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鎮子外面的沒有邊際的黃沙,小空嘆了一口氣。
她把自己的脖子上的防風沙的面罩拉了起來,就騎上了馬。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欠下的那些人命,已經還不清了,她現也只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拉緊了繮繩,一襲白衣,騎着一匹白馬,就奔向了阿蘭所去的方向。
另一邊,阿蘭已經來到了魔之沙域的邊緣。
他看着前方沒有一顆草的沙漠,還有不遠處陰沉的天空,心中就是一沉。
在腦中細細的回想了一遍那個已經被他燒燬的地圖,他確定,這就是去往空虛閣的唯一路徑。
只是,前方的環境如此惡劣,有着沙漠綠洲美稱的空虛閣會在這裡面麼?
不過就算心中有疑問,他也別無選擇。
剛剛進入這片沒有一絲生機的地方,阿蘭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可是越走,他越發現,這裡有些不對勁。
他是一個方向感很強的人,就算在漆黑的夜裡,他一樣可以分辨方向,但是自從進入了這片沙漠,他就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隱藏在雲層中的太陽只在自己的頭頂,想要通過太陽來辨別方向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憑着直覺,慢慢的牽着馬向不知名的方向走着。
可是無論他怎麼走,走了多久,這裡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天色也絲毫沒有改變。
動物對環境比人更加敏感,在這寸草不生,連個沙蟲都沒有的地方,跟隨阿蘭多年的戰馬錶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焦躁。
阿蘭覺得自己應該歇一歇了,就從馬背上取下水袋,先餵了餵馬,之後又自己喝了幾口。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放下水袋,還沒來得及,重新往馬背上掛的時候,黑色的戰馬好像是忽然間受了驚嚇一下,一聲嘶鳴,就向前方飛快的衝去,任憑阿蘭那麼好的身手,還是沒有拉住瘋了一樣的馬。
就眼看着自己的馬,越跑越快,越跑越遠。
這一幕太過詭異了,阿蘭清晰的看見剛纔馬的眼神,那是經歷了極大的恐懼之後,纔會表現出來的。
但是,這裡除了黃沙,連一條沙蟲都沒有。
能驚到馬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阿蘭根本就不知道。
好在阿蘭有把劍背在身上的習慣,馬背上除了幾件衣物之外,就沒別的重要的東西了。
走了也好,只希望,這個陪伴了他多年的夥伴,能夠自己找到出去的路。
把巨大的水袋,背在後背上,阿蘭又開始繼續趕路。
憑着強大的意志力,和超越凡人的心性,阿蘭獨自在這大漠之中,足足走了五個時辰。
終於,天色開始暗淡,阿蘭也找到了一個可以稍微休息一會的地方。
他想等到月亮出來,辨明瞭方向再前進,這樣,盲目的走,太過消耗體力了。
不知不覺中,阿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是叫醒他的卻不是自己,而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阿蘭本能的做出了一個防衛的姿勢,他手中的劍也被抽了出來。
看着眼前的一幕,在這悶熱的沙漠裡,阿蘭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數不清楚的黑衣黑馬的武士,踏着沙塵,
手持長刀,向他衝了過來。
那些人的臉上都帶着黑色如同魔鬼一樣的面具。
還沒有靠近,阿蘭就感到一股他平生從來沒感覺到過的殺氣。
那是一種能讓人絕望到骨子裡的氣息。
而這些黑義武士的目標也十分的清楚,因爲他們所有人的刀刃都直指着阿蘭。
沒有太多可以思考在這裡出現這些人是不是符合常理的時間,阿蘭能做的只有迎戰。
鮮血,哀嚎,斷臂殘肢……
阿蘭就如同一個嗜血的羅剎,接近他的人,全都身首異處。
可是,這些黑色武士就像是永遠都殺不完一樣,倒下去一批,又涌上來一批。
無窮無盡,殺不完,逃不開。
大口的喘着氣,阿蘭的血液好像冷的要凝固了。
手臂也因爲殺了太多的人,而變的麻木。
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現在,他還不能倒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冷的凝固的時候。
一個溫暖的身體,一下就從正面抱住了阿蘭。
阿蘭並沒有看清楚,這個抱住自己的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是,這溫暖的感覺,一下就填滿了他內心之中,深深的空洞。
剛纔,那絕望到死的情緒,一下就煙消雲散了。
“阿蘭,你醒醒,不要被眼前所看到的騙了,那都是假的,你只有面對它,才能戰勝它……”
耳邊柔軟的嗓音,開始讓阿蘭的腦子變得清晰。
他擡起頭,黑衣武士的利刃,已經朝着他的心臟的方向刺了過來。
這一次,他沒有躲,而是伸手抱住自己懷裡的人轉了個身,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黑衣武士手裡的長刀。
只是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周圍又變得無比安靜,只是風吹細沙,簌簌的聲音。
不僅如此,濃烈的血腥味也全都沒有了,在阿蘭鼻息裡的,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草藥的香氣。
“阿蘭?你怎麼樣?你還能看見那些東西麼?”
小空仰起頭,注視着阿蘭逐漸變的清澈的眼睛,她本來應該更早一些找到他的,誰成想自己的馬也受到了這片沙漠的影響,受驚之後,就把她從馬上摔了下來。
這一摔不要緊,小空的腳一下就扭到了。由於時間緊迫,小空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阿蘭,所以,她只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就忍着劇痛,在這裡尋找阿蘭的蹤影。
還好老天開眼,讓她在體力不支之前,發現了已經迷失了心智的阿蘭。
“你……”
阿蘭,看着自己抱着的人,又看了一眼周圍,他忽然間好像明白了自己剛纔經歷了什麼。
這片沙漠,之所以叫魔之沙域,大概就是因爲,這裡有着讓人產生各種不好的幻覺的神秘力量。
他內心裡的恐懼,也被這神秘力量放大了。
那些黑衣武士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剛纔一直都只是一個人。
“你什麼?話都不會說了麼?你放開我。”
小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她剛纔也是情急之下,纔不顧自己安危,衝過來抱住阿蘭的,現在他已經好了,兩個人在這樣親密,就
不太合適了。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走了麼?”
怔怔的阿蘭放下了自己的手,他沉沉的喘了幾口氣,依然心有餘悸。
“我,我,我路過,而已。”
小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忽然間就有點不好意思,回答阿蘭的話,也跟沒經過大腦思考一樣。
就低着頭,咬着下脣,一臉的難爲情。
看着她又嬌羞,又有點窘迫的樣子,阿蘭的嘴角就不自覺的向上揚了揚,但是口中的話,還是說的極爲冷靜。
“路過?你當我三歲小孩呢?這是什麼地方,你說你路過?”
其實小空剛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這裡就是個死亡的禁區,不管去哪也不會路過這裡的。
她的眼睛來回的轉了幾下,想了半天,才又將目光放在了阿蘭的臉上。
“我回到客棧,聽說,你朝這個方向走了,我就想攔你,誰知道你走的太快了,找了這麼久才找到。”
其他的話,小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本來也不擅長撒謊,就避重就輕的照實了說了。
阿蘭從小空的眼睛裡看的出,她說的是實話。
可是在他心裡的疑問,又加重了許多。
“你不是說,咱們倆萍水相逢,都是過客嗎,那我的死活,跟你也無關,你管我做什麼。還有,昨天晚上,你,你爲什麼會突然離開?”
話,阿蘭就說到了此處就停下了,其實他說了這麼多,他最想知道的,還是小空到底是誰?
她爲什麼會如此突然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又如此的神秘。
這個問題,是阿蘭想知道的,這何嘗不是小空自己也想知道的呢?
她三歲以前,是影殺門的聖女,三歲之後到了空虛閣內,成爲老黎頭唯一的弟子。
如今,她是空虛閣的閣主,但是,她的身份,她的家在哪,她的父母是誰,空虛閣查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查到。
她就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被老天沒收了身份。
眼中流露出了一陣悲傷,但是最後,小空還是對着阿蘭笑了笑。
“相逢就是緣分,世界這麼大,能遇見一個人,即使是萍水相逢也不容易,所以本姑娘覺得,還是應該來挽救一下你的。”
說完,小空就自顧自的,轉身坐在了沙地上,不再理會阿蘭了。
現在天色已經很暗了,白天的魔之沙域,能讓人失了心智,晚上這裡更加的不安全。
活流沙,沙暴,隨時都可能會發生。
他們今天晚上能做的就只有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小空,這裡很危險,謝謝你剛纔從噩夢裡把我拉了出來,但是,咱們不是一條路,我要找的,是這個沙漠裡的最神秘的地方,明天天一亮,你就快走吧。”
當阿蘭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小空的身份,也變的沒那麼重要了。
不管她是誰,她想要做什麼,阿蘭都不希望,她出什麼事情。
這種感覺很奇妙,和對娜娜的關心不同,他就是很單純的,發自內心的這樣想。
只不過,小空的回答還是有些然他措手不及。
“阿蘭,我腳扭了,有點疼,你能幫我一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