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敬淼誤中絕子嗣毒 敬鑫初見晶晶失禁
冬日的太陽被西北風颳的遠離大地,天地間沒有一絲的暖氣。乾冷了數日沒有下雪的長安,白天的寒風大的都能把人吹倒。
一個穿着青裙的中年婆子站在風口的長廊拐彎處,凍得瑟瑟發抖,眼睛瞧着從正院後院月亮門走出了一對璧人,連忙撒腿就跑。
她一口氣跑進了慶王府偏僻角落的一個從外表瞧上去跟別的院子沒有不同的三進院子。
“劉嫂、張嫂,小王爺、公主已往這邊來了,馬上就到。”中年婆子氣喘吁吁跟大廳裡神情忐忑不安的兩個老婆子稟報。
劉嫂五十多歲,容貌普通,生着一張方臉,短眉小眼睛,大鼻子厚嘴脣,頭髮已經白了。
張嫂四十多歲,長臉皮膚黑黃,眼皮有些耷拉似無精打采,眼睛卻是射出精明的光芒。
兩個婦人平時都是利落愛乾淨的,今個知道李晶晶要來,除去穿了冬季新制的衣裙,比往日多戴了一支梅花銀釵。
劉嫂有些緊張的問道:“咱們把郡王、郡主帶到院門去迎接。”
張嫂點頭道:“就按昨個商量的來。”
兩個婦人是院子裡侍侯何敬鑫、何敬淼的主事婆子,手底下各管着八個人。
這個院子就是何敬鑫、何敬淼的居所。他們今早一早就被弄醒了,已用過飯穿好新衣,在偏廳裡玩,等着見準大嫂。
何敬焱與李晶晶並肩走着,因着風太大就沒有說話。
慶王府的路李晶晶比較熟悉,不過今個走的路越走越偏,心裡想着孔葉屢次說何敬鑫、何敬淼見不得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何敬焱指着不遠處站在院子大門前的一堆人,語氣平靜,道:“晶娘,你瞧,那就是我弟弟、妹妹。”
李晶晶望過去,只見十幾個男女整齊的站了三排,中間的兩位穿着紅裙、紫衣個子比旁邊人矮兩頭的男女駝着背異常醒目,想必她們就是何敬鑫、何敬淼。
她心裡輕嘆一聲,原來何敬焱的弟弟、妹妹是兩個駝子。
劉嫂、張嫂曾經見過李晶晶,自是認得她,跪下就磕頭道:“奴婢見過小王爺、公主。”
院裡的衆位下人都跪下磕頭,緊張的大氣不敢出。
何敬鑫頭髮黑白相夾,用碧玉簪子束髮,生着一張娃娃圓臉,皮膚是病態的白皙,一雙雙眼皮的眼睛大而圓,眼白蔚藍,眼瞳無神,眼距竟接近兩寸是常人的一倍,生着一個基本上沒有鼻樑的鼻子,鼻頭像是貼上去的一個肉陀,非常滑稽醜陋。
何敬淼頭髮黃而稀疏,過了年就十六歲,仍是梳着包子頭,皮膚同樣病態的白皙。
她生着一張鵝蛋臉,眉毛同樣只有幾根黃毛,一雙眼珠子不那麼靈活的杏仁眼,高挺的鼻子往下流着鼻涕,竟還生着一張缺了一塊的兔脣,露出兩個微黃往外叉的大門牙。
李晶晶心裡長嘆,誰家要有一對這樣的兒女,一生都會自卑痛苦。不由得對何慶、孔葉心生憐憫。
何敬鑫、何敬淼認出了何敬焱,嘻嘻笑着,親熱的迎上去,一人一個挽着他的胳膊,吐字不太清晰的叫道:“鍋(哥)。”“鍋。”
何敬焱目光裡更多的是憐惜,拉着低着頭怯懦的要躲到他身後的弟弟妹妹到李晶晶跟前,哄道:“來見過你們的準大嫂。這幾天爹孃都教過你們,讓你們叫她嫂。你們叫來我聽聽。”
李晶晶得了兩聲弱弱的“棗。”“棗。”,心裡想着比何敬焱的“鍋”還是要好些。
她和顏悅色拿出帕子給一直往後躲的何敬淼擦了鼻涕,柔聲道:“你們可真乖。走,外頭很冷,我們都進屋裡說話。”
何敬焱定定瞧着李晶晶,沒有從她眼裡看到一絲的蔑視與嘲諷,心裡再次感動,道:“走,我們進屋去。”
劉嫂、張嫂沒有聽到想象中的譏笑聲,都如釋重負,對李晶晶越發的恭敬起來。
何敬焱揮手叫退下人,讓何敬鑫、何敬淼坐下來吃茶點果子,緩緩道:“晶娘,我家就是這個情況。”
李晶晶嗯的應了一聲。之前她就曾聽秦婉靜及王煙雨說過何敬焱弟弟、妹妹是畸形病人的事。
何敬焱接着道:“我弟弟、妹妹年齡相差三歲。我弟弟出生時便是這幅樣子,我娘很傷心,決定不再懷了,誰知三年後又懷上了我妹妹,生下來又是個有病的,我爹就在我娘做月子時喝了絕育湯。”
定朝男尊女卑。普通老百姓都沒有男子喝絕育湯,何況是堂堂王爺。
李晶晶內心深深震驚,眼前浮現那個白胖像彌勒佛臉上總掛着憨笑無害的男子,道:“慶伯是個好夫君。”
何敬焱眉毛微挑,想趁機表個態,只是氣氛有些低沉,怕說了惹了李晶晶生氣覺得他輕浮。
李晶晶下巴微擡,望向了門外,問道:“你弟弟、妹妹平時在這個院子裡住着,哪裡也不去,跟他們相處最多的是外頭的這些下人吧?”
何敬焱搖搖頭,輕聲道:“不是。我爹孃只要沒事就在這個院子裡頭陪着他們。”
李晶晶恍然大悟道:“難怪上次我們家住在你家時,常瞧不到慶伯、孔伯孃,原來跟你弟弟妹妹在一起。”
何敬焱仍是搖搖頭,道:“你們上次來時,我爹孃特意把鑫郎、淼妹送出府去了。”
李晶晶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連忙道:“我們在你家住了整整一個月,你弟弟、妹妹在外頭呆了一個月,慶伯、孔伯孃定是極擔憂。”望向兩個心智如同兩歲嬰孩的人,嗔怪道:“焱哥哥,你該早些告訴我這件事。”
何敬焱蹙眉道:“幾年前我在潭州時,曾讓呂道明問過你,嬰孩一出生就是畸形有沒有藥能醫,你說沒有。”
李晶晶閉目細細回想,實是想不起有這件事,睜開眼睛道:“幾年前我才五、六歲,現在我快十二歲了,我的藥術自是要精進。”
何敬焱目射精光,身子往前傾,握住了李晶晶的小手,問道:“你如今有藥能醫好弟弟、妹妹的病?”
李晶晶俏臉一板,挑眉道:“你先說錯了,不該瞞着我到現在。”
何敬焱忍不住伸手颳了李晶晶鼻樑一下,目光寵溺,柔聲道:“我錯了,不該拿你當外人瞞着你。”
李晶晶沒有躲開,被何敬焱佔了便宜,餘光看到何敬鑫、何敬淼沒有哪這邊瞧,仍是羞得臉頰紅了,氣呼呼小聲道:“以前沒瞧出你是個登徒子。”
何敬焱不錯眼珠的瞧着李晶晶的每一個表情,打趣道:“我這不是把你當媳婦,沒把你當外人嗎。”
李晶晶原想着藉此機會,調教何敬焱以後大事小事都不隱瞞,誰知被他給調戲了。
“鍋。”何敬淼雙手捧着一個紅通通的大蘋果走來,高高舉起放在何敬焱眼前,見何敬焱收下了,喜得咧開嘴笑,兔脣的兩顆大門牙更加醒目醜陋。
“我的弟弟妹妹記性不好。以前我回家回得少,他們都不記得我。這次我在家裡的時間久了,幾乎每天過來瞧他們一次,他們才認得我。”何敬焱拿出帕子將蘋果擦淨,送給李晶晶。
桌上的盤子裡擺的果子都是用水洗乾淨的,只是何敬淼用塗了口水的手去拿。
何敬淼非常不滿的瞪眼盯着收下蘋果的李晶晶。
何敬焱摸摸何敬淼的包子頭,道:“你嫂嫂很喜歡你。蘋果給你嫂嫂吃。”
李晶晶讓何敬焱將蘋果掰成兩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遞給何敬淼,道:“咱們分享這個蘋果。好不好?”
半晌,何敬淼飛快的探手把半個蘋果拿了,原自送給何敬焱,看着他吃了,這才又咧開兔脣嘴笑了。
何敬焱道:“我妹妹的性子倔強。”再次問道:“他們的病能否治好?”
李晶晶低頭吃着香甜可口的蘋果,道:“我如今只有三成把握治好他們,這還需要你們府裡上下都配合。”
何敬焱不吃蘋果了,很是激動的高聲道:“你有一成把握我們都要試試,何況有三成。你快說說我們要如何配合?”
李晶晶把蘋果核放在了桌上,擡頭道:“鑫郎的病,駝背、智慧低下、血熱少年灰髮、眼距過寬、鼻樑過平。淼孃的病,駝背、智慧低下、兔脣、發稀而黃。這只是我從外觀上看,還沒有給他們把脈。”
她是有備而來,早就在回春藥府裡面查過了藥書,又結合了前世從醫經驗。
何敬焱聚精會神聽着,不敢錯聽一個字去。
李晶晶肅容道:“我要把他們把脈,你讓他們乖乖的坐下不要動。”
她前世曾經在邊防深山去過一個十分封閉愚昧的村子,裡面大部分夫妻都是近親結婚,生下的孩子十個有九個是畸形,不但身體先天殘疾還患有先天性腦癱,更有嚴重的是侏儒,出生下只活了幾年就死了。
當時她印象特別深刻的一件事,那個村子裡有對夫妻覺得這是受到老天的詛咒,在雷電交加的清晨抱着三個畸形兒女跳下了懸崖自殺。
她回到軍隊還特意搜索了治療夫妻近親結婚產兒病情的資料及治療辦法。
何敬焱拉過在原地轉圈玩的何敬淼,把她按着坐下,板着臉囑咐道:“淼娘,你坐好別動,把手給姐姐。”
何敬淼目光畏懼,任由何敬焱把她的手交給李晶晶。
李晶晶仔細的把脈,半晌方道:“你去把淼孃的貼身奴婢叫進來。我有話要問。”
張嫂、劉嫂及一個體型微胖的婆子進來就跪下答話。
李晶晶問道:“郡主何時來的葵水?”
微胖的婆子低頭答道:“奴婢回公主的話,郡主是五年前的秋季九月底來的葵水。”
李晶晶見張嫂身體抖了一下,肅容問道:“五年前的秋季,郡主才十歲。郡主身體明明發育不好,這麼早來葵水可是吃了什麼藥?”
微胖的婆子答不上來,又急又慌,重重磕頭道:“公主,奴婢是五年前的夏季進的府,實是不知道之前郡主吃了什麼藥。”
“你妹妹所吃藥的藥方應是都有存着。”李晶晶望向了何敬焱。
張嫂聽到這裡,只有硬着頭皮往前爬了半米,顫聲道:“公主,此事說來話長,容奴婢慢慢給您稟報。”
李晶晶打量着張嫂,道:“你說。”
張嫂斟酌着事關皇室醜聞,李晶晶到底沒有正式嫁過來,不能全部都說了,只能含糊的道:“當年王爺、王妃初進長安,這府裡的舊奴多半是開朝留下的,出了些不好的事後就都被打發出府了,這些舊奴走後沒多久,郡主就來了初葵。”
何敬焱俊目微眯,道:“公主不是外人。你說具體事!”
張嫂身體一僵,唯有低聲道:“當年王妃過壽,本不想辦喜宴,幾位王妃卻是都帶着郡主來了,還把咱們府裡的郡主也叫了出來。”
李晶晶面色微變。心說:難怪張嫂不肯直說,原本這裡面牽扯到幾位皇室成員。
張嫂聲音更低,道:“不知怎地,芳郡主、雲郡主就打了起來。芳郡主說是雲郡主在果酒裡下了毒要害她。雲郡主說毒不是她下的,是煙郡主下的毒。”
芳郡主是何融與鄧王妃已經出嫁的二女兒何敬芳。
雲郡主是已故何立與歐陽王妃的女兒何敬雲。煙郡主是何敬雲的庶妹。
歐陽王妃一直跟鄧王妃是仇敵。
事情的真相是果酒的毒是何敬雲下的,要害何敬芳,卻是誣陷庶妹何敬菸下的毒。何敬雲用的是一箭雙鵰之計。
李晶晶聽着秀眉緊蹙。
張嫂有些哽咽道:“那果酒由牛王妃封了送到了宮裡,皇后娘娘親自看着太醫院鑑定,果酒裡下的毒是絕子嗣。芳郡主機敏沒有喝,可憐咱們郡主卻是喝了些。”
何敬焱握緊了拳頭。
這件事他自是知道,從那以後他爹孃打死都不讓弟弟、妹妹再見人。
李晶晶長嘆一聲,道:“這絕子嗣的藥最是毀身體。”
“咱們郡主喝了那毒果酒,落了許多頭髮,沒過兩個月就來了初葵,每次一來就是九天,腹痛難忍,葵水的量比已生育過的婦人還要多,都是大團的黑血塊,吃了半年的湯藥,這纔好些了。”張嫂說到後面與劉嫂一起忍不住哭了起來。
張嫂與劉嫂都沒有子嗣,是看着何敬鑫、何敬淼長大的,可以說兄妹倆當自已的孩子一樣。
何敬淼都已經是這個樣子,又中了絕子嗣的毒。張嫂與劉嫂非常心痛。
李晶晶讓三個婆子都起身站着回話,跟何敬焱一本正經的道:“淼孃的病情很複雜。你讓鑫郎過來,我給他把脈。稍後兩人的病況一起說。”
何敬鑫坐到了李晶晶的對面,兩隻距離超遠的眼睛眼珠子始終瞅着地面。
李晶晶把過脈之後,跟後進來的服侍何敬鑫的黑臉婆子道:“我瞧着郡王走路有些不穩,可是腳有什麼毛病?”
黑臉婆子跪着答道:“公主,我們郡王的左腳是七趾,右腳是三趾。”
李晶晶輕嘆一聲,跟何敬鑫柔聲道:“你脫了鞋讓我瞧瞧,好不好?”
突然間,何敬鑫渾身顫抖,雙腿夾攏,瞅着黑臉婆子張開雙臂討抱,哇哇大聲嚎哭,兩隻距離極遠的眼睛流出豆大的眼淚,委屈的不得了。
李晶晶嚇了一跳,很快她就聞到一股子令人嘔吐的臭氣。
何敬焱見何敬鑫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的是黑臉婆子,心裡不由得自責對弟弟的關心還是少了。
黑臉婆子自是知道怎麼回事,滿臉驚慌,連忙站起來走到何敬鑫跟前,失聲道:“公主,怪奴婢事先沒說清楚,我們郡王膽子小,一害怕就會溺屎尿。”
劉嫂、張嫂早就得了孔葉的囑咐,一定不能讓何敬鑫、何敬淼第一次見李晶晶就出醜。
她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服侍兩人的婆子,沒想到何敬鑫竟是在李晶晶的面前失禁排便。
劉嫂比黑臉婆子還要驚慌忙,衝了過來跟黑臉婆子氣道:“你怎地在公主說這樣不敬的字,污了公主的耳朵。”
張嫂搖頭道:“今早你沒服侍郡王大解?”
“郡王今早大解過了。”黑臉婆子急的眼淚都落下來了,想要把何敬鑫帶出去換褲子,又不知李晶晶讓不讓,左右爲難死了。
李晶晶高聲道:“郡王的心智跟嬰孩一樣,失禁也是正常。你們帶他去換了乾淨衣服再過來。”
黑臉婆子目光感激,連聲道謝,跟着劉嫂一起攙扶着哭聲震天的何敬鑫逃荒似的跑出去了。
張嫂火速把何敬鑫坐過的尿溼的圓凳撤下,親自拿了抹布把地毯上的尿漬擦乾淨,又拿了檀香點上去臭味。
李晶晶環視四周,才一會兒功夫,何敬淼竟是失蹤不見了。
------題外話------
感謝親們訂閱、送鑽票花打賞留言支持本文!
炎炎夏日,希望本文能給親們帶來閱讀的愉悅,減少熱意。
喜歡本文的親們,一定要把所有的票投給本文。本月月票榜競爭的很厲害,請幫一下我。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