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固的地牢裡,空氣中充斥一股濃烈的腐敗味和血腥味。忽然之間牢門打開,被鐵鏈束縛的玉嬈猛然看到突然進來的嶽靈惜,先是怔了怔,隨即放聲大笑道:“嶽靈惜,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結局,即便就讓我現在去死,也可以瞑目了。”
此刻,玉嬈看着滿頭白髮的嶽靈惜,只覺這幾日在此受到的苦楚全都消除得乾乾淨淨。這一生她得不到霽哥哥,而嶽靈惜也受到了致命的打擊和疼痛,這一刻玉嬈覺得自己之前所承受的苦楚都沒有白費。
嶽靈惜冷豔瞥了一眼渾身污穢、面容盡毀的玉嬈,眼裡沒有一絲惱恨之色。雖然因爲玉嬈的緣故讓她受到了致命的打擊,讓她一夜之間絕望到青絲變白髮,但是正是有這番經歷,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對花非霽的愛有多深,同時也給了她離開花非霽的勇氣。
越是愛得這般深入骨髓,她纔不能自私到霸佔花非霽,她不能陪伴花非霽走下去,愛他就選擇放手。
看到嶽靈惜對自己沒有一絲惱恨之色,玉嬈有些不淡定道:“嶽靈惜,你爲什麼不生氣,本小主將你害得青絲變白髮,難道你一點兒都不生氣,一點兒都不恨本小主嗎?”
玉嬈一臉不甘地怒視着嶽靈惜,心中充滿了不甘。她一次地阻止嶽靈惜和霽哥哥在一起,這次更是害得嶽靈惜誤會了霽哥哥,從而心痛得青絲變白髮,可是爲何嶽靈惜竟然現在對她沒有表現出半天的恨意?
“呵,玉嬈,你的心思你以爲我猜不到嗎?你不就是想看到我傷心欲絕、怒火吧難消嗎?”嶽靈惜走近玉嬈,粉脣輕勾,略一沉吟道:“不過,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玉嬈頓時怒不可遏道:“嶽靈惜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傻了嗎,我我一再的害你,這次還害得你誤會霽哥哥,從而青絲變白髮,難道這個樣子你還不恨我?”
玉嬈此刻雙眸幾乎要噴出怒火。她就是想看到嶽靈惜恨她入骨的表情,可是現在嶽靈惜竟然表現得如此淡定,似乎一切在她看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想到這裡,玉嬈內心就像是火山一樣幾乎剋制不住就要爆發出來一樣。
憑什麼她一個人沉浸在恨意和痛苦之中,而嶽靈惜竟然一點兒恨意都沒有,實在叫她太不甘心了。她就是要看到嶽靈惜對她恨之入骨的表情,她也要讓嶽靈惜永遠困在痛苦和仇恨之中。
嶽靈惜抿脣一笑,看向玉嬈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嘲諷,“玉嬈,是不是你現在很不想看到我這個樣子?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嶽靈惜語聲一頓,繼續道:“玉嬈,因爲我不想和你一樣活得那麼累,也不想活得像你那般辛苦。”
此話一出,玉嬈頓時七竅生煙道:“嶽靈惜,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何資格教訓本小主!嶽靈惜,你如今落得這個境地,你比本小主也好不到哪裡去!”
“是嗎?”嶽靈惜抿脣一笑,淡淡道:“玉嬈,雖然你害得我曾經省心欲絕,但是如今你又得到了什麼?到頭來你什麼都沒有得到,反倒讓花非霽更加的恨你。你覺得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呢?”
玉嬈聞言,渾身猛然一震,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嶽靈惜所言不錯,這的確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寧願什麼都不要,只願能夠和霽哥哥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即便就是這般簡單的要求,她也無法達到。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充滿了不甘和痛苦。
看到玉嬈臉上露出糾結複雜的神色,嶽靈惜便知道自己所言正中玉嬈的心裡。或許玉嬈原本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因爲她對花非霽太過執着,以至於迷失了自己,所以纔會一再地做出既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的事情。
可是這樣最終的結果卻是玉嬈自己也沒有得到任何益處,反倒將將自己置於無盡的痛苦和仇恨之中。
嶽靈惜說到這裡,嗤笑一聲繼續道:“而我呢,雖然經受了這麼多痛苦,但是自始至終花非霽的心裡始終有我,即便我青絲已經變成了白髮,但是花非霽絲毫沒有嫌棄我,而你呢,得到的只是被花非霽更加的憎惡你。”
“別說了,不準再說了!”玉嬈對着嶽靈惜怒不可遏地制止道。今生遭到花非霽的怨恨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現在被嶽靈惜提到這件事上,玉嬈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無數針扎一樣,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不想再從嶽靈惜口中這些話語,尤其是嶽靈惜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
“怎麼?我才說了這麼多你就忍受不住了?呵,難道你自己做出來的事情卻無法面臨結果?”說到這裡,嶽靈惜一陣冷笑。
原本她對玉嬈充滿仇恨,但是發生這麼多事情,她對玉嬈沒有了恨意,有的只是無盡的鄙夷和蔑視。這個女人壞事做盡,但是到頭來她又何曾得到了什麼?
“嶽靈惜,你以爲自己有多麼的了不起,你不過是仗着霽哥哥喜歡你罷了,事實上你爲霽哥哥做過什麼?你的內心裡根本就喜歡自己一個人。”玉嬈不依不饒地對嶽靈惜指控道。
嶽靈惜聞言,冷冷一笑,玉嬈口口聲聲說自己深愛花非霽,可是玉嬈真的就懂得什麼是愛?
“好,玉嬈,既然你說你自己深愛着花非霽,那麼我問你,你對花非霽究竟做了什麼,你又怎麼能說對他深愛。”嶽靈惜臉上沒有一絲怒意,平靜的面容上就想一汪平靜的湖水。
“我……”聽了嶽靈惜的反問,玉嬈一下子不知自己該怎麼回答。
現在回過頭想想,忽然間心頭浮起一陣迷惘。一直以來只要是霽哥哥身邊的女子,她都絕對不會允許那些女人靠近,所以她一次次將圍繞在霽哥哥身邊的女人全都除掉,最後只留下了冥劍。
當初因爲這些霽哥哥十分生氣,認爲她心胸狹窄、手段毒辣,似乎因爲這件事她就和霽哥哥的關係漸漸惡化起來。後來霽哥哥去了一趟藍璃國。之後霽哥哥回到天山之後就要和她解除婚約,當時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隨後她纔打探到原來霽哥哥去了一趟藍璃國,喜歡上了相府大小姐嶽靈惜,當初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那個叫做嶽靈惜的女人一定使了狐媚手段勾引了霽哥哥,否則以這麼多年自己和霽哥哥的情分,霽哥哥絕對不會做出拋棄她的事情。
之前無論她做了多少惹得霽哥哥不開心的事情,可是霽哥哥也只是對她不理睬幾天,哪會和她解除婚約。她是天山族的聖女,是每一屆天山族少族主的未婚妻,將來還會是族主夫人。霽哥哥要和她解除婚約,到時她這個聖女的身份便處於十分尷尬的境地,不知會有多少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嘲笑她呢。
所以她便一次次用計想要除掉嶽靈惜,可是霽哥哥卻一次次地和她作對,保護嶽靈惜。也正是因爲霽哥哥這番做法,強烈地刺激了她,於是她便瘋狂地想要置嶽靈惜於死地。可是到頭來不但沒有除掉嶽靈惜,反倒讓霽哥哥對她越來越厭惡。
現在,霽哥哥竟然殘忍地將她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她便失去了自由,每日接受着各種各樣殘忍的折磨。想到這裡,玉嬈只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烈火煎烤一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絕對不希望會是這樣的結果。
明明她那麼愛着霽哥哥,可是爲什麼他們兩人的關係會變成這樣?爲什麼霽哥哥會不顧及他們青梅竹馬的情分而這般殘忍地對待她呢?難道一直以來真的全都是她的錯?
一念至此,玉嬈拼命搖頭,不,一定不是這樣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那麼深愛着霽哥哥,是霽哥哥負了她,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想用一切手段抓住屬於自己的幸福,難道這樣做也是她的錯嗎?
嶽靈惜半天沒有開口說話,她將時間全都交給了玉嬈,讓玉嬈自己想一想。看着玉嬈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幻,嶽靈惜的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或許到現在玉嬈還不知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裡。
便在這時,只聽玉嬈口氣堅決道:“嶽靈惜,本小主和霽哥哥弄到如今這步田地,還不是因爲你,如果沒有你的話,霽哥哥怎麼會拋棄我?還不是因爲你一再地蠱惑霽哥哥,霽哥哥就是被你的狐媚手段迷惑住了,所以他纔會失去心智。”
玉嬈說到這裡,冷冷一笑,“假如當初霽哥哥沒有去藍璃國,沒有見到你,那麼現在霽哥哥早已經娶了我,我今天落到這步田地,還不是拜你所賜,所以你不要再找任何藉口爲自己開脫罪責。”
嶽靈惜聞言,一雙眸子對玉嬈投去鄙夷的目光,隨即勾脣笑道:“玉嬈,沒想到你的心思比你的臉還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