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碗酒中不僅有店小二下得蒙汗藥,還摻雜了樑垚加入的青色毒粉,剛剛飲入,林雲的腹中便是產生了一陣輕微的疼痛感。
“呃——”林雲扶了扶桌角,眼神卻是迷離起來。
一旁的墨冰兒差不多也是相同的情形,只見她身子一顫,整個人便栽倒在了桌上,身子微微顫抖。
見狀,林雲喚道:“夫人!夫人!”
樑垚狂笑着站起身,走上前來拎起林雲的前襟,道:“老爺,這些你作威作福,如今也該付出代價了。”
林雲擡起手,顫抖着指着樑垚,氣得說不出話:“你……你……”
樑垚笑道:“不好意思了老爺,雖然您乃周天高手,但是中了我這馬錢子之毒,也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爲什麼……”林雲頭上青筋暴起,眼中卻是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早早便是在體內運起了火脈法力,在毒素入體的一瞬間便是將其淨化。而墨冰兒因爲火毒的緣故,自小就對各種毒素免疫,兩人如今的反應也不過是做戲而已。
既然要做戲,便一定要做得真,如此一來才能迷惑住店小二,令其心甘情願地透露出其同夥的消息。
“也罷,便讓你做個明白鬼,且看!”樑垚陰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了一面銀白色的腰牌,令牌上“九龍”二字熠熠生輝。
見到這熟悉的腰牌,店小二吃驚地捂住了嘴。
“好,好,想不到你們早早便是投了霰雪王,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今日我認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林雲便是支持不住,白眼一翻,趴倒在了木桌上。
“無關人等全滅。”樑垚冷冷地瞥了瞥身旁的店小二,向身旁的樑城等人點頭示意。
樑城“獰笑”着站起身子,摩拳擦掌地向店小二靠近。
店小二悚然一驚,急忙賠笑道:“這位大人,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其實小人也是陛下的人啊!”
“哦,何以證明?”樑垚狐疑地問道,眼中的殺意卻是愈來愈濃。
店小二伸手在懷中摸了摸,卻是險些嚇得一躍而起,先前他摸出蒙汗藥時便覺得少了些什麼,如今想來,一直貼身保存的腰牌竟是不見了蹤影。
“殺!”樑垚厲聲喝道。
“等等!”店小二舉起雙手,道:“屋裡有我的夥伴,他能夠證明我的身份。”
“帶出來。”樑垚向樑城揮了揮手。
樑城一掌劈開木屋的木門,如擒小雞般將屋中略顯肥胖的廚子押了出來,伸手在他的懷中摸了幾把,半晌後,從中摸出了與樑垚手中那枚一般無二的腰牌。
“大哥,請過目。”樑城屈指將那腰牌彈入了樑垚的手中。
樑垚略微一看,隨即對店小二道:“原來還真的是自己人,倒是有些對不住了。”
聞言,店小二頓時鬆了口氣,笑道:“大人言重了,咱們做眼線細作的,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此刻,正趴在桌上假裝中毒的林雲在聽到此言後卻是暗贊樑垚機智。
霰雪王安排在外的眼線皆是經過了大量的訓練,應當與死士無異,若是直接逼問,恐怕他們不會吐露出任何重要情報。
而如今樑垚卻是佔據了主動權,先是以林雲爲幌子亮明瞭“霰雪王手下”的身份,而後再以殺人滅口爲由,令店小二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
此乃反客爲主之法,店小二有了先入爲主的意識,自然便是將樑垚當成一位地位遠遠高於他的自己人,如此一來,也更容易調查出有用的情報。
話雖如此,但店小二從事於情報工作多年,心中自然還是留了不少心眼,只見他眼珠一轉,忽而問道:“不知大人的這些手下可有腰牌?”
樑垚淡然一笑,道:“我在墨家臥底多年,他們都是我這些年在墨家培養的心腹,雖無腰牌證明身份,但忠心程度還是毋庸置疑的。”
店小二沉吟了片刻,道:“大人既是在墨家中臥底,應當帶出了些重要情報吧?”
樑垚點頭道:“當然,我本如履薄冰在墨家弟子中混跡,但近來我卻是聽說飛狐城城主已是叛變,眼下正招兵屯糧,隨時準備起事響應墨家賊子!由於平日裡這老傢伙甚是謹慎,我等無機會傳出這重要情報,因此也只得趁此機會脫離墨家。”
店小二聞之大驚:“竟有此事?”
“此事事關重大,我需得儘快向上級長官彙報,遲恐生變。”樑垚凝重地說道。
店小二沉吟了片刻,道:“我霰雪國負責打探北方消息的總領長官此時正潛伏於不遠的清源鎮中,大人若有重要情報,可前往清源鎮詳細彙報。”
樑垚搖了搖頭,這店小二謹慎無比,看來已是無法從他的口中調查出更多有用的情報了。
不過衆人費心演戲一番,倒也不算沒有收穫,至少他們已是知曉,此時的清源鎮中有着不少霰雪王的眼線臥底。
遠處已是隱隱傳來了馬蹄聲,再糾纏下去已無意義,樑垚微微給樑城使了個眼色。
樑城會意,手在身旁的廚子頭上微微一擰,便是結果了那廚子的性命。與此同時,瘦猴亦是閃電出手,手上幻化兵刃,一刀將店小二梟首。
可憐的店小二到死都沒想到眼前這位本應同一陣營的大人,竟是會忽然下令將他們斬殺。
做完這一切,樑城與瘦猴分別將廚子與店小二拖到了屋後,並召喚出飛雪覆蓋了地面上的血跡。
林雲於木桌旁站起身,苦笑道:“看來只是白忙活了一場,並沒有打探出什麼消息啊。”
樑垚笑道:“也不算白忙活,至少得到了這兩枚腰牌,且去清源鎮後打探一番,結合這小二透露出的情報,也不難猜測出那總領細作的大人是哪一位。”
林雲微微點頭,目光向遠處望去,此時的大路上正有一人騎着威武不凡的獨角獸,向這攤子的方向飛奔。
那是一位長相妖異的青年男子,身着一身藍金色鎧甲,背後揹着一隻細長的布包,看那樣子,似乎是一杆長槍。
“雪鱗!”見來人竟是一位熟人,林雲驚訝無比。
他與雪鱗於盤龍鎮相識,兩人還曾經並肩殺敵,一同破了赤焰佈下的幻陣,只是此人爲何會在此時出現在此處?
林雲眯了眯眼睛,在確保雪鱗的身後並無其餘人跟隨後,這才放下心來。雪鱗雖然是周天修士,但他的修爲卻不算太強,林雲手下人多勢衆,應該不至於落了下風。
包括墨冰兒在內,一衆雪鷹衛已是躲入了木屋中。而眼見着雪鱗接近。
林雲與樑垚已是避之不及,林雲無奈,只得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木桌旁,自斟自飲,悠然自得。而樑垚則是立於門外的鐵鍋旁,不住地搓着凍得發紅的雙手。
雪鱗來到攤前,瞥了林雲一眼,隨後落座在鄰桌上,對樑垚喝道:“小二,且取些吃食來。”
樑垚低着頭強笑道:“好嘞客官,您稍等片刻。”
林雲藉着飲酒掩藏着自己的面色,心中卻是有些犯難。
雪鱗對雪鷹衛堪稱熟悉,好在他不疑有他,竟是沒有認出樑垚,但想來在他看透樑垚的修爲後,他一定會馬上認出衆人的身份。
好在林雲在來之前便是託計淳爲他和墨冰兒“變了裝”,配合着鎮魂鈴,應該不至於被雪鱗認出。
衆多念頭在林雲的心中閃過,半晌後,他總算下定了決心。
雪鱗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此處,如今看來,他應當是清源縣新任縣令無疑了。墨子洵也說過,清源縣十分重要,霰雪王會派出雪鱗掌管清源縣,也並非沒有可能。
而林雲他們恰好繳獲了兩枚腰牌,不如就由他和墨冰兒以及計淳一同潛入清源鎮,其餘人便先在清源鎮外等候以作接應。
隨着“吱呀”一聲響,木門再次打開。
這次從木屋中走出來的卻是計淳,他手中捧着已經做好的幾碟小菜,又從屋外的鐵鍋中盛出幾碗熱羊肉,鎮靜地端到了雪鱗的桌上。
林雲頓時鬆了口氣,嘴巴微張,以傳音入密對計淳道:“計劃有變!計淳大哥,你回去將冰兒喚出,我們三人先行打入清源鎮中做內應,其餘人會合紅袖、湘湘等人在清源鎮外等候,等我的號令。”
計淳微不可查地向着林雲點點頭,隨後進入了到了木屋中,半晌後,墨冰兒淡淡地從木屋中走出,在林雲身旁落座。計淳亦是行出立在鐵鍋旁,並順手掩好了屋門。
林雲衝她笑了笑,隨即站起身子,大刺刺地坐在了雪鱗的對面。
雪鱗驚訝地望了林雲一樣,湛藍的眼瞳中閃過一絲不解,開口問道:“不知閣下是?”
林雲向雪鱗微微拱了拱手,並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沉:“小人蔘見殿下!”
雪鱗冷哼一聲,面色明顯冷了下來,右手已摸在了身旁的布包上:“你如何認得我?”
林雲沒有作聲,只是將那篆刻着“九龍”二字的腰牌擺在了面前,而後,他輕笑道:“早些年得以一見,不敢或忘。”
“算你有幾分眼力。”雪鱗淡淡地道,面上卻是露出了些許不屑之色。
林雲笑道:“聽聞殿下要趕去清源縣上任,小人一家上下願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