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員外說道:“沒有王妃的允許,我自然不敢擅自入內,所以特請王妃准許!”
葉宋淡淡道:“要找人去別處找吧,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如果不信,就拿出證據來,再去官府請一面搜查令,我這處宅子就任由你進出搜尋。若是想來鬧事,”她轉身往裡走,“恕不奉陪。”
“王妃!”
王員外的人連忙跟上前,眼看就要踏進半步,葉宋頭也不回地說道:“再往前踏一步,本王妃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了。”
王員外不死心,葉宋一個下午不出來他就帶人在門口守了一個下午。在別莊守園子的管家匆匆出門去,王員外儘管萬分鬱卒卻不能阻擋。結果管家去了沒多久時間,蘇靜就來了,帶着王府裡的府衛。
王府府衛八百,皆是精良。蘇靜只帶了百餘人,走起路來整齊劃一,且腰有佩劍,威懾力十足。王員外家的護衛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見狀立刻往後退。
彼時蘇靜從轎子裡走出來,廣袖紫袍,十足的華貴勁兒,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站在百來府衛前面,看着王員外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王員外啊,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蘇靜對誰都平易近人,王員外就是不畏懼他也不得不畏懼他身後的府衛,於是小心翼翼道:“小人見過王爺。”
蘇靜悠悠道:“聽管家來報,說是有人聚集在別莊門口蓄意鬧事使得本王的王妃不能安然進出,我這才帶人來匆匆一看,沒想到竟是王員外。王員外這般,好像是想硬闖我別莊啊。”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絕對沒有這回事。”王員外汗涔涔地解釋道,“小人只是找小女恰好找到了這個地方,心急如焚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在此地徘徊得過久了一些。”
恰逢葉宋在裡面聽到了動靜出來,蘇靜便拉她作一處。他笑眯着一雙桃眼,道:“王員外的意思是,王小姐在這別莊裡?”
王員外道:“小女失蹤無跡可尋,再有兩日就是原本定下的婚期了,可現在也沒能找到她,屆時女婿和喜婆上門來接人,小人卻交不出人,這可如何是好恰逢前些日,小女從家中逃跑,在茶樓與私下與王妃見過面,還請王爺海涵,小人以爲王妃心腸大度可能被小女給迷惑,而這個地方小女又住過比較熟悉”
“你的意思是,王妃包庇私藏了她?”王員外嘴上說着不敢,可他話裡分明又是那一層意思。蘇靜卻也不急,緩緩道,“這話還是不能亂說,王妃,你藏過他家閨女嗎?”
葉宋嗤笑一聲,道:“不需我藏,王小姐只要不想王員外找到她,憑王員外這智商就是絞盡腦汁也不可能找得到。王員外有本事將姑蘇城裡的家家戶戶都翻個遍,說不定能找到個一人半影兒的,不過她若是心灰意冷,此刻已經出了城永不再回來也不是沒可能。”
王員外臉色一白。
蘇靜道:“也罷,我又不是不講理之人,既然王員外鐵了心認爲令愛在這別莊裡,就讓你進去找一找也無妨,省得王員外以爲我們真行包庇窩藏之事,這搜查之罪便免了你的,前提是要叫縣令大人過來做個見證,有什麼事也好叫縣令大人做主,纔不叫外人說道我王府欺負人。”
王員外謝道:“王爺寬宏大量,小人在此謝過。”
蘇靜便拿了自己的玉佩交予府衛,讓府衛匆匆去請縣令大人過來。不一會兒,縣令就匆匆趕來,蘇靜才准許王員外的人進去別莊找人。
可是他們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王員外不死心,又重新搜查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的結果。他出來的時候,灰頭土臉沮喪極了。
縣令大人譏笑了一聲,說道:“本官就說了,王爺王妃怎麼可能將令小姐藏起來,你非不信,承蒙王爺大度,讓你親自進去找人,現在人沒找到,你也總算可以死心了。若是再有下次,本官就以私闖王宅之罪論處了。”
王員外帶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直到婚期那一天,王盞月也沒有出現。王員外走投無路之際,又不甘心就這麼退了這門婚事,心想反正成親當日新娘子也是蓋着喜帕的,不可能看到她的真面目,於是王員外冒險在府裡挑了一個清秀的丫鬟扮作王盞月,穿上嫁衣蓋上了紅蓋頭,準備送上喜轎。
哪知,對方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竟打聽到了王盞月失蹤這件低調隱晦的事,新郎當場便要驗證一番新娘子的真面目,看看是否就是王盞月。
王員外無法阻止,新郎發現新娘子並非就是王盞月,而最終事情也敗露。
這場婚事以鬧劇收場,場面擺得隆重盛大,舉城皆知。王員外收了人的聘禮,又拿不出新娘子,男方那邊自然不肯,王員外退還所有聘禮不說,還得賠上一筆銀子。雙方因爲這筆銀子的事鬧得不可開交,最終對簿公堂。
王員外畢竟理虧,要是拿不出那筆銀子作爲賠償的話,就有可能去牢裡蹲上一些時日。他不得不妥協,在縣令的協調之下,賠償了一個折中數目的足足數百兩銀子,此事纔算作罷。
員外府沒再有什麼動靜,好似整個府上都很底糜。前些日的紅綢高掛,也被撤得乾乾淨淨。白天大門口守着的兩個家丁看起來也沒精打采的,王員外基本不敢出門露面,怕別人指着他看他笑話。
王盞月面無表情地回來時,兩個家丁看見了她立刻精神就振奮了起來,往裡大喊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王盞月甫一踏進大門口,王員外便跑了出來,嘴裡碎碎罵着,手裡還拿着一根腕粗的棍子,下人們拽也拽不住,他一看見王盞月整張臉都氣紅了,怒瞪着雙眼,奔上前一棍子打在她的腿上,罵道:“你還敢回來!你還有臉回來!你知不知道王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你爲什麼不直接乾脆死在外面,你就是回來我也打死你!”
王盞月眉頭一皺,雙腿傳來劇烈疼痛,難以挨住就跪了下去。王員外又往王盞月身上呼了兩棍,王盞月不叫出聲,只是悶哼兩下倒趴在了地上,府裡的下人趕緊過去勸住,道:“老爺!老爺你這樣真會打死小姐的!”
王員外氣憤難當道:“她有本事回來,還怕被我打死嗎?!放開,今天我就是要打死她,就當我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
邊上除了相勸的下人,還站着王盞月的後孃,還有後娘所生的小弟弟,他們冷眼旁觀着。王盞月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撐着地面,肩後頭發一片凌亂地滑至胸前,她擡眼冷眼掃了一眼那後孃和小弟,最後眼神落在了王員外身上,冷冽而堅韌。
王員外一看就非常來氣,王盞月不服軟的個xing好像她一點錯都沒有,一點醒悟都沒有,王員外恨得更甚,一點憐惜之情都沒有。就在王員外棍子繼續落下時,她咬着牙關說道:“你要是不想有我這個女兒,今次就打死我吧,不然我若還有一口氣在,今日走出這家門就不再是你王家的女兒,你要想和我斷絕關係就乾脆些,我之於你除了能換來利益,其餘什麼都不是,永遠也比不上你的小兒子重要。我娘一死,你便扶這妾室做正,她說一句你便聽一句,你幾時有聽我說過一言半字?”
王盞月那小弟弟年紀尚小,哪裡見過王盞月那麼厲色瞪他,嚇得哇地哭了起來。他娘亦是覺得十分委屈,一臉哀婉的神情,雙眼似要擠出水來一般,用手帕輕輕往眼角拭去,說道:“盞月,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好歹我也是你的後孃,待你視如己出,你爹也是良苦用心地爲你打算着將來,就盼你嫁出去了以後將來能過上好日子,你怎能誤會我和你爹的一番好意呢?”
“你也知道你是我後孃,多了一個‘後’字,你希望我能過上好日子?”王盞月清豔地笑了笑,道,“嫁過去給人做一個妾,你說能過上什麼好日子?是巴着盼着等正室死掉了,我纔好像你一樣上位嗎?”
“你”後孃氣得臉色白了白,顫手指着王盞月,“我一番好言相勸,你、你怎麼能如此不知好歹!你知道這次悔婚一事老爺賠了多少銀子嗎,”她伸出五個手指頭,“五百兩!現如今你聲名狼藉就算把你拿去賣了也可能賣不到那個價錢!”她跺着腳黏去了王員外身邊,晃着他的胳膊,一臉委屈,“老爺,盞月她從來都沒把我看做是她娘,我也知道,我一個妾室不配做她的娘,只是我和老爺一樣,一心想着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選秀失敗也便算了,城裡的那些夫人們私底下怎麼議論的相信老爺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能有哪個好點兒的人家願意娶她做正室,能給大戶人家做妾平平安安一生就算不錯了可是盞月她,她這麼說,實在叫我傷心啊!”說着,後孃便以手帕捂着檀口,傷心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