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蠻神色愕然,這個危急的時候夙夜怎麼偏偏沒有了蹤影?
場中又響起了李響桀驁的笑,隨着這令人心顫的笑聲,他冷漠的緩緩加力,滿意的瞅着甄大膽的肩膀一片殷虹!
血的顏色,還有那淡淡飄散在空氣中的腥氣,當真是讓他興奮不已!
一寸寸切掉對面這個人的手臂,顯然讓李響很是開心,他的嘴脣愈發紅豔欲滴,彷彿將要滲出血來。
他興奮殘忍的眸光眨也不眨的盯在甄大膽的肩膀上,眉尖微挑,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正琢磨着如何弄死腳下的螻蟻玩物。
李響那對狹長眼中所浮現出的光芒,彷彿已經泯了人性,成了那嗜血入命的野獸!
場中一片死靜,沒人敢出聲,即使很多人心裡都看不過李響的殘忍,即使很多人都在暗暗指責國教的不公,可就是沒有人敢出聲制止!
場外不遠處站着的臻海峰長老更是一動不動垂着眼皮,似乎對場中這抹不安的血腥,竟是毫不在意。
裴司大人也是一份懶洋洋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就連手指都未曾動上一下,彷彿已經睡着了……
楚尋眼眸愈發的冷,彷彿深冬屋檐下的冰凌般,發散出尖刺般的光芒。
他的眉間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稍稍沉吟之後指尖微動,剛想開口,卻見身邊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如煙塵般竄了出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龍小蠻今日穿的便是暗紫色的衣衫!
果然,那道暗紫色玲瓏般的身影正是龍小蠻,她掌中已經擒了驚鴻劍,自上而下劃過那道隔絕真元的光幕!
琉璃燈所化成的光幕在驚鴻劍下晃了幾晃,終於被這無雙的劍鋒劃出一道口子,將龍小蠻的身子融了進去!
這一切,不過是轉瞬之間!
而當龍小蠻那暗紫色的身形才落在地面上,就被濺起的一股子濃郁的血紅撲在衣衫上,無數血點如盛開的花朵濺在了青石鋪就的地板上,甚是刺眼。
“啪”一截斷臂落在地上!
這是甄大膽的手臂,那猩紅的血和孤零零的斷臂靜靜的躺在地上,指尖似乎在在輕輕顫抖着!
龍小蠻的眼眶有些發熱,眼前竟然一時之間被鮮紅的血漬全部遮住!
“大膽!”龍小蠻伸手扶住甄大膽搖搖欲墜的身軀,吼道。
甄大膽臉如金紙,渾身顫抖,下脣被咬得幾乎透出血來……可即便被李響切下了手臂,他還是忍着劇痛一言不發!
他雖然技不如人,可憋在心裡的這口氣斷斷不能輸!
不顧所有人詫異的眼神,龍小蠻掏出一把藥粉胡亂倒在甄大膽斷臂的傷口上,那金色的藥粉似有奇效,普遇血水即凝,讓原本泊泊流出的血瞬間止住!
“嘶……”場外一陣嘈雜聲起,龍小蠻回眸看去,才見楚尋竟也來到場中,只見他緩緩彎腰,正默默的撿起了甄大膽的斷臂。
“哼!你該感激這玄武朝會的狗屁規矩,能打傷、能打殘、就是不能打死!”李響高傲的笑,眸光撇過甄大膽的肩膀。
想不到,
這李響雖然桀驁好殺,可卻不傻,甚至還很聰明。他表面上開起來囂張跋扈,可說到底還是在守着那層禁忌!
國教的禁忌,也是皇廷的禁忌!
楚尋漠然盯着李響的笑,暗暗琢磨着。
他之所以如此兇狠的切了甄大膽的手臂,除了本身好殺成性之外,怕也是想要給唐學院一個教訓!
從玄武朝會開始,唐門學院就一鳴驚人,先是楚尋莫名其妙的成了唐門學院的學生,後又有龍小蠻以奇特的召喚術勝了天祭六所的夏初心。 шωш▪ Tтka n▪ c ○
哪怕是今日被他廢了手臂的甄大膽,昨日也是勝了盤靈宗之中一個觀幽初境的弟子,實力可謂出衆。
李響這種手法,怕也是……楚尋的心思想到這兒,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裴司大人!
難道這是國教的意思?又或者皇廷的意思?
“楚尋,你帶大膽先去療傷……至於這個李響,我絕不會放過他!”龍小蠻的語氣涼涼的,讓人心寒。
楚尋剛想說什麼,懷中卻是一沉,原來是龍小蠻將甄大膽的身子推入了他的臂膀。
他低頭看着手中開始變得冰冷的斷臂,又看了看甄大膽昏然欲睡的模樣,雖然有些猶豫,可片刻之後還是說的:“小蠻,你要小心!”
龍小蠻收了收下顎,算是迴應。
楚尋扶着甄大膽的身子走出場中,頭也不回的走到不遠處的一顆槐樹下,將他的身子輕輕靠在樹上,這才從腕中繞出一根柔軟的金針。
他神色鄭重,細細看着斷臂上白森森的骨頭,將之對在甄大膽的傷口上,輕聲說:“忍着點兒!”
甄大膽抖了抖嘴角,努力開口說道:“無事!”
楚尋心中欽佩他的膽色,便不再說話,認真的開始在他的斷臂處飛針走線!一層層的縫合起來!
而場中,龍小蠻的眸光一分分沉了下去,最後成了深不見底的潭水!
李響用同樣譏諷的眼神看着她,冷笑着說:“怎麼?又有個廢物想要來送死?”
龍小蠻沒有理他,反而扭過身子對着臻海峰的長老朗聲問道:“能打傷,能打殘,不能打死,是嗎?”
這兩位長老顯然並未想到龍小蠻會有此一問,心想這玄武朝會的規矩是點到即止,怎會是打傷打殘?
至於李響的身份特殊,剛剛這斷臂斷得太過迅速,又令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才未曾出言制止……
如今龍小蠻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前如此朗聲喝問,這兩位長老竟是一時之間難以作答。
他們兩人的眸光,不由自主的同時望向了端坐在身後的裴司大人!
裴司輕輕撩開眼皮兒,眼神似有似無的在龍小蠻臉上的面具轉了轉,懶懶的說:“這場比試,是誰勝了?”
兩位長老心中叫苦,心道這裴司大人不是明知故問嗎?可如今這兩人只能恭敬的說:“國學院李響勝了!”
“呃?既然勝了怎麼還在場中啊?”裴司懶洋洋的問。
兩位長老沉吟了片刻,異口同聲的說道:“是唐門學院的學生受了些傷,
這龍小蠻似乎有些不服。”
受了些傷?斷了手臂不過是受了些傷?這話說的輕巧,言語之中維護李響的意思極爲明顯。
“不服啊,那就是同輩之間的切磋罷了,什麼傷啊殘啊的,可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是不是?”裴司說的不慌不忙。
切磋?這話一說出口,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裴司大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切磋……不過是個說辭,這無疑是給了李響個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能夠殺人卻不受責罰的理由!
果然,李響聽聞此話喋喋笑道:“好的很,好的很!終於可以不必再守着那狗屁規矩!”
說完,他伸了伸舌頭,惡毒的光芒如帶着劇毒的蛇吻,肆無忌憚的舔舐着龍小蠻身上每一寸地方。
龍小蠻眸色愈發冷絕,她自顧自的收起手中的驚鴻劍,解下纏在腰間的黑色鞭子,喃喃的說:“這人的血太髒了些,莫要污了我的劍纔好!”
說罷,將掌中的鞭子抖了抖,盯着李響接着說道:“好在這鞭子是我師兄所贈,他曾說過,這世間上有很多噁心的人,若是以後遇到了,只管拿這鞭子抽打好了。”
李響聞言,臉色微微有些變色,眼眸看着那垂在地上的皮鞭,就像是一條趴在地上靜待時機的黑色靈蛇。
對於龍小蠻昨日勝了夏初心的事情,李響是有所耳聞的,可他生性高傲,更是覺得自個兒比之夏初心的修爲強了不少,雖然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並不是好對付的,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我看你長相雖然不能見人,可這把長髮卻還看得過眼,若是連着頭皮割了下來,卻也是能做幾隻毛筆湊合用用。”李響漫不經心的說,眼眸掃在龍小蠻的瀑布般的髮絲上。
龍小蠻似乎對他這番猥瑣殘忍的話渾不在意,只是緩緩的提起手中的皮鞭,隨着她輕柔的動作,一片刺骨的寒意漸漸蔓延開來。
李響瞳孔縮了縮,他的劍橫在胸前,那上面瀝血的顏色大盛,顯然他雖然面上似乎不甚在意,可心裡卻還是多了些防備。
看着對面站着的李響。龍小蠻的心裡就像是瞬間被點燃了一片野火,那火眨眼間就蔓延到了全身,就連體內幽府下的那片青綠色的草地,也猛的燃燒起來!
這是她僅有的真元,雖然不多……可龍小蠻還是毫不猶豫的將之全部燃盡!
真元緩緩在經脈中流淌,通過手掌涌入鞭子中,那靈蛇般的鞭梢兒輕顫,彷彿立時有了生命。
她的鞭法來自師兄的傳授,名曰:渭水。
渭水,就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這河中的水從來都是綿綿而過,四季皆不會中斷,平日雖水流和緩,可冬日裡的水勢卻反而極爲洶涌險惡。
這套鞭法她從小練到大,卻從未與人對戰,也不知威力如何……拿這套鞭法來對付李響確實有冒險,可龍小蠻就是覺得,她定要將這鞭子抽在李響身上,這才能讓她心裡舒服些!
甄大膽的手臂不能白白斷了,她就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廢了李響!若非如此,斷斷難以平復她心中的這把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