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子，”楊天餘的舌頭像是打了個結似地說不出話來，可是在沈如玉略顯凌厲的眼色注視之下，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這才硬着頭皮說了實話，“外邊兒……娘在外邊兒。”
還真是王春梅！
沈如玉緊繃着脣角，臉色看上去十分陰沉。
“嫂子，”楊天餘見狀，整個人都慌了，“對不起，對不起，嫂子，是我不對，我不該讓娘進來，可是我沒辦法啊，嫂子，娘硬要進來，我怎麼攔也攔不住。”
說完，楊天餘低下了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地，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瞬間濺成了小水花。
沈如玉不是生氣楊天宇攔不住王春梅，而是她實在是不應該隱瞞。
若不是胖姑瞧見了，莫不是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那王春梅還不翻了天了！
沈如玉知道楊天餘顧念王春梅，人家到底是母女倆，就算之前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也過去了許多天了，哪有什麼隔夜仇，“不如這樣吧，天餘，你回家歇幾天，等這邊的事情確實忙不過來了，我再差人回家叫你。”
“嫂……嫂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楊天餘慌得頓在了沈如玉的面前，擡頭仰望，滿是哀求，“嫂子，求你千萬不要不要我啊，我喜歡站在櫃檯後邊抓藥，能學到很多東西，我……”
“天餘，”沈如玉打斷了楊天餘的話，試着勸說，“嫂子知道你是個好的，但是你一個女兒家，如何能在櫃檯後邊一直給你抓藥呢？再說，就算你大哥同意，你娘呢，她會同意嗎？”
“嫂子，她同意的，她一定會同意的，”楊天餘點頭如搗蒜，恨不能破開心扉給沈如玉看，“我能掙銀子，娘一定會高興的，肯定會同意的。”
沈如玉彷彿不認識了似地看着楊天餘，一臉肅然，“你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知道的，難不成你掙了銀子還要給她不成？”
楊天餘緊咬脣瓣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啊……”沈如玉心疼地撫了撫楊天餘的頭頂，“你以爲你把銀子都給你娘，她就會放過你嗎？就是往好的地方想，她拿走了你所有的銀子，以後你成親了咋辦？總不能一分銀子都沒有吧？天餘，你得爲自己着想，要是身邊一點兒體己錢都沒有，會被婆家看不起的。”
“嫂子，”楊天餘聽到沈如玉關心她的話，輕輕抽泣了起來，“我知道嫂子你關心我，可我一個女兒家，能有什麼辦法的？有時候我總想，爲啥我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這樣的話，娘也不會給我取名‘天餘’了。”
這話真是說的直戳沈如玉的心窩子，“好了，別哭了，不然這樣吧，以後你自個兒掙的銀子交由你大哥保管着，這樣一來，你娘要不走，等你以後遇上合意的人，嫂子一定幫你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
“那……那嫂子你是不是還要我在櫃檯上做事？”楊天餘眼淚還沒幹，聽到沈如玉這番話，高興地露出了笑容。
青山還沒回來，藥櫃這裡確實不能沒有人，楊天餘雖說不是很數量，勝在很好學，很多不懂的地方會很努力地去記下來，以至於，現在她都能記住很多藥名了。
“不然這樣吧，”還沒有到重新開張的時候，病人也不多，之前因爲賣假藥鬧事的人也少了，所以沈如玉現在應付得來，“你就回去歇個三五天，到時候我差曹老爹去楊家村，你跟着過來就好了。”
“那不是你不要我嗎？”楊天餘不是很肯定，再次確認道。
“是，我這裡啊少不了你，”沈如玉捏了捏楊天餘的鼻尖，將人扶了起來，笑道，“去吧，簡單收拾一下，早些回去。”
“那……那好吧，”楊天餘很捨不得離開，可想到自己娘那麼對沈如玉，只得先帶人離開了。
沈如玉不想見到王春梅，也不想讓她知道後面的宅子是自己的，便拿着布頭去了藥鋪二樓，按着時下流行的花色給楊天餘裁了兩塊肚兜，還有一條給胖姑的手帕子。
這一忙便是一個下午，沈如玉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將東西放下，然後下樓了。
胖姑正把飯菜端出來，不解地問沈如玉，“天餘那丫頭的包袱還在，我要不要叫她進來吃飯？”
“不必了，”沈如玉不想見到王春梅，而且楊天餘要是肚子餓了，自己會進來找吃的，根本不需要人叫。
到了下午，沈如玉要去公學接楊元寶，爲了想知道王春梅是不是還在這鎮上，便故意早早地出來，還繞了個圈子，好在，已經不見了人影。
“娘，師兄們都走了，就只有我一個人在等，我害怕，”第一天和沈如玉離開，楊元寶自然是黏人的緊，還要沈如玉抱着她回家。
雖說是個孩子，可也有三十多斤了，沈如玉爲了不讓她失望，愣是咬牙抱着楊元寶回了藥鋪。
“寶兒，咋地要你娘抱抱了？”張郎中調侃楊元寶，說着玩笑話。
“張阿公，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抱着我，我可以看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楊元寶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逗得沈如玉忍不住笑了。
“那你告訴張阿公，你看到了啥？”
“看到了小姑姑和奶啊，”楊元寶天真得根本不懂大人的事情。
王春梅還在鎮上？沈如玉的戒心更重了，囑咐胖姑幫着帶一下楊元寶之後，她回了家。
大開家門，沈如玉發現屋子裡的一切都是之前的模樣，沒有動過分毫，可她還是沒有辦法放心，穿過走廊，回了院子，打開牀邊小几抽屜，發現銀子還在。
沈如玉舒了一口氣，這可是天生掙的，不妥善保管才行。
鑑於王春梅以前不要臉的做派，她把銀子收了起來，然後去了院子，撿了幾顆石子兒，洗乾淨之後風乾上頭的水分，最後帶着回了藥鋪。
沈如玉踩着高腳小凳子，拉開抽屜摸出一把草藥出來。
這草藥看似普通，可要是泡水後碾成泥，只要一上手便能沾了滿手都是它的本色——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