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
安北城坐落於大陸五大國之一霰雪國的最北方,在這裡,呵出口的熱氣也會在瞬間中化作冰晶。整座城池已是被白色統治,大雪冰封了人們的熱情。
林雲是個大少爺,如果以通俗的話來講,應該算是個惡少爺。
安北城中有四位惡少爺,合稱“安北城四少”,而林雲則是其中的一位。這四位紈絝子弟或好賭、或好淫、或狂熱於折磨百姓。
而林雲除了偶爾與其餘三位惡少爭風吃醋,最大的樂趣便是折磨那些欺凌同行的乞丐,至於其中的原因卻是不得而知。
“少爺,那小妞長得不錯……你看咱們要不要?”安北城集市中,一個骨瘦如柴、長着兩顆大齙牙的中年男子陰笑着對身旁的少年諂媚道。
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身着一身青袍,肩披狐裘披風,顯得乾淨俊逸,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臉上隱隱透着些蒼白之色,似乎身體極其虛弱。
雖然周圍人來人往,但中年人對自己的聲音與目光卻絲毫不加掩飾,一雙色眯眯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街邊的一位妙齡少女。
聽到中年男子的話,少年似乎來了些興趣,輕輕擡起頭順着猥瑣中年人目光的方向望去,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興奮與期待之色。
那是一個清麗絕俗的姑娘,自帶空靈之氣。只見她腳踏透空棉靿靴,身穿銀白色狐裘長袍,腰中別了紅色長鞭,顯得英氣勃勃。頭上扎着的兩個俏皮雙髻與額頭前散落的幾縷青絲,更讓她在六分英氣中夾雜了四分可愛。
“咳。”少年輕輕咳嗽了一聲,用只有自己和齙牙中年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果真是個小美人,不要打草驚蛇,快跟上。”
此少年正是林雲,跟隨在他身旁的齙牙中年人則是林府的下人,因善於溜鬚拍馬而深得林雲的“喜愛”,名字喚作沈煒。
林雲自小就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有幾次犯起病來竟是險些夭折。
也正因爲如此,林雲的爹,也就是現任安北城城主林北澤對其甚是寵愛,且不必說動手打他,就是罵幾句都有些捨不得,恨不得將其捧在手心中。
“少爺,今日我們出來可沒帶多少人啊。”打量了一番小姑娘的裝束,沈煒卻忽而有些遲疑起來,“要不我現在回去叫人,然後我們再……”
說完,他自認爲瀟灑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嘴的黃牙。
“混賬!一個小姑娘而已,我們兩人就手到擒來了,趕緊跟上,要被別人搶了先我剝了你的皮!”
小姑娘腳程不慢,兩人說話間,她幾乎已經快要走出兩個人的視線,兩人只得快步跟上。
安北城天氣嚴寒,當地的人們大多都有冰雕的手藝。小美人看上去也不甚着急,不時地停下看看各色好看的冰雕,偶爾也會看看一些首飾與人們飼養的雪狐,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林雲與沈煒不敢打草驚蛇,當下也是走走停停,讓這小美人一直保持在視野當中,心中盤算着到了人少的地方就下手“請”美女回去做客。
當然,這過程要儘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免得幾個狐朋狗友們知道後會要求分一杯羹。
過了約小半個時辰,卻只是一味地集市中繞着圈,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見狀,林雲不免焦急萬分,就在他考慮着要不要不顧一切下手的時候,一隊人忽然出現在了集市的另一頭,領頭一人身材挺拔,身穿華服,腰懸長劍,臉上卻一直掛着與裝扮相襯的淫笑。
見到此人,林雲心中暗道一聲不妙,趕忙加速前行,希望阻止眼前的一幕。
果然,林雲還沒走出幾步,那身着華服的男子便是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上了小姑娘,直截了當地走上前去伸手一攔,搭訕道:“姑娘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士啊。”
任誰都知道男子的心思,但小姑娘偏偏就好像不知道,聞之竟嬌笑答道:“是啊,我哥來城中辦事,我跟隨他來這裡玩耍。”
林雲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如果小姑娘落在那華服男子的手裡,這事他是基本沒戲了。
原來這華服男子名字叫嚴洪,亦是安北城四霸之一,也是當地赫赫有名的修士嚴趨的兒子。嚴趨是這安北城中第一修士,嚴洪也是深得他的真傳,安北城四霸中他是林雲最大的對手。
此時,林雲的心中已經不單單是急,還有些絕望,更有些擔心。
嚴洪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被他玩過的女人就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嚴府的。更何況,煮熟的鴨子飛了也的確令人懊惱。
“那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讓在下帶姑娘去家裡做客,保證讓姑娘流連忘返……”嚴洪微笑着繼續說道。
聽到自家少爺的話,背後的一隊家丁開始蠢蠢欲動,只要那小姑娘敢說半個不字,馬上便會一擁而上。
誰知小姑娘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眨巴了兩下眼睛,人畜無害地看着嚴洪,用一隻手捧着半張小臉,道:“好啊大哥哥,可是我哥哥還在城裡,可不可以先讓我跟哥哥打聲招呼啊,免得他擔心。”
聞言,嚴洪頓時就有些不耐煩,但強扭的瓜不甜,爲免小姑娘識破他的詭計,只得答應下來。當然,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找小姑娘的哥哥,以方便斬草除根。
小姑娘就這麼跟着嚴洪走了,按照以往的經驗,林雲恐是已沒有任何的機會。
可林雲仍是不甘心,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嚴洪走了過去,對沈煒晦氣的碎碎念渾然不覺。
見林雲面露癡色,沈煒不敢怠慢,猛然拉住林雲:“少爺,老爺可是不讓我們招惹嚴家……”
林雲此時纔回過神來,信手甩開了沈煒的拉扯。他心裡頗有些忐忑,但又覺得爲了這麼一個仙女,就是得罪了嚴家也值了,相信看在父親林北澤的面子上,嚴家老爺子也不會太過於爲難於他們這些小輩。
當下林雲深吸了一口氣,對沈煒說道:“不可如此,在嚴洪手裡小姑娘沒有活路,我們得去救她。”說完,便快步跟上了洪家的隊伍。
沈煒撇了撇嘴,倘若得罪了嚴家,林雲作爲少爺自然是沒事,可老爺非打斷他沈煒的腿不可。
想到這裡,沈煒不禁在心裡詛咒了林雲幾句,隨後便急忙回去搬救兵去了。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少爺出事。
……
小姑娘帶路,向北走啊走,走出了好遠,眼看着馬上就要出城了,卻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嚴洪生性謹慎,沒由來地就感到了一絲不妙。
“小妹妹,你哥在哪啊,這再走,可就出城了,向北出城就是冰原,那裡有一些猛獸,讓你受了傷害就不好了……”
小姑娘眨眨眼,道:“這裡就差不多了,人不多。”
“這裡?”嚴洪一頭霧水,“什麼差不多?”
“差不多可以收拾你了呀……“小姑娘撲哧一笑,談笑之間,素手輕輕取下了腰間的紅色長鞭。
“哈哈哈哈哈哈……”嚴洪不禁狂笑了起來,“收拾我,就憑你?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說完他便是一揮手,指揮着家丁一擁而上,在他看來,一個小姑娘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只見那小姑娘曼妙地向後退了幾步,長鞭宛若靈蛇一般探出,卷在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家丁的腰間,手腕只輕輕一抖,五大三粗的家丁就像流星錘一樣,砸在了另一個家丁的身上。
緊接着,那長鞭在法力的灌注下變成了一根直直的鐵鞭,在小姑娘揚手間,家丁們便皮開肉綻得被打飛出去。
當然,小姑娘也沒有下死手,只是稍作懲戒讓他們流點血。
見此狀況,嚴洪的瞳孔不由一陣收縮,眼前小姑娘的境界絕對在他之上,但具體是什麼境界,他看不出來。他不再敢再造次,驚恐地一步一步倒退,生怕惹惱了小姑娘。
倒退幾步後,見小姑娘也不追趕,嚴洪掉頭便跑,什麼也比不上小命重要啊……
就在嚴洪覺得已經撿回了小命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嚴洪隨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干正忙着爬起來的家丁也全都重新趴了下去。
此時,林雲就在街角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心臟險些從胸膛裡跳了出來。
待那黑色身影轉過身來,林雲纔看清,那是一個既冷峻又威嚴的黑衣男子,一張帥氣俊臉上敷滿了寒霜。
幾人沉默片刻,卻聽那冷峻男子輕聲道:“還有一個……一起殺了。”
林雲雙腿一軟,忍不住癱倒在地,爲了大好性命,他只得求助地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他那一副呆樣,也是忍俊不禁,急忙勸道:“哥,別殺他,這應該只是一個路人而已,絕對沒有做偷偷摸摸的偷蹤之事,也從來沒有對我有過壞心思,對吧?”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後就攬着冷峻男子的胳膊撒嬌道:“哥,不要隨便殺人嘛,他們又罪不至死。”
對此,冷峻男子只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林雲這邊已經快尿了褲子,他從來不知道修士原來可以這麼厲害。
小姑娘和男子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但是當他爬到嚴洪身邊的時候卻發現,無論是嚴洪還是其手下的家丁,都已經斷了氣。
他們的脖子上一道淺淺的血痕,而林雲甚至沒有看到那冷峻男出手……
……
沈煒打心眼裡不願意得罪嚴家人,只好儘量拖延時間,他料定自家少爺手無縛雞之力,沒有王府高手幫忙的情況下是萬萬不敢對嚴洪動手的。
所以當沈煒再次在偏僻街區找到林雲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林雲依然癱坐在地上,心裡不是個滋味。
他跟嚴洪雖經常爭風吃醋,但終究是相處了數年。毫無疑問,嚴洪不是什麼好人,但對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來說,一個熟悉的人死在了他的面前,足以嚇破他的膽。
安北城四少,忽然就變成了安北城三少……
“少爺……”沈煒沉聲呼喚。
林雲沉默。
“少爺,嚴家少爺是怎麼死的?”
林雲沉默。
“少爺,我們趕快離開這吧,讓嚴家人看到我們就百口莫辯了……”
林雲依然在沉默。
沈煒沒辦法,強行將林雲從雪地裡拉了出來。當他感覺到自家的藥罐子少爺渾身都在打冷顫時,急忙將自己的大衣脫下披在了林雲的身上。
冷不丁地,林雲趴在了沈煒的懷中哭泣起來,從啜泣到嚎啕大哭,不是爲嚴洪的死而難過,而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超過了他的承受範圍,使他到了接近崩潰的邊緣。
沈煒趕忙拉着林雲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這種是非,任誰也不會願意招惹。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整個安北城就都知道了嚴洪被殺的消息。
嚴家老爺子震怒,但唯一的線索就只有家丁屍體上的鞭痕和脖頸的細小傷痕。據仵作稱,屍體的傷口附近並沒有任何的血痕,兇手似乎是以法力凍結了他們的局部血液,導致猝死。
聽說了這件事,林雲更是不寒而慄。至於兇手之事,他是沒有膽子將那對恐怖的兄妹招供出來。再說他林雲雖不是好人,卻不是知恩不圖報,小姑娘救了自己一命,他不能恩將仇報。
此時,霰雪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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