了一條,還是一條重罪。”
桓王悶哼道:“這個罪名不必王大人來報,本王會給陛下一個交代。”
他揮揮手,縱橫上來拖走他們兩個。
這下子肯定會影響到背上傷口,兩人的哀嚎聲在河面上一個勁飄蕩,最後嗓音都嘶啞了!
船艙裡則是安靜無聲。
王七麟知道桓王還有話要對自己說,於是他就耐心的等待。
桓王沒有出聲,他凝視着手中閃爍着電光的鞭子,怔怔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擡起頭說道:“王大人,接陛下密旨。”
王七麟跪地舉手。
桓王將另一份聖旨放到他手上,有些疲憊的說道:“九洲去年冬季的雪災和今年夏季的旱災是天災也是人禍,本王受到陛下委託一直在暗暗調查此事。”
“之所以是由本王調查,是因爲你們聽天監與黃泉監做過初期查證,而方向指向在十萬大山,這是本王轄地,所以陛下讓本王來負責詳查此事。”
“本王慚愧,只查到事情與前朝餘孽相關,前朝監謗衛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驅使九洲內的上古異獸紛紛離巢現身……”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一下,又說道:“異獸頻出,王大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王七麟低聲道:“請王爺明示,卑職不知。”
桓王緩緩的說道:“天子無德,天降禍罰。”
王七麟驚訝擡頭看向他。
一直以堅毅強悍形象外露的桓王在這一刻露出了苦笑,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本朝皇帝明明賢德,天道怎麼會責罰百姓呢?”
王七麟暗道不是,我在想既然當今天子無德要連累百姓,那咱們直接把皇帝給做了換個明君登基不就得了?
桓王說道:“這是前朝餘孽的詭計,我們爲了九洲百姓,必須得破開他們的詭計!”
“絕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王七麟怒聲道。
他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什麼話。
果然,聽完這會桓王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如此,我們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但本王慚愧,未能查到詭計詳情,只查到前朝餘孽是進入十萬大山,找到了一座古王墓,那古王墓之主已經修煉爲犼,前朝餘孽將之喚醒。”
“正是它的甦醒,導致九洲內與大旱相關的異獸紛紛入世——這之間的關係,王大人應當清楚吧?”
王七麟點點頭說道:“卑職從古書上看到過一些記載,說是‘乾屍初變旱魃,再變即爲犼,犼爲旱神’!”
他這下子是真端正了態度,也是真吃驚了。
十萬大山之中竟然有一隻犼?!
犼是屬於神獸的,正如他說的那樣,‘犼爲旱神’。
相傳這神獸很厲害,能夠吃龍!
而衆所周知,龍能行雲布雨,乃是天生水神,旱神與水神自然是天生死對頭,所以犼會與龍交戰不足爲奇,讓人嘖嘖稱奇的是犼對龍的壓倒性優勢——
《偃曝餘談》有載,犼雖小,亦能搏龍,一犼可鬥三龍二蛟,勝後以其食之。
桓王嘆了口氣說道:“不錯啊,王大人一語中的,說到了重點。”
“犼爲旱神!這犼既然出現,九洲內與大旱相關的異獸自然會入世。”
“到底是犼的出世導致大旱,然後吸引這些異獸入世;還是犼爲旱神能驅使這些異獸,讓這些異獸入世進而導致了九洲的大旱,這個邏輯,本王還沒有確定。”
他看向王七麟說道:“但是,總歸有一點能夠確定,九洲旱情的源頭在於犼,只要解決了它,九洲旱情必解!”
王七麟愕然問道:“王爺,陛下不會讓卑職去屠神獸吧?”
這麼看得起我的嗎?
桓王鄭重其事的說道:“王大人真是玲瓏心竅,猜的真準!”
王七麟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太狩皇帝會緊急把他晉升爲銀將,要知道太狩皇帝現在只知道他查到了禎王犯罪的一些罪行,並沒有拿到證據更無法抓到禎王。
可是他卻派遣桓王來給他加官進爵了,這是爲什麼?
原來是急着讓他去送死!
一隻犼能搏殺龍蛟,他修爲只是七品境,到了犼的跟前恐怕會被虐成一地骨灰!
桓王說道:“荊楚巴蜀與黔滇一帶多鬼神,很早就有皇權出現,所以十萬大山之中也多有古王墓,陛下已經派遣了多路精銳進入其中尋找犼,王大人,您也是其中一支!”
王七麟忍不住說道:“陛下對卑職就這麼有信心嗎?”
桓王說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你們觀風衛所有金將都要被派往十萬大山,哦,雷勇傑除外,但他即使不去十萬大山,恐怕也是難保性命……”
他說完這話忽然閉上了嘴巴,一時之間頗感尷尬。
‘即使不去十萬大山,恐怕也是難保性命……’這話有問題,豈不是說明去往十萬大山的人幾乎都要難保性命?
王七麟說道:“王爺,可卑職不是金將,你看,卑職剛剛纔晉升爲銀將!”
“觀風衛自成一脈。”桓王給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的意義約等於‘我大清自有國情在此’。
王七麟還想說話,桓王上去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沒關係,王大人,十萬大山之中古王墓多,但進入的高手更多,你未必會撞上犼所在的那個墓地。”
“即使撞上了也不怕,”他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在給王七麟樹立信心,“你不是要滅殺犼,而是去找到它,陛下不可能讓你們這些國之棟樑白白犧牲。”
“你們找到犼,然後立馬以青蚨蟲發出訊號,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匯聚一處,一起對付犼。”
“須知三界之內,最靈者人!你們那麼多高手,還能對付不了一隻犼?”
王七麟問道:“若是真對付不了呢?”
桓王笑吟吟的說道:“王大人,你知不知道在我們軍中,未戰先怯是什麼罪行?”
他沒有讓王七麟回答,接着又說道:“好了,王大人,陛下和本王都不會虧待你,禎王消失,四個郡王作惡多端,本王以鎮邊大將軍和桓王的名義抓捕這些郡王並封鎖禎王府,你觀風衛人手可以進入禎王府庫房各取一件法寶,以做對付犼的獎勵。”
王七麟沉重的點頭,他知道這是桓王最後的讓步了。
桓王鐵血強硬,能對他退讓真是已經很給他面子了,他要是得寸進尺、蹭着鼻子上臉,形勢恐怕會很難看。
但他還得討價還價一番:“進入庫房拿一樣法寶太少了,你得允許我們觀風衛一人去拿兩件!”
桓王斷然搖頭道:“不可能!你們觀風衛人太多了——光是青鳧就有多少?”
王七麟無奈的咂咂嘴,桓王不好糊弄。
桓王又說道:“這樣,你們可以去庫房拿一件法寶,然後本王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若是你們能在山中找到犼並滅掉他,那本王可以上書陛下和青龍王,將你觀風衛衛首的官銜提爲金將!”
“這可是二品大員!加上你們觀風衛‘風行天下、覽觀權貴’的職責,屆時你可以在九洲橫行,即使是一郡之守,見了你也得瑟瑟發抖!”
王七麟說道:“但王爺你有所不知,卑職做官只是求一個爲民做主,而不是想要做多大的官——這樣吧,那就我觀風衛所有人手進入庫房一人拿一件法寶,若有丹藥,可以再一人拿一粒丹藥,如何?”
桓王琢磨了一下觀風衛人員數量,點點頭道:“好。”
“這樣的話,卑職希望王爺言而有信,一旦十萬大山中的犼之一事解決,您給陛下進言,爲卑職表功晉職爲金將。”王七麟跟着說道。
桓王氣的忍不住抽了一下鞭子:“王大人!”
王七麟大聲說道:“卑職在!卑職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對百姓兩袖清風!卑職一旦進入十萬大山,那若不能收拾了犼,一定不會歸來!”
桓王被他頂的沒話說,最後只好舒了口氣道:“好,本王答應你的條件,預祝你凱旋歸來!”
王七麟抱拳道:“王爺等着吧!”
他去收起道法船,桓王歸整了兵員,將禎王府的私兵全給募集到了自己麾下,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灌縣,次日再回錦官城。
鐵英騎雖然陷害了他,可是這也能夠理解。
實際上鐵氏沒有徹底倒向禎王更沒有倒向觀風衛,他們是在騎牆!
正如鐵英騎所說,他們鐵氏子弟太多,一旦站錯隊犯下錯,那可就是血流漂杵的慘劇!
所以他們選擇了騎牆,鐵中西帶隊站到了王七麟一方,而鐵英騎則帶隊歸順了禎王府。
這樣不管是禎王府滅了觀風衛還是觀風衛扳倒了禎王府,鐵家都有一條後路可走。
王七麟明白這道理,所以並沒有去苛責鐵英騎,只是他也不會再按照約定那樣去幫助鐵氏在錦官城立足了。
不過鐵氏還算機靈,得知桓王也出手對付了禎王府並且禎王消失錦官城內的禎王是世子假扮,他們立馬跑去找王七麟請罪,還把鐵氏收集到的關於禎王罪行證據全交了出來。
桓王挺看不上這夥人的,因爲鐵氏抱團不肯讓族內子弟到他麾下參軍。
鐵中西偷偷去找王七麟,敲開門後他先數落鐵英騎的罪過,然後信誓旦旦表明態度,說他們鐵氏絕對不會容忍這種對朝廷、對觀風衛的背叛,一定會處罰鐵英騎。
王七麟擺擺手道:“行了,鐵英騎這麼做並非是爲了他自己,也是爲了你們鐵氏全族,本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事本官就當沒有發生過。”
“反正禎王府要垮了,本王不能向你們說太多,總之你們自己心裡有數即可。”
鐵中西向他道謝,然後將隨身帶來的一個食盒放下。
王七麟又擺擺手道:“行了,本官今晚吃的夠飽,不用吃宵夜了。”
鐵中西陪笑道:“王大人,這不是宵夜,這是、這是草民打聽到您平日裡喜歡進補,所以給您備了一份薄禮,還請大人笑納。”
王七麟一聽這話只想罵娘,自己腎虛的傳聞都傳到蜀郡了?這是哪個大嘴巴亂說的?
他趕緊說道:“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鐵中西打開了盒蓋,露出下面一堆圓滾滾的黑胖子……
“這是什麼?”他好奇問道。
鐵中西有些驕傲的說道:“這是真龍虎九仙丹!乃是我鐵氏偶然之間從道藏洞真部所得到的靈丹!”
“此丹乃是洞真部的道長們以內丹煉就,他們取龍虎真氣匯聚九味珍稀草藥爲原料,又以心爲火、以腎爲水進行調和,最終煉出了這九枚丹藥!”
“分別叫做天俠丹、仙俠丹、靈俠丹、風俠丹、水俠丹、火俠丹、氣俠丹、鬼俠丹、劍俠丹!”
“此乃道家九仙,故而有真龍虎九仙丹之美譽,修道者服用後能立地成仙爲九品仙人——當然這是道家誇張的說法,不過這丹藥確實很玄奇很厲害!”
“可惜我等乃是凡夫俗子,修爲不足,這丹藥服之無用,可是王大人乃是修煉奇才,有這丹藥助力,一定可以讓修爲更上一層樓!”
王七麟想到了之前衝上劉祿船隻與羣敵血戰時候的古怪狀態,當時他感覺自己的魂魄似乎要出竅作戰,而且他能感覺到,他魂魄出竅不是出事了,而是他修爲要更強了。
七品境之上是八品境,七品境爲化元,八品爲入神,他那似乎是要入神破境。
可惜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他當時正在混戰,未能抓住這一閃而逝的良機去參悟突破,最終未能破境進入八品。
不過如果這真龍虎九仙丹真有鐵中西說的這麼霸道,他或許可以借這些丹藥來突破。
嗑藥升級!
他馬上要進入十萬大山找旱神的麻煩了,若能早日突破進入八品境,這樣他便能早日安全一分。
想到這裡他立馬將盒子蓋上了,然後嚴肅的說道:“鐵二爺,你把兄弟當什麼人了?你知不知道受賄乃是重罪?你想讓給兄弟犯錯誤嗎?”
鐵中西急忙辯解:“怎麼會呢?”
“不過,這些丹藥,兄弟看它們面相確實感覺與它們有緣,”王七麟說道,“這樣吧,兄弟不能貪污受賄,就花錢買下這丹藥吧,這些丹藥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