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禮

看着眼前飢腸轆轆,不停的往嘴裡灌着食物的月新小姐,彷彿毫無教條,無視禮儀的鄉下人一般吃着食物,撒恩笑得有些怪異。

“唔,你……”注意到撒恩怪誕的笑容,月新眉頭一皺,停了下來,問道:“怎麼,我難道臉上有疤嗎?”

撒恩並沒有急着回答,只是捧着一本書,一邊看,一邊敲着桌子。

見他不回答,月新這才吞下食物,道:“我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這次是打算先到我這裡過上一夜,然後再打算繼續往前走,而且,是漫無目的往前走,對嗎?”

月新身體一震,她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玉米棒,盯着地面,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洗脫這一切,讓你有一個新的生活,重新開始。怎麼樣?你覺得擺脫這種漫無目的,又四處冒險的生活,是不是會更加有安全感呢?”撒恩緩緩說道。

月新並沒有說話,只是道:“我打算先去安都澤拉的南邊,找到那裡的傭兵工會,然後再接次任務,離開這裡。”

撒恩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繼續看着自己的書。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就算是撒恩自己,他也有着自己的選擇,自己的原則。他自己只能主宰自己的命運,而別人的命運,他是不會去幹涉的。

吃完飯,撒恩道:“我家後面有一口澡池,你可以到那裡去洗澡。不過今天可沒有運柴火過來,所以水是涼的,你自己注意點。還有,我這兒可沒有你這種年紀女人的衣服,你只有自己想辦法了。”

聽到撒恩的話,月新這纔想起自己身上那股臭烘烘的味道。她是喜歡吃炒粟子,但是也同樣是一個愛乾淨的女孩,所以聽到能夠洗澡,當真是心裡歡呼了一把。

這幾天連續逃命,又累又餓,到了外面都有她的通緝畫像,雖然蒙了面,但是作賊心虛之下,哪裡敢去住店。身上的汗水,灰塵和污漬也不知沾了多少,聽到能夠洗澡,作爲一個女人來說,還是很高興的。

夜,已深了,七月漸暗,新的一日即將到來。

清晨,撒恩走到自己家園不遠處的田地,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麥子,是他辛勞的成果,對於這一切他感到很滿意。

重生,這個詞對於撒恩來說,已經成爲了過去,現在他要面對新的生活。

每天他都會照着鏡子,看着自己,有時他會懷疑自己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九個人?他同時擁有九世的記憶,擁有不同人生經驗,體驗過不同的酸甜苦辣。曾有大富大貴過,也有貧窮落魄過,也有成名立萬過,更有救世濟民過。

但唯有一種沒有過,那便是爲惡的經歷。

他有些慶幸,這個世界與他前面九世所經歷的都不一樣,這個世界極爲新奇豐富,有魔法,有鬥技,甚至還出現過傳說中的神。以及一些奇形怪狀的種族,以及不同的信仰和帝國。

和原來的世界有一些一樣的地方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帝國,是封建的,官府掌控着大多數人的命運,還有平民貴族之分。

他有些興奮,自己前面九世都和這個世界不一樣,但擁有九世的經歷和記憶,使得自己從出生,就擁有一個成年人就擁有的智商,一個成年人才應該有的滄桑和感情。

所以,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做出許許多多驚世駭俗的事情,就好像面前這片興旺的土地和麥田一般。

第七世,那正是他窮苦落魄的時候,但是,他卻是一個資深的農民,他從出生到老死,似乎註定了是農民的命,到死,似乎都是死在自家的田地上,但似乎他的兒子很有出息,做了個土財主,還把原來欠的債給還清了,那正是他能夠安樂的原故。

✿тt kǎn ✿¢○ 所以,他對於這些事情十分清楚,對於如何將遠處的水集中過來,雖然這裡沒有暗河也沒有地下水可以打井,但他仍舊想方設法將遠在十幾公里外的多那河的水引到這裡來,一下子便解決了安都澤拉州幾百年來都無法解決的土地貧旱問題,因此還迎得了本地領主的親睞,還得了一個神童的稱號。

對於這一切,撒恩並不在意。現在,他又再一次成爲了一個年輕人,雖然他的總年齡加起來已有八百餘歲,但再一次的重生,以及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和好奇,重燃了他年輕的心。

小小的安都澤拉州無法綁住他那顆火熱的心,他想要發展,想要了解這個世界。

正在想着這些只有在夢裡纔敢想想的事情時,突然一陣咳嗽傳來,撒恩轉過身微笑道:“卡拉奶奶,你怎麼出來了?現在天氣有點涼,別傷了身體。”

卡拉今天面色似乎有些嚴肅,看着撒恩稚嫩的臉龐,雖然經過成人禮,但仍舊掩蓋不住他的年輕。但是,卡拉也知道,撒恩與生俱來,那種令人感到驚歎的天斌以及智慧,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撒恩,我的侄子,從你父母去世後到現在,我一直未曾忘記我的使命。記得你在成人禮時,我與你說過的話嗎?你父母的死因。”

說到這裡時,撒恩也感到有些沉重。說時話,從撒恩出生時,他便擁有成年人的感覺,雖然他還睜不開眼,但他仍能夠感到和聽到自己的父母就在自己身旁,由於語言不通,所以他當時並不理解。

隨着時間漸長,自己拼命學習和讀書,最終才得知原來自己的父親被戰爭所累,最後所殺。

由於自己經歷過九世,早已對生死看得淡了,並且他自己的第一世,也是一名戰功累累的將軍,所以對於戰爭,他有着極深感觸。所以,他一直在隱忍,殺父之仇不能忘,這也是他出生在文明國度之中,便一直擁有的精神和原則。

成人禮時,聽到卡拉講出事實來時,雖然自己早已驗證過,但還是多麼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啊。雖然自己經歷過九世,但是沒有父母這一項,還從未發生過,即使有,那只是一次,只有父親,而母親卻沒有的情況。

不過還好,撒恩並非十幾歲的毛頭小孩可比,心智早已不在成年人之下。他沒有激動得不能自己,只是默默的捏緊了拳頭,告訴卡拉,這件事情會一直放在他的心中。

撒恩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卡拉走到撒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到了祭禮的時間,能不能被選上,就靠你自己了,奶奶也只能爲你祈禱。”

祭禮,是紫月帝國的國教,紫月教每年在全國各州各省舉辦的“人才發掘大會”(總而言之撒恩是這麼認爲的),就是將一些十六歲的成年人聚集在一起,然後用祭禮選拔出裡面最有天斌和最有資質的人,進入帝國的洛安魔武學院。

這幾乎是很多平民能夠從貧窮中一躍成爲貴族的方法,也是許多平民家族拼命將自家認爲的最有潛力的人,送入帝國勢力中的原因。

只有這樣,這些人才能夠出人頭地,擁有爲帝國立功的機會,同時也能學到許多平常人學不到東西。例如魔法……

撒恩已經十六歲了,並且有安都澤拉州領主親自推薦,當之無愧擁有進入祭禮的資格。平民一般想要自家的小孩去祭禮,可是要花不少錢的。因爲這也是所爲的國教斂財的手段。

撒恩對於所謂的國教一向哧之以鼻。在他看來,所謂的神,不過是一幫無用的神棍而已,難道自己每天在家裡祈禱一遍,然後自己就能夠變得大富大貴,一舉成爲全國首富?還是名震八方?

實際行動,在撒恩看來,遠比所謂的神棍來得有效得多。

不過在封建時代,神教一向都是普通平民的精神支柱,失去了神教在背後控制平民的思想,恐怕一個帝國也是極難治理的。

撒恩第九世,生活在現代世界,他們的科技早就已經能夠飛躍行星,跑到遙遠的太陽系之外去了,而且對於所謂的神的禁忌,也早就打破了。

他甚至還懷疑,這些神會不會就是從外星跑來的外星人,因爲駕御着高科技的飛船,被普通人誤認爲是神了。

不過,在這個世界,魔法鬥氣,卻是實實在在。

他有些懷疑魔法和鬥氣是不是某種特殊的物質能量,因爲這顆星球的原故,再加上這裡人類的進化史上的DNA變異,導至人類可以操縱這些能量。

被這些所謂的魔法師和鬥技大師當成了神創造的東西。

如果這些質疑神的話落在了神教耳中,只怕要被當作異教徒燒死在火刑架上。可笑的是,今天撒恩還要去參加神教舉辦的祭禮,並且還要加入洛安魔武學院。

“對了,家裡那個女孩,她是誰?”就在撒恩想着這些異教徒的事情時,卡拉一下將他拉回了現實世界。

撒恩呵呵一笑“一個朋友。”

回到家,正好看見月新整裝待發的準備出去。撒恩嘴巴一撇,笑着說:“你這身行頭倒是標準的旅行裝,不過你這樣子出去,合適嗎?”

原來月新紮着頭,而且褲子還是一個長一個短,鞋子也是一個黑皮靴一個黃皮靴,衣服倒還好看不出什麼,但是她身上吊着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旅行包,看起來怪誕之極。

因爲月新原來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撒恩無奈,只有把自己的衣服給她,但因爲她是一個女人,穿上去有些太大了,並且,因爲自己的褲子上有毛刺,她覺得不舒服,於是將一段褲腿給剪掉了,一長一短的褲子,看起來真是另類得很。

卡拉也走了進來,恰好看見她這身裝備,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對着撒恩道:“看來你這位朋友很沒品位啊,這身衣服怎能穿出去?還是穿我的吧,我年輕時的衣服還在,而且還有一個可以用來背的揹包,看上去也多少有些樣子。”

月新這樣穿着,本身也覺得有些不舒服。見到這位和藹的老奶奶說有衣服可以換,高興道:“好,謝謝卡拉奶奶,你真是我大救星。”

片刻之後,撒恩換了一身行頭,因爲要去參加祭禮,而且還是領主主動推薦的,所以不能讓領主丟了面子,所以這一身衣服也是領主親自爲撒恩訂作的。

花邊格子內衫,外面一件淺綠色毛衣,和一件白色披風。整個人看上去,猶如一個名貴青年,同時又顯得文雅不失朝氣。白皙又毫無褶皺的披風上,還有一枚碧玉勳章,這是領主要求撒恩必須佩帶的。

這是當初撒恩因爲在安都澤拉州做出過大貢獻,成人禮上,領主特意頒發給撒恩的。

過了一會兒,月新也走了出來。撒恩眼前一亮,沒想到卡拉年輕時也有這麼漂亮的衣服,而且穿在月新這名年輕女孩的身上,可真的是物盡其用啊。

因爲要符合遠行的標準,長裙之類的衣服只會顯得拖沓,所以給她穿的是一套短裙裝,純白色花紋上帶着幾朵鮮豔的紅色玫瑰,而且髮飾上的紅色髮結與花紋上的顏色遙相呼應。整個人顯得又漂亮,又奪目。不過天氣漸冷,這樣的穿着難免不合適宜,又考慮到年輕女孩子愛漂亮的心理,卡拉還特意給她穿了一件大衣,不看不知道,正是這件大衣使得月新露出一絲成熟和嫵媚來,當然,如果她的笑更多的話。

撒恩從頭看到腳,品頭論足道:“還算不錯,沒想到卡拉奶奶你年輕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套衣服,看來卡拉奶奶肯定很漂亮啊。”

卡拉一愣,呵呵一笑,道:“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

月新卻是有些無語,原來他不是在誇自己,而是在誇這套衣服。任哪個女人聽到這番話,都會有些小小的怨恨這種人吧。

撒恩並不是那種毛頭小子,一看月新表情不對,自然知道她是在埋怨自己,於是趕緊誇了兩句,月新的臉色這纔好看一點。

卡拉見到二人這樣,心頭一動,發覺撒恩還挺能哄女孩子的嘛。

“撒恩,時間快到了,領主的馬車也停在我們家門口了,我們也應該去參加祭禮了。”

“嗯,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月新聽到卡拉所說的祭禮,心裡一動,立即問道:“祭禮?莫非是每年一次的紫月教祭禮,有天斌就可以進入洛安魔武學院的祭禮?”

“對,不錯,正是。”撒恩有些奇怪,不知她爲何要這麼問。

月新急忙將撒恩拉到了一邊,低聲在撒恩耳邊道:“那可不可以帶上我,我也要參加。”

撒恩一愣,他可沒想到月新居然有這種想法,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你不擔心別人把你認出來嗎?”

月新一咬牙道:“沒事,剛纔我照照鏡子,發現自己和平時大不一樣,只要我不多話,也不說自己的來歷,我想是不會被發現的。只要能夠進入魔武學院,我也就能夠躲開那名公爵的追查以及本地貴族的通緝了,你說不是嗎?”

“……,這,好吧。我可以帶你去,但你必須照我的話去做才行。”撒恩道。

“放心,我絕對照你的話去做。”

聽到這句話,撒恩笑了笑,轉過身對卡拉道:“奶奶,等會兒我這位朋友也要去參加祭禮,我們順帶她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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