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柔和,夜,並不算太冷。
望着天上七輪明月,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混合在一起,有着一種獨特的味道。
“七月同現,今天又到了祭祀的時間了嗎?”心裡這麼想着,撒恩緩緩站身自言自語道。
收起手中的書,撒恩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人叫道:“撒恩少爺!夫人叫你趕緊回去,明天要準備祭祀的祭品。”
撒恩對着這個人微微一笑,用一種極爲沉着的語氣道:“恩,我知道了。蘭德管家,今天你看見我的那本叫做《狩獵史詩》那本書了嗎?”
蘭德立刻回答:“就在我的書櫃裡,我看你昨晚看書太晚,累了,於是便將它收了起來。等會兒回去我就把他還給你。”
撒恩點頭應了一聲,便急忙往家裡走。
這幾天家裡並不算太平,前些日子有一幫竊賊到家裡偷東西。不過還好,他們家除了那三百多畝地以外,其餘的就全部都是書了,別的值錢的什麼東西,並沒有。
而且,昨天進城時還聽說了有關於竊賊被抓的消息,但仍有一個漏網之魚,似乎往他們家的方向逃來了。
撒恩擔心,那竊賊可能還會再次光顧他們家,而且他們家裡又沒有護衛,撒恩也就只懂幾招粗淺的功夫,根本不是竊賊的對手。
今天出來散心,也只是因爲隔壁家的伊莎與自己吵了一架,原因是因爲自己無意中踩死了她們家種的花。本來伊莎從小就是與自己要好的朋友,但因爲這件事,讓兩人鬧出了一些矛盾。
撒恩怕她誤會,拼命解釋,但不知爲何,越是解釋,情況就越是糟糕,無奈,撒恩只好出來散散心,驅驅心中的鬱悶。
撒恩的家,是一座莊園,裡面種滿了各種各類的水果,當然,一些極端天氣的水果,還是種不出來的。
不過撒恩似乎極其聰明,發明出一種名叫大棚和地膜的東西,竟然讓他們順利成長了出來。
在安都澤拉州,是一種缺水少地的地方。種植農物,幾乎只有僅有的幾片沃地才能夠成功種植出食物。然而,偏偏出了撒恩這樣一個奇異的少年,他發明出一個名叫蓄水池的東西,將遙在南部邊遠區的多那河的水,用一種神奇的管道技術連接了過來,雖然當時的投資在那時看來,完完全全是傾家蕩產的行爲,甚至連卡拉也極力阻止過他,但是,撒恩還是那麼做了。
事實證明撒恩是正確的,經過撒恩再一次發明一種叫滴水灌的技術,將它極爲英明的使用在這塊貧脊的土地上時,奇蹟發生了。不到三年時間,卡拉所繼承的領土上,收成越來越好了,農民也有飯吃了,這一帶的乞丐和強盜也少了許多。
而撒恩還大開濟世舍,救助那些窮苦的難民。使得安都澤拉州開始人頭濟濟,許多的人都稱呼撒恩爲:迦拉索(意爲:神童、天才、神之子)。
並且在撒恩十四歲成人禮時,安都澤拉州的領主,曾親自爲撒恩主持成人儀式,使撒恩成爲安都澤拉斯最爲光榮的年輕人。
撒恩皺了皺眉頭,他似乎嗅到了什麼,好像是糞便的味道。
“真臭!”撒恩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打開大門,正看見滿頭白髮的卡拉坐在搖椅上,睡覺。
撒恩看到卡拉時,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走到卡拉身邊,將蓋子輕輕疊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他肩膀微微一動,他伸手往肩膀上面摸了摸,看到竟然是一片樹葉。
只是一笑,隨後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
撒恩剛剛關上門,他坐到自己的桌子上,翻開一本《耀月史實》緩緩的翻閱起來。
他的動作很緩,彷彿每張書頁都有自己的靈魂一樣,不知道在看到這本書時,他在想些什麼,在懷念什麼。
他身子一動,肩膀微微一抖,眼睛往窗臺前斜了斜,不動聲色的說道:“出來吧,朋友,你在我的房間裡已經站得夠久了。”
那人似乎嚇了一跳,猛的從窗臺旁的窗簾處衝了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撒恩面前。
撒恩一動不動,臉不紅心不跳,只是兩眼淡淡的看着她,彷彿要將她看穿一樣。
從窗簾裡鑽出來的人,是一個女人,雖然蒙着面,但她的眼睛還有她的呼吸還有她的身體方面以及喉結都很清楚的出賣了她。
“小姐,你這樣做可是很不正確的。半夜跑到別人家的房子裡面來,還蒙着面,拿着匕首,是不是擔心什麼?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如果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你要東西只要是我有,我也可以給你,如果你要我的命,……呵呵,恕我不能從命。”
蒙面女子對於撒恩如此肯定的說自己是女子,有些驚訝。但是卻依舊凶神惡煞道“少廢話!如果你敢大吼大叫,我就割斷你的脖子!”然後四下打量了一眼,似乎總在擔心什麼。
撒恩倒是極爲配合,一動也不動。
忽然他憋了一眼女子的手腕,微微一笑:“小姐,你肯定不是安都澤拉州的人吧,不然的話怎麼會佩帶這種東西。”
蒙面女子一愣,看向撒恩瞥向的方向。
“不錯,我的確不是安都澤拉州的人。但又與你何干,我勸你少管閒事爲妙。”蒙面女子有些不耐煩道。
“呵呵,小姐你當然不是安都澤拉州人,因爲你是斯因特林州人,而且還喜歡吃粟子。”
“你怎麼知道?”蒙面女子幾乎是下意識反問道。
隨後她立即意識到不對,立即警惕道:“如果你再胡亂猜測的話,小心我割斷你的舌頭。”
撒恩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還越說越興起。“我聽說斯因特林州人只有三個家族的人喜歡吃粟子,一個是金瑟家族,一個是隆斯家族,還有一個是路西法家族。你喜歡吃粟子,而且還是喜歡吃炒着吃的。三個家族裡面只一個家族才喜歡吃炒粟子,那就是路西法家族,那小姐你肯定是路西法家族的人。”
蒙面女子聽完撒恩的推斷,幾乎是當場呆立住了,有些發愣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撒恩微微一笑,道:“我回家進門的時候,聞到一股很臭的味道,起初我還以爲是有些貓貓狗狗在外面隨地大小便造成的。但隨後遇到了你,又看到了你手腕上,只有斯因特林州人才喜歡戴的純金手腕,加上你身上的味道,你肯定是帶着炒粟子,這種獨特的味道,曾經安都澤拉州的領主請我吃過一次,說那是人間美味。雖然聞着臭,但吃過的人,都會讚不絕口。”
“當然,很不好意思,那個味道一直被我記在心裡。所以今天聞到這熟悉的味道,以及領主當時的介紹,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路西法家族。小姐,所以你是路西法家族的人。對不對?”
聽完撒恩頭頭是道的推測,蒙面女子目瞪口呆,但接下來的對話,更是讓她呆若木雞,完全說不出話來。
“前些日子,我看過一本有關於介紹斯因特林州的介紹史書。而且,還是最新版的,當今的路西法家族族長,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這兩個女兒,一個叫法娜·路西法,一個叫月新·路西法。”
一聽到這兩個名字時,蒙面女子的心臟,不爭氣的跳動了一下。
撒恩繼續道:“這個法娜,是一個好文不好武的大小姐,天天出去勾搭那些豪門大少,而這個月新,卻是一個奇葩,天生對武學有着不可思議的愛好,曾拜訪過許多在鬥技界的名師大師。不過,就在前些日子,因爲一時衝動,與一名武者在爭鬥中斬斷對方一隻手臂,後來得知那人竟然是某個公爵的私生子,這位公爵極其護短,誓要將斬斷他私生子手臂的人碎屍萬段。與此同時,月新·路西法也在同一天無故失蹤。”
“後來,有人曾無意中在斯因特林州的傭兵工會看到過她,並且還搭上了前往安都澤拉州的任務之途。因爲傭兵工會有權利保密任務過程,所以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就在前些天,一夥盜賊因爲偷竊了安都澤拉州當地貴族的貴重物品,最後被列上了通緝名單。其中就曾有前去追捕竊賊的官兵得到過竊賊的隨身物品:玉石天使吊墜一塊。這玉石天使說來可有些來頭了,他是路西法家族世代相傳的玉石吊墜,總共只有三枚,只有家主才能夠將其佩帶給自家的傑出後輩身上。”
“當時貴族認爲這是竊賊盜竊了路西法家族的東西,所以交給了領主。卻沒想到,就在昨天,府主到我家中商談明天祭祀的事情,卻無意中將吊墜落在了我的坐椅上。”
聽到那吊墜竟然到了撒恩身上,蒙面女子更是混身一震。
撒恩將吊墜從懷中緩緩取出,微微一笑道:“你看,是不是這隻吊墜?”
“快把它還給我!”蒙面女子(月新·路西法)尖叫道。
撒恩將其一收,淡笑道:“月新·路西法小姐,難道你還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麼?”
聽到這句話,月新如遭電殛,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說好。他只覺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怕,自己的一舉一動彷彿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自己如同被剝光的,**`裸的羔羊一般,一絲不掛的被他看透,看穿。那種被別人如此清楚,如此清晰的看清自己的行蹤的感覺,別提有多麼令人顫抖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匕首劃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的可笑。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掌握得如此清楚,那自己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
月新不敢去對撒恩的眼神,只覺得他的眼神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吸引着她。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行動的?他是怎麼猜出我的名字的,他是怎麼知道今晚來到這裡的是我?他是怎麼……她忽然只覺得撒恩就像是一個迷,那種令人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覺,是那麼讓人着迷。
月新心中突然冒出十萬個爲什麼,想要問,想要知道,撒恩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從一開始他就一直跟蹤我麼?還是他對我有什麼企圖?還是……
終於,她只問出了一句話:“你,到底是誰?”
撒恩溫和一笑:“我叫撒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