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最後還是沒告訴雪日,只是嗯了一聲。不是不信她,而是太過於危險,他不想將她置之險地。
“這個怎麼樣?”撇開繁重的思想,殘影陪着雪日逛街。那燦爛的笑容總是能夠感染他。
這時兩人在一家武器成品店。雪日手中拿的是一柄長劍。殘影自上崖之後便沒了趁手的兵器,沒想到雪日還會在意到這個。殘影一笑,接過劍細看。
劍鋒銳利露寒光,劍柄厚實不沉重。殘影挽了一個劍花,輕靈宛若飛絮,端的不失爲一柄好劍。屈指往劍身一彈,嗡的一聲劍鳴若嘯,清音嘹亮。
“好劍。”殘影讚歎一句,雪日已經笑開了花。
店家在看見雪日和殘影議論那柄劍之時,就已經注意上了,此刻聽得誇讚,立馬上前來。
“公子慧眼,這劍可不簡單的。堪稱小店鎮店之寶之一。”四十多歲微微有些發福的男子笑得和善,殘影也是一笑。這人不是個簡單人物,就憑他沒有往常商人的諂媚,就博得了殘影的好感。
“不知店家可否講解此劍來歷?”殘影亦是一笑,問。對於外人,雪日從不多話,只是靜靜的看。身邊有殘影在,她可以只顧兩人就好。
“此劍雖好,可說起製作,也便平平無奇了。”男子見殘影如此,卻是突然改了口。一下子鎮店之寶便變得平平無奇起來。殘影一皺眉,這人怎的這麼反覆無常?
“不過劍體本身爲巖鐵所煉,堅硬異常,又加之以勾銅調和,填了一份韌性。雖然式樣簡單平常,可公子剛剛試手,自然感覺的出其中不同。”
對於店家簡單的介紹,殘影默默點頭沒有說話。這人前言不搭後語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麼。
看這劍,雖不能看透材料,可好壞他看的出。
“不知店家此劍價格幾何?”殘影問,他是該有個趁手的兵器。
“五千兩。”店家不慌不忙,一個價格讓殘影
眼睛都瞪大了。他真的沒有聽錯?巖鐵和勾銅雖然精貴,卻也沒有達到鑄造一柄劍,便要價千兩的。結果他現在還翻倍了五倍不止。
而看店家那模樣,顯然這個價格,想買就買,不買,也不會降價了吧。
店裡的小二一看這邊情況,搖了搖頭,不用問,一定又是咱家東家五千兩的價格嚇壞了買主。那柄劍哪裡值得五千兩?可東家就是固執,五千兩不降價。又不是世家子弟,誰出的起價?
就算是世家子,也不會出五千兩買一柄平平無奇,只是銳利一些的劍。
就是用比勾銅和巖鐵更加精貴的材料製成劍,也不過一二千兩啊。
殘影準備放下,雪日卻是接了過去。她看的出,殘影很是中意這柄劍的。可是照她看這幾日的食宿,以及殘影的表情來看,五千兩是個天價。
“店家,不能便宜了麼?”雪日問,“一條秋水萬黃金,千載誰明壯士心。夜半虛堂雷雨人,壁間驚起老龍吟。一柄劍是銳器而並非擺設,斷不值這個價,店家開此價,是有何緣由麼?”
雪日覺得店家並非不講理,對此劍也是極愛,想必也想它遇上有緣人。明明看殘影試手的時候還很高興,這會兒卻又不肯賣。五千兩,想必這劍已經沉寂已久了吧。
“呵呵,姑娘真是……”店家笑笑,嘴裡呢喃着雪日剛剛吟的詞句。
“姑娘若是有心買下此劍,不知可否回答在下一個問題?”似乎想通了什麼,店家灑脫一笑。卻又有些有意爲難雪日的意思。雪日點頭。
店家略一虛引,引兩人前往後堂。自然,這柄有故事的劍,也不忘落下。
“這柄劍,實則是鄙人與亡妻最後一次合作所鑄。”擺上清茶,店家緩緩道來。又掀開衣襬,從靴壁裡抽出一把短匕。
“連同這把匕首,二者本是一體。劍爲我所用,匕首爲我妻子防身。只是造化弄人,我再使不得劍,妻子也離我而
去。”店家似乎在回憶那段往事,而到底發生了什麼,雪日和殘影對視一眼,均是選擇了忽略。
“後我盤了這間小店,應着妻子遺願,一人苟活。受了幾個徒兒傳授技藝,往我與亡妻之技藝,有所傳承。而這柄劍,因我不能再使,便掛在了店裡。”
“可是我很矛盾。一方面我想就此封存它們,讓它們陪我最後一程,下葬之時也隨我一起去見亡妻。另一方面卻又想找個有緣人贈送,亡妻最後一件作品,我不希望它就此埋沒。”
“小姑娘,既然你猜的這劍背後有故事,那不如就替鄙人做個決斷如何?”其實每次看見這劍與匕首,他就恨不得眼不見爲淨,它們一遍一遍提示着他,他是如何害的妻兒送命的。
可是,這劍與匕首又如同妻兒的身影,讓他有所惦念。
“我,不能決定。”雪日搖了搖頭。看店家的神色,就知他多麼難捨這劍與匕首,她又何必去奪人所愛?
看了看殘影,顯然他也是這般意思。君子不奪人所好,劍他們可以再找。
殘影起身抱拳,正欲說離去之語,店家卻是搶先一步,“你們拿去吧。”
兩人頓時錯愕。
“這劍已經十多年未曾開刃,還望你們別再讓它蒙塵。”對於店家突然的轉變,兩人很是不解。面對雪日疑惑的神情,店家灑然一笑。
“我只是想得通,卻放不下。而如今嘛。”店家略一沉吟,笑意更深,“這劍與匕首本就是一對,焦不離孟,我已然快要去陪我的妻子。何不將它贈與有情人,化作一對有情劍?”
聽出店家的意思,殘影一愣,急忙想解釋。卻是聽雪日高興的道謝,拿過那把匕首愛不釋手。
雪日恐怕只是爲他終於有了把趁手的兵器而高興,根本沒有領會到店家話裡的意思。而現在他若是再解釋,恐怕也沒有任何意思了。而看着雪日那高興模樣,他不禁,也有一絲,欣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