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凌晨時分開始變緩,之後在曙光映照在樹梢的時候見見止歇,大雪之後留下的不止是滿地的銀裝素裹,還有兩則比冰雪更冷幾分的變故。
最令人驚詫的變故來自於皇庭,因爲這個變故中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慶餘宮的曦嬪小主被宮女林月發現死在了暖閣之中,而與她一起死去的,還有她的貼身宮女嘉兒。
屍體是慶餘宮的林月佈置早膳之後發現的,她本就是曦嬪的貼身宮女,不過昨晚並不值夜,而是輪值今日伺候早膳。
她將早膳打點好之外,見不止是曦嬪小主還未起來,就連伺候小主的嘉兒也還未出來,便戲中疑惑,打算悄悄的到暖閣中看上一眼。
這一去不打緊,只見曦嬪小主七竅出血的躺在牀上,而嘉兒則被利劍抹在了脖子上,流了一地的鮮血。
林月也僅僅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宮女,驟然見到這副血腥的場面,自然是被嚇得不輕,而慶餘宮的上上下下也是人心惶惶。
作爲皇庭的太監總管,汪必海再知道此事之後,便匆匆趕到了金玉宮,而此時……剛剛起牀不久的墨行歌已經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剛剛得知了個關於國學院的變故。
這個變故來源於龍小蠻之前所住的那個小院,在雪夜中莫名失蹤的兩個人,正是甄大膽與薛甜。
對於甄大膽,其實他並不如何在意,只是布了個結界將他禁錮起來,不過是因爲想要少些麻煩。
將薛甜放在甄大膽身邊三年,他幾乎已經將這兩個人忘記。
可就在這個平常的雪夜,這兩個人竟然在防禦如此森嚴的國教學院中失蹤,而且並未觸動任何的結界,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視了。
甄大膽的修爲只有觀幽上境界,而薛甜的修爲與之相同,國教學院小院的那處結界雖然算不上極爲嚴密,所使用的神器也遠遠比不上國教大殿以及皇庭之內的防禦結界,但憑着甄大膽與薛甜的修爲,想要出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故此,肯定有一個人偷偷的潛入了國教學院,這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兩個人帶走而沒有留任何的痕跡,修爲只怕已經在攬聖境界。
進入攬聖境界的修行者者本就不多,可墨行歌想不出這個人爲什麼要將甄大膽與薛甜帶着?
甄大膽雖然與龍小蠻同樣都是出於唐門學院,可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而且甄大膽一直被他禁錮在小院中,對於龍小蠻的去向完全不知。
如果這個人帶走甄大膽與薛甜是爲了打探龍小蠻的下落……那麼他一定會失望至極,也許會因此一怒之下對甄大膽痛下狠手。
想到這裡,墨行歌不由得心中微動,他可以不在意甄大膽的死活,甚至他也不太在意薛甜的生死,可他不能不在乎龍小蠻。
所以,在得知這個變故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將甄大膽與薛甜找回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進行,並未驚動正在爲他準備早膳的柳貴妃。
但是,當汪必海匆匆而來的時候,墨行歌的
心忍不住漸漸沉了下去,因爲他知道,若非皇庭中出了大事,汪必海是不會輕易這時候來尋他的。
柳貴妃今日穿了一件粉藍色的宮裝,如畫般的絕色面容上繪製着精緻的妝容,眉間一抹粉紅色的梅花花瓣兒,更是將她美麗的臉龐映襯的光彩奪目。
她笑意盎然的對着墨行歌說道:“皇上,您是先用早膳呢?還是先聽聽汪公公有何急事?”
她的聲音很脆,如環佩聲響,極爲悅耳。
墨行歌淡淡的笑着,夾起一塊白玉糕放在柳貴妃面前的小碗中,說道:“無妨,朕與瑤兒邊吃邊聽。”
柳貴妃柔柔的看他一眼,含笑點頭:“好,就依皇上的。”
“汪必海,你這大早上的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墨行歌問道。
“回皇上的話,曦嬪小主她、她死了!”汪必海附身在地,說道。
“啪”的一聲輕響,原來是柳貴妃剛剛夾起來的那塊白玉糕被驚得掉在了碗裡。
她的臉色變得異常慘白,就連身子都開始微微有些發抖,幾乎是同一時間,她開口問道:“死了?你說曦嬪妹妹死了?這怎麼會?”
汪必海聞言並未說話,只是擡眸看了看墨行歌的神色,方纔答道:“回貴妃娘娘的話,曦嬪小主是中毒而死,同時死去的還有曦嬪小主的貼身宮女嘉兒,只不過她並未中毒,而是被人用利劍劃破了喉嚨而死。”
相比柳貴妃的激動與悲傷,墨行歌卻是不動神色的冷笑一聲說道:“中毒而死?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妄爲,殺人竟然殺到朕的嬪妃上頭,當真是該死!”
他眸光幾乎頃刻之間便凝結成霜,語氣更是沉沉的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狠狠的低下了頭,似乎生怕會被他的怒火無辜波及。
唯有柳貴妃緩緩抽泣了幾聲,並用絹子抹了抹眼角說道:“皇上,臣妾與曦嬪妹妹素來感情甚篤,想不到她卻、卻爲奸人所害,臣妾真的是爲曦嬪妹妹傷心難過啊……”
說完,她雙眸含淚,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惜。
墨行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頭,纔對汪必海說道:“傳朕的旨意,將慶餘宮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都送到內務府,務必要查出到底是誰給曦嬪下了毒。”
“奴才遵旨!”汪必海說完,才匆匆起身去了。
柳貴妃抹乾了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的問道:“臣妾聽皇上的意思,給曦嬪妹妹下毒的是慶餘宮中伺候的人?”
“瑤兒,如果奸人想要在你宮中下毒,會怎麼做?”聞言,墨行歌忽然含笑問道。
柳貴妃呆了呆,見墨行歌眸光灼灼,眼角眉梢盡帶冰冷之色,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一顫,她強自穩住心神,開口答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墨行歌哈哈笑道:“瑤兒冰雪聰明,怎麼會不明白朕的意思?”
頓了頓,他重新加了塊白玉糕放進柳貴妃的碗裡,接着說道:“想要在嬪妃的飲食中下毒,必然要通過這個嬪妃身邊的人,這樣纔是最有效率的殺人方式。”
“皇庭內院並非一般人能夠進入,若是那人能夠進得來,也就不必使用下毒這種方式殺人了。
“可臣妾剛剛聽汪公公所言,曦嬪妹妹的貼身宮女嘉兒就是被利劍所傷,這……”柳貴妃欲言又止。
墨行歌斜睨她一眼,說道:“朕剛剛還說瑤兒冰雪聰明,這開始爲朕分析案情了嗎?”
柳貴妃的眸光微凝片刻,說道:“臣妾不敢。”
“無妨,這不過是兇手混淆視線的方法而已,嘉兒只是個宮女,她的飲食自然不會與曦嬪在一處,故此兇手給若是想要將她與曦嬪一道毒死,便要多費上一番功夫。”
“對於兇手來說,多下一次毒,便要多冒一次險,如此一來,便還不如在確定了曦嬪已死的情況下,將嘉兒刺死來得更爲方便些。”墨行歌雙眸微蹙,緩緩答道。
聽他所言,柳貴妃的眉心卻漸漸舒展開來,柔聲答道:“這兇手雖然聰明,可哪裡及得上皇上萬分之一,臣妾知皇上一定會將兇手抓住,還曦嬪妹妹一個公道。”
墨行歌聞言,回眸對她淺笑道:“瑤兒所言極是,朕當然會抓住兇手,無論她是誰,都要爲曦嬪償命!”
……
足以震驚宮闈的這宗血案,傳到琉璃宮時卻已經接近正文時分,而此時,龍小蠻這個娘娘正帶着若翠與花蕊,在小花園中收集杏樹上的白雪。
她也是閒來無事,聽聞雪水烹煮的暖茶會更好喝,這才吩咐若翠找了個陶罐來,打算取寫雪水放着,以後慢慢煮茶吃。
正當主僕三人玩得起勁兒,卻見一個名爲婉兒的小宮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差點就撞到了若翠的身上。
“你這小蹄子怎麼這般毛毛躁躁的,仔細撞翻了我的陶罐。”若翠及時護住了懷裡的陶罐,埋怨道。
那叫婉兒的宮女怔了怔,匆忙跪下說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見這小宮女臉色蒼白如紙,龍小蠻倒是微微一愣,問道:“什麼大事把你嚇唬成這個樣子?”
“娘娘,您還不知道呢,慶餘宮的曦嬪小主和她的貼身宮女嘉兒昨夜被人給、給殺了!”婉兒哆哆嗦嗦的答道。
若翠聞言大驚失色,她好不容易抱着懷裡的陶罐,可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的發抖。
曦嬪小主被殺了?她、她不是昨天才來過的嗎?
龍小蠻卻是不慌不忙的點頭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大事?不就是死了兩個人嗎?何必慌成這樣?”
婉兒有些吃驚的看着龍小蠻,心道外面的嬪妃們聽聞此事均是臉上變色,人人自危,據說蓉貴人都嚇得病倒了,怎麼娘娘不止絲毫不怕,反而這般的鎮定?
難道說……難道說外面的傳聞都是真的不成?
想到這裡,婉兒的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龍小蠻見她跪着不不動,逐開口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情?”
想到娘娘自從醒來之後對這琉璃殿中伺候的奴才們極好,婉兒便咬牙硬着頭皮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