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濁長老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小小草廬,處於墨府中的一片小竹林中,環境清幽,四周更有小溪環繞,草廬中隱隱飄出酒香和草藥的混合氣味。
冰廉長老將墨冰兒送入草廬後,就掩上了房門,林雲無奈,只好在草廬門口靜靜等待,仔細着聽着屋中冰廉長老與冰濁長老的交談。
但是冰濁長老似乎在草廬上佈下了隔音禁制,林雲焦躁地走來走去,始終沒有聽到屋中傳出任何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吱呀一響,草廬的門終於打開了,冰廉長老搖着頭走了出來。
林雲現形出來,擔心地問道:“長老,師姑怎麼樣了?”
冰廉長老嚇了一條,手下意識地擡了起來,看清是林雲後,這才拍了拍胸口:“是林雲啊,別一驚一乍的,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麼嚇我。”
林雲先是告了聲罪,然後一臉期待地盯着冰廉長老。
冰廉長老嘆了口氣,搖頭道:“你自己進去問冰濁吧。”說完,他不再理會憂心忡忡的林雲,獨自離去了,他還需要先去安排洪封等人。
見狀,林雲的心更是一陣亂跳,看冰廉長老的樣子,似乎對治好墨冰兒沒多少信心,當下他也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而去。
草廬中,墨冰兒懸浮在空中,冰濁長老正盤坐在一旁全神貫注地控制着一些不知名的綠色藥液將她包裹在其中,手中的印訣也不斷變化。
林雲不敢打擾,只好默立在一邊,靜靜地等待,雙手握在一起。而因爲鎮魂鈴的緣故,冰濁長老倒也沒有感受到林雲的存在。
半晌後,冰濁長老驀然嘆了口氣,停止了印訣的變化,墨冰兒也緩緩落在了中間的冰牀上。林雲輕咳了兩聲,冰濁長老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不等冰濁長老開口,林雲就問道:“長老,師姑怎麼樣?”
冰濁長老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身體,“這傷我倒是能治好,可是就算治好了,小姐的修爲也會有所下降,到時候火毒強於她本身修爲,發作起來,恐怕……”
“那五行封印陣之法可行嗎?”
冰濁長老瞪了林雲一眼,隨即悵然道:“不好說啊,五行玄妙無比,誰也說不好佈陣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否則少主恐怕早就給小姐封印起火毒了。”
林雲沉吟了一會,又開口問道:“師姑體內的是火毒,可不可以不佈置五行封印陣而單獨佈下水封印陣呢?”
“沒用的,”冰濁長老斷然搖頭,“單獨一個屬性的封印效果太差,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火毒衝破,到時候只會更被動。”
林雲頓時急了,正要再開口,冰濁長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五行封印陣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做不來,那需要對屬性的絕對掌控,也只有你師傅有這個資格。”說完,他就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雲一眼。
林雲微微一怔,隨即應道:“我馬上去一趟。”說完,他就匆忙告退,他要馬上打點行裝,去屹岐戰場把墨子洵請回來。
……
草草收拾好了行裝,林雲就隨便從墨府牽了一頭獨角獸,快馬加鞭向着西南方向趕去,這些日子來他東奔西跑,幾乎已經走遍了整個霰雪國。
由於霰雪國與屹岐國連番大戰,爲了防止敵國奸細混入,霰雪國中設置了重重關隘,且無論身份如何,一定要排隊例行檢查。
林雲看到前面如同長蛇陣般的隊伍,心中一陣無奈,卻又束手無策,就這麼耽誤了大半天。等到趕到了霰雪國與屹岐國之間的戰場,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屹岐國是大陸上公認最危險的國家,國中修士分爲兩派(前文有介紹過),一派操控土石之力,一派擅長操控蟲類。這兩類修士,前者防禦力超強,難纏至極,後者防不勝防,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因此,每次屹岐國進犯霰雪國,都是墨子洵領兵在國界處拒力死守,這次也不例外,只是要退敵可真是不容易。
接近戰場,林雲也是敬小慎微起來,元神將周圍的一切都囊括其中,墨子洵曾經重點提醒過他,在面對屹岐國修士時,一定要格外小心,否則一不小心就會着了那些蟲師的道。
好在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麼別的狀況,林雲成功地進入了墨家軍的軍營。自從當了雪鷹衛的統領,林雲看了不少兵書,如今進入兵營,心中對墨子洵更是佩服起來。
墨子洵精通兵法,面對不同敵人時紮營的方式也不同。墨家軍環繞着河流紮營,不僅大大增強了水脈修士的戰鬥力,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可以通過河流中水的變化探知到敵方的動作。
面對土脈修士時,一昧的進攻幾乎沒有作用,所以墨子洵結了一個圓陣,最是適合防守。每個帳篷之間相隔兩丈,一旦遭到蟲師襲擊,可以快速地隔離,防止毒蟲蔓延。
而雪鷹衛則是分散紮營,分佈在墨家軍中,無論哪一部分遭到襲擊,都會有修士快速出現應對敵襲,進而快速做出反應。
林雲在一個雪鷹衛的帶領下,徑直去往了中央的帳篷,也就是墨子洵的帥帳。期間,有一部分雪鷹衛看到林雲後,竟然有些咬牙切齒,似乎對他恨意頗深。
墨家軍有三十萬人,營寨面積很大,需要走不短的時間,因此林雲主動向這位雪鷹衛搭話道:“這位老哥,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這位負責帶路的雪鷹衛是個壯碩青年,態度倒是不錯,他憨厚地咧嘴一笑,客氣道:“但問無妨。”
林雲撓了撓頭,奇怪地問道:“爲什麼這些雪鷹衛的弟兄看起來那麼仇視我啊?”
青年稍微湊近了一點,半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他們都是大統領的手下,大統領殉國以後,他們對你態度當然不會好了……”
聞言,林雲不禁苦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李泊的確是因他而死,李泊手下的雪鷹衛就自然而然地將罪名歸在了他的身上。難怪在回了霰雪城以後,墨子洵沒有將雪鷹衛歸入林雲的麾下,想來應該是這個緣故。
過了一會,兩人總算到了帥帳門口,那青年一拱手,道:“您請自行入內吧。”
林雲點點頭,伸手撩開門簾,進入了帥帳,帥帳中除了墨子洵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墨子洵高居帥位,正捧着一卷卷軸,聚精會神地研讀,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來,看到是林雲後,臉上頓時掛起了淡淡的笑容。
林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算是爲之前鰲皇草事情向墨子洵道歉。墨子洵微微一笑,也不提鰲皇草的事,淡淡地問道:“此行所來何事?”說完,他端起案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林雲起身,將墨冰兒的事情詳細地跟墨子洵說了一遍。
伴隨着“咔嚓”一聲脆響,墨子洵將手中的茶杯捏了個粉碎,他霍然起身,原本臉上的淡然霎時間被冷峻代替,他冷哼一聲,自語道:“當真是好算計啊,雪夔……”
“師傅?”林雲試探着叫了一聲墨子洵,“我們要對霰雪王動手嗎?”經過墨冰兒的事,林雲對霰雪王也充滿了恨意,更別說霰雪王還嘗試用假的鰲皇草哄騙於他了。
墨子洵臉上的冷峻稍微收斂了一些,“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林雲好奇地問道。
墨子洵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墨家早就與王室結下樑子了,對王室動手是早晚的事,但是現在動手恐怕沒有多少勝算,怎麼也要等到我爹,也就是你的師祖出關以後。”
林雲皺着眉頭考慮了一會,又繼續問道:“霰雪王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對,”墨子洵面色凝重,繼而提醒道:“千萬不要小看雪夔,他手下的高手不會比我們墨家少,一旦產生衝突,那恐怕就是一場驚世大戰。現在還只是試探,我們雙方都想兵不血刃扳倒對方,但是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末了,墨子洵又補充了一句:“這些話千萬不要對別人說。”
“好,”林雲嘆了口氣,“師傅,那師姑怎麼辦?”
墨子洵重新坐回了主位,嘆道:“在冰兒體內佈下五行封印陣,倒是可行,只是如今卻有一大難題。”
“什麼難題?”林雲愣了一下,什麼難題能夠難住墨子洵?
墨子洵嘆道:“五行封印陣需要五種陣法,金陣與水陣倒是好解決,其餘三個屬性的陣法則是要令想辦法了。我倒是有幾個散修朋友能夠幫忙,只是眼下屹岐大軍攻勢甚緊,短時日內我抽不開身。”
聞言,林雲自告奮勇:“不必師傅親自前往,我代替師傅去索要陣法。”
墨子洵面色頓時有些爲難起來,看到林雲詫異的臉色,他苦笑着解釋道:“我那幾個朋友脾氣古怪,如非我親自前往,恐怕……”
“呃……”林雲尷尬一笑,古怪,能有多古怪呢?
沉默了一會,墨子洵凝視着林雲,“也罷,你就代爲師去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