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腳下的人顯然是不領情的,依然冰着一張臉,似乎對自己的死毫不在意,“想殺就殺, 哪裡有那麼多廢話!”
“好樣的,像個男人,只可惜投錯了胎。”眯起眼睛,黑衣人讚歎的說道,他殺過不少人,但像他這般無所畏懼的還是第一個,“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給你個痛快!”說着話,長劍提起,作勢就要刺向獨孤冷的胸口,獨孤冷看自己可能真的過不了這一關了,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不要!”
一聲尖叫劃破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碧草用盡全身力氣將纏在自己身邊的三人打退,瞬間移步到了獨孤冷的身邊,那把泛着寒光的利劍,碧草認得,這是羅緹島上專殺妖精的法器,一般的兵器傷不了他們,只有這種特質的銀劍才能將他們送上西天,而且連最後連屍首都不會留下。
眼看着那銀劍馬上就要落下,碧草想都沒想,直接撲在了獨孤冷的身上,替他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同時將全身法術凝成一點,一道藍色光束將那領頭人和另外三人逼的後退幾步,然後帶着獨孤冷消失了,藍色光束消失後,地上只有那一灘刺眼的紅色,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
“老大,那個女人!”看到碧草逃跑了,身後的三人急忙開口說道。
領頭人擡手,目光深邃,“她竟然用自己最後的法力救了他,好吧,就讓他們再多溫存一會,放心,他的命遲早是我們的,走。”一聲厲喝,四人齊齊的消失在這凌亂的庭院中。
而離川水鎮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裡,一個男子,抱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只聽女子聲音微弱的說道:“恩公,都怪碧草,要不是我法力低,我們應該能跑得更遠的。”
獨孤冷根本就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也壓根沒注意到碧草她話裡的含義,只感覺手託着的背部那涓涓流出的鮮血佈滿的他雙手,點了她的穴道,卻發現根本就不頂用,“不要說話,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沒事的。”
牽強的扯
起嘴角的一絲微笑,“恩公,你對碧草真的很好,明知道碧草騙了你,還會這麼替我着想,碧草就是死也值得了。”
說着話,碧草掙扎着要從獨孤冷的身上下來,獨孤冷怕她牽動到傷口,只好依她,將她靠在一棵大樹的根部,說道:“你不會死的,只是中了一劍,找個好大夫,一定能夠醫好。”
“恩公,你不知道,那把劍不是普通的劍,那是專門殺羅緹島上犯了錯的妖精的法器,只要中了劍,不管是什麼部位,都必死無疑,而且碧草剛剛將全身的法力都凝聚在了一點,只爲了咱們可以逃出來,單憑這個碧草也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咳咳。”聲音越來越弱的碧草,在說完這麼多話後,竟咳出了血。
以爲自己聽錯了的獨孤冷,重複說道:“妖精?你、是妖精?”他不敢相信,這麼久以來和自己相處的這個女子,竟然會是妖精,怪不得剛剛她可以帶自己瞬間離開這麼遠,而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怎麼會這麼掉以輕心,想到這裡,獨孤冷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看獨孤冷的表情,碧草就知道獨孤冷已經相信了,而且還在奇怪自己的洞察力,“恩公,其實都碧草的錯,是碧草在你經常喝的茶水裡加了我們黒殤家族獨有的草藥,忘情,它會讓你慢慢忘了心中所愛,而且還會受下藥人的操控。”
“所以說,我真的忘記了一個人,而這個背後操控的人就是你?”這個生命跡象越來越薄弱的女子,在臨死之前告訴自己這一切,是想請求他的原諒麼,獨孤冷暗想。
碧草虛弱的點點頭,一點都不忌諱的將一切全盤托出,“只因碧草真的很愛恩公,希望能把你留在自己的身邊,所以纔會使出這種手段,或許恩公你不知道,在你救下碧草的那一刻,碧草就認準你了,爲了你,我可以背叛自己的主子,爲了你,我甘願付出性命。”
“你這又是何苦呢!值得麼?”現在獨孤冷才明白,那四個人爲何會和碧草認識,又爲何說碧草辜負了主子對她
的厚望,一切只因,碧草是個臥底。
“值得,咳咳,碧草能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知道恩公你這麼關心碧草,怎麼做都值得,還有一件事,恩公你一定要答應碧草….”說到最後,碧草的聲音,幾乎低的已經聽不見了,嘴角溢出鮮血,但還是憋着最後一口氣。
獨孤冷俯下身子,貼近碧草的嘴邊,只聽碧草用最後虛弱到極致的聲音說道:“走、走的越遠越好,不要讓她找到,走..”
還不等獨孤冷問她所說的“她”是誰,碧草本來睜的很大的眼睛,已經閉上,看着這慢慢從腳開始變的透明的碧草,獨孤冷不禁一陣惋惜,這個女子,爲了自私的愛害了他也害了自己,但終究是同情大於憎恨,他可以爲了自己,連命都不要,這愛又該來的多濃烈。
眼睜睜的看着碧草的整個身子消失在自己眼前,獨孤冷說道:“你是個好女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她是誰,但我不會走,該面對我不想逃避,謝謝你。”
就在碧草最後一寸身軀消失的同時,獨孤冷感到腦海裡排山倒海的涌來了一些熟悉的畫面,片段,那正是他受藥物控制後所消失的記憶,現在施藥的碧草死了,他的記憶也隨之回來了。
和她一起走過的路歷歷在目,那踏着灑滿陽光的河水向他走來的紫色身影;那耍賴一臉倔強不肯離開的摸樣;那傾盆大雨下的委屈;那酒樓裡的香豔畫面;那替他出手說會保護他的話;那討好的微笑;那深山裡溫暖的懷抱;還有那日燈會橋頭怦然心動的吻。
獨孤冷終於明白自己究竟是將誰丟了,丟在了自己的記憶之外,丟出了自己的世界之外,她送的姻緣石依然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似乎在質疑着他的笨拙,明明見了會有不一樣感覺的人,爲什麼就是不明白,明明對她無助的哭泣會揪心的疼,爲什麼還會讓她帶着那樣失望的眼神離開,爲什麼會被自己的師父怒罵,爲什麼會被言歡不理解,原來都是自己錯了,這樣的錯,可以被原諒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