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時間,慕閒才把鐵木林葉周邊的雜草給全部清理乾淨,而此時慕閒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微汗水。
不過慕閒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疲倦,反而露出了掩飾不住的興奮神色。
清理掉雜草後,接下來的採擷工作就相對簡單多了。
幾個呼吸的功夫,慕閒便把樹幹上的七片鐵木林葉給全部採擷下來。
採擷完鐵木林葉,慕閒沉吟一會後,他從後背取下原本屬於慕癸圖的黑鐵劍,麻利地從枯樹上砍下一節樹枝,然後雙手如飛,很快便製作出了一個嶄新的木碗。
做完這一切,慕閒這才輕輕地舒了口氣,他往嘴中扔了一枚虎血丹後,開始盤膝在原地調息。
片刻之後,慕閒雙手一張一合,七片鐵木林葉已然變成了粉末狀,被慕閒給投入了眼前的木碗。
下一刻,慕閒緊咬牙關,手起劍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劃出了一條長痕,然後散發着藥香味的鮮血便從中涌出,滴落木碗中。
“嗤……”
鮮紅色血液跟灰褐色粉末接觸的瞬間,一股粉色的煙霧從木碗中騰地一些冒了出來,而鐵木林葉所化成的灰褐色粉末瞬間便溶解在了鮮紅色血液中,慕閒的鼻端立即瀰漫着一股極爲細微的腥臭味,而這正是鐵木林葉的味道。
慕閒笑了笑,從袖袍中再次拿出一株藥草,卻是入林之前隨手採擷的用來配製消元藥劑的藥草之一星辰藍。
慕閒微微運轉體內靈力,手掌中的星辰藍便同樣化爲粉末,星星點點地從慕閒的指尖掉落木碗之中。
藍色粉末在接觸到木碗中的粉紅色藥液後,粉末就如春天山野中的薰衣草一般,散發出炫目的紫色光芒,紛紛散落到那粉色的溶液中。
緊接着,慕閒又從袖袍中掏出一枚虎血丹,捏碎後投入了木碗中。
下一刻,慕閒的神念已然介入了木碗中溶液的反應之中,他手掌一翻,木碗已然到了他的手中,隨即木碗在他手腕的震動中化爲了一道道虛無的幻影。
木碗中發出一陣陣嗞嗞聲,一個又一個的氣泡從溶液中冒了出來,與此同時,一陣陣濃郁的異香從木碗中散發出來,迅速地逸散開。
劇烈的靈力反應讓只有定魂境修爲靈力的慕閒有點意外,他唯有咬緊牙關,用自己的神念緊緊地鎖定着木碗中的每一絲靈力變化,同時雙手不斷地晃動,催化木碗中各種藥力的融合。
慢慢地,一頭烈焰魔虎的影像從慕閒手中的木碗中躥了出來,它不停地掙扎和咆哮,試圖掙脫木碗,只是每次在它堪堪要跳出木碗時,木碗中便會激射出一道道紅色的血絲,緊緊地纏住它的身體。
烈焰魔虎每次被紅色血絲纏繞住一次,它的身子便要小上一圈。
當烈焰魔虎最後發出一絲哀鳴,徹底沒入木碗之中時,慕閒終於停止了雙手的動作,把木碗放到了地上平整的石板上。
而此時慕閒已然全身溼透,臉色也是慘白之極,他彎着腰大口大口地重重喘着粗氣,兩隻手也因爲之前高強度的運動而不停地顫抖抽搐,那種痠痛的感覺讓慕閒直咧嘴。
害怕自己暈厥過去,慕閒毫不猶豫地又往自己嘴中扔了一枚虎血丹,這才盤膝調息。
幾分鐘後,慕閒再次睜開眼睛,察覺到臂膀依然傳來陣陣痛楚,慕閒不由搖頭苦笑,這具身體的肉體強度還是太差了啊。
不過當慕閒的視線投入木碗時,他的臉上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此時木碗中的液體已然變成了硃紅色,液體表面閃爍着寶石一般的炫目光芒。
“自己的身體狀況能否改觀,成敗就在此一舉了。”慕閒嘴脣微動,靈力開始在雙手之間瀰漫。
隨着慕閒雙手的動作,木碗中的硃紅色溶液已然化成了一顆鵝蛋般大小的凝固物,直接落入了慕閒的嘴中。
瞬間,數股恐怖的能量如同脫繮的烈馬般在慕閒的體內馳騁,撕扯着慕閒的經脈,慕閒的嘴巴一張,便要慘叫出聲,與此同時,他的面部肌肉也狠狠地抽搐着,額頭上青筋凸現,彷彿隨時要爆炸一般。
關鍵時刻,慕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抑制住了自己的慘叫聲,然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開始瘋狂地吸收着體內驟現的能量,並且將之煉化。
隨着藥力的煉化,慕閒體內的筋脈被一次又一次地撕扯成碎片,然後又一次又一次地重組,一道道殷紅的血絲從慕閒身體的各個部位涌了出來,讓慕閒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血人一般。
好幾次慕閒都差點暈厥過去,可是他又不敢暈厥過去,因爲他知道自己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要是自己連這種痛楚都無法忍受的話,那麼想在短時間內獲得自保的實力無異於癡人說夢。
慕閒不僅僅不敢讓自己暈厥過去,而且他還用神念一點點地操控體內的藥力,讓有效的藥力完全作用在體內的筋脈上面。
“怎麼會這麼痛,恐怕活剝腰斬之刑也不過如此吧?”
“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麼?自己都死過一次的人了,受點痛楚又算什麼?”
“不行,我受不了了,這種痛楚完全不是人類能夠承受得住的,或許我還沒有完成筋脈改造,我已經痛死過去了。”
“不,我不能放棄自己,只要我還在堅持,我便有成功的希望,要是我放棄的話,就完全沒有希望了,我絕對不能放棄自己!”
“……”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在慕閒的腦海中想起,慕閒臉上的神色也是變化不定。
筋脈可以說是人體最脆弱的位置,它遍佈全身,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每一條筋脈的改造,都意味着慕閒要承受一次極刑。
慕閒之前只想着把自己的絕脈問題給解決掉,卻沒有想到解決絕脈問題會是這般的痛楚,完全跟放在油鍋中燒煮沒有任何區別。
“砰”地一聲,慕閒的身子直接栽倒在地,然後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殷紅的血絲不斷地從他身體各個部位涌出,體內的筋脈一次又一次地毀壞和重組着,這些筋脈在全身布成了一張鐵網,不斷地刺激着慕閒的神經,讓他痛不欲生。
極力忍受着想要張口咆哮的痛苦,慕閒使勁地在地上打滾,用肉體的痛楚來麻木神經的痛楚。
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慕閒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一顆參天古樹上面,在這巨大的撞擊下,慕閒感覺自己的骨頭好像都碎裂了一般。
慕閒的腦子清醒了不到一會,隨即又被更劇烈的一波痛楚給淹沒,然後身子一躍,撞向了身後的一塊巨石。
隨着“咚”地一聲悶響,慕閒感覺自己的後背所有骨頭也彷彿碎了一般,不過他的人也因此變得清醒了一點。
痛。
劇痛。
非常痛。
痛不欲生。
可是慕閒卻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情況在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體內的筋脈在一次又一次的撕毀跟重組中不斷地拓寬、加固;身上的汗孔毛孔也在一次次也或張或合地排除着體內的淤血,一絲絲彷彿泥垢一樣的黑污液體硬生生地被從體內給擠壓了出來。
通過神念,慕閒甚至能夠察覺到自己的血肉和骨骼中的雜質也在被一點點地剔除,肌肉變得柔韌之極,骨骼也變得更加結實,便是體內的元力也不知不覺間增長了兩倍以上。
一炷香。
兩炷香。
三炷香。
痛楚依然在繼續,慕閒有如爛泥一般緊緊地匍匐在地上,雙手十指已然全部插入了地中,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體急速地抽搐顫抖着,時而夾雜着一聲痛苦的咳嗽。
身體肌肉好像被千萬把刀子在剔刮,又好像被無數只螞蟻在撕咬。
慕閒漸漸地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痛處,他只知道用自己的神念控制着體內的藥力一遍又一遍地衝刷着體內的筋脈。
直到一道沉悶的聲音在慕閒的體內響起,慕閒全身的毛孔極爲完全地張開,無比舒暢的感覺充斥於身體的每個角落,慕閒緊閉的雙眼才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竟是有如劍光般凌厲。
“肉身境高階,自己的武道修爲居然從肉身境初階晉升到了肉身境高階,看樣子自己的筋脈問題應該解決了。”察覺到自己體內澎湃的充盈元力,慕閒臉色一喜,隨即開始用神念查看體內的狀況。
這一看之下,慕閒差點忍不住放聲大笑。
原本積存在體內的七十幾種靈藥的藥力已然全部被身體消化和吸收,再也無法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體內萎縮或者堵塞的筋脈也全部貫通,比之前寬大了十倍不止,幾乎是普通人筋脈的兩到三倍,論及堅韌度的話,更是令普通人望塵莫及。
全身的肌肉和骨骼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彷彿經過了千錘百煉一般,無論是爆發力還是承受力都是倍增。
慕閒原本的身體異常孱弱,身上死氣縈繞,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如今卻是身強體壯,血氣如虹,精血旺盛得不能再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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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性衝突的問題得到完美解決、天生絕脈的困擾徹底根除、便是修爲境界也提升了兩個級別,這一次所承受的痛苦卻是千值萬值。”感受着身體內內孕育的蓬勃生機,慕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嗷”
一道響徹雲霄的聲音突然間在古林中響起,將沉浸在極度喜悅中的慕閒驚醒。
慕閒整個身子猛地緊繃,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驟然席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