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轉移話題了,給我先看看傷。”慕然白了他一眼,掙扎着起身,又要去扒他的衣服。
風凌琅這次沒打擾她,順從的讓她解衣,只是那眼神卻一直盯着她看,看得慕然心跳都錯了頻率,臉越來越熱,手下的動作也失了章法,不由紅着臉擡頭,“你轉頭看別處!”
“呵。”風凌琅看着她這副羞惱的樣子,更是忍不住低笑,擡手輕撫她的臉頰,嗓音低沉磁性又溫柔,“我想一直看着你。”
“你,你哪來學的這些甜言蜜語的。”慕然臉更紅了。
“皇叔說女人都喜歡聽這些,怎麼,你不喜歡嗎?”風凌琅眼底的笑意更濃,分分鐘鍾賣皇叔。
慕然咬牙切齒,心裡扎風錦宣的小人,這傢伙都教什麼亂七八糟的,把人都給教歪了。
身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只留下粉紅的痕跡,已經開始長新肉了,不過從傷口上看,不難看出當時的兇險。
胸前一小道劍傷,應該是直接穿胸而過的,再差一點就中了要害,剩下兩刀在腰部和腹部,應該都挺深的。
慕然看得一口氣屏在喉嚨處,背脊發涼,手掌若冰。
風凌琅擡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只是看起來嚴重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什麼看起來!就差一點啊,你以爲我看不出麼,別忘了我是醫師!”慕然抽抽發紅的鼻子,眼圈也有些紅。
“好好好,我知道,這次只是意外,我保證,以後會更加小心。”風凌琅見她眼圈紅了,頓時就心疼了,連忙把人又拉懷裡安慰着。
慕然吸了吸鼻子,冷哼一聲,沒再說話,把他推開,然後打開藥箱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風凌琅看着她小心翼翼似怕弄疼他的樣子,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收起來,臉上的溫柔分分鐘鍾能嚇死外邊一大票人。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便已經到中午了。
慕然畢竟是女子,男女有別,爲避嫌還是不能一直留着,而且現在見着人了,她也能暫時放心,便打算離開。
倒是風凌琅不捨,只是他也知道再不捨也不能就這樣把她留下,壞她的名聲。
不過最後還是用了午飯才離開。
回到三區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她找柳老商量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光明正大又不隱忍詬病的留在風凌琅身邊照顧着。
這事兒倒有些難辦了。
慕然不禁後悔當時爲什麼不女扮男裝來,那樣的話便不用這麼麻煩了。
不過不等他們相處辦法來,便有消息傳來了。
穆國下了戰書,明日開戰。
整個軍醫區立刻陷入忙碌中,提前準備傷藥,病牀,被褥等,又重新把所有人的分工佈置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完全放亮,軍區裡邊便已經能聽到外邊激昂的吶喊聲,戰鼓擂得轟天響,讓聽到的人不由也熱血沸騰起來。
慕然聽着戰鼓,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即便知道風凌琅的能力,但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希望不要太多人手上,早點打贏了結束戰爭。”旁邊的黎梓也緊張,更多的卻是擔心。
身處其中畢竟不同,即便都沒親眼見戰場的情況,但心卻會忍不住的和戰場同步,爲他們擔心,緊張,害怕。
見他小臉都白了,蔡駿也只是擡手揉揉他的頭安撫,沒說什麼。
慕然嘆氣,“是啊。”
她希望上輩子那一場傷亡慘重的疫病不要重演,這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在眼前消失,她也受不了,如果成爲醫師就是要習慣的面對生死,那她不如不要。
軍醫區中難得的沉默着,一片死寂。
戰場在三裡地外,所以開戰的時候這裡只能隱約聽到鼓聲,其餘的什麼都聽不到,衆人只能焦心的等待。
但中午開始,外邊就騷動起來,然後便開始有一個個的傷患被擡着送進來。
洛河帶着人忙進忙出。
除了新來的人,這裡的人對這些已經熟悉了,熟稔的分工處理。
中間倒是出了一點小狀況。
還是那個最喜歡找事的路菲兒,那傢伙被帶去照看一個腿嚴重受傷的士兵,看着那血淋淋的傷口她竟然尖叫着直接吐了,然後就死活不肯再接近。
大家忙得團團轉,這會兒也沒時間去指責她,那位醫師直接把人趕走,換了個人幫忙。
整個軍醫區充斥着鮮血的味道和藥味,刺鼻得令人作嘔,但一羣人神經都緊繃着,一心都在處理傷口上,特別是越往後,送來的傷者越多,到最後大家幾乎都是麻木的動手。
歌青在中途的時候派人回來,說戰場上的從醫不夠,需要再多要幾人過去,慕然便毛遂自薦,提着藥箱就過去。
戰場上的情況更慘烈。
慕然是第一次上戰場的,這又不同於在軍營中等傷患,而是真正的面對生死。
送去軍醫區的都是傷者,而死亡的另算。
旁邊的空地上,擺放着一具具屍體,饒是已經不止一次見過死人,但慕然還是一時間有些受不住,手腳冰涼。
“別呆着,快過來幫忙。”旁邊的人推了她一下催促道。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但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有些反胃,只能咬咬牙運轉精神力提神,然後自我麻木的投入到急救中。
這是真的在和閻王搶人搶時間。
一個個人擡過來,一個個被救,也有一個個徹底和明天告別。
只是短暫的一個多時辰,便已經見證了幾十條生命的流逝,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得嚇人,一個個慘白慘白,即便他們已經習慣了,卻還會忍不住的爲生命的脆弱而感到恐懼,爲生命的逝去自己的無能爲力而傷心。
就這樣一直忙到入夜,戰場兩方將領都下了命令,原地安營紮寨修整,也就是說明明天要繼續。
後勤處醫師們也終於可以歇口氣,火頭軍們紛紛利落的把飯菜都分發下去。
“沒事吧?”歌青幫領了一份走到盤膝坐在地上看着夜空失神的慕然,關心問道。
畢竟能力再怎麼出衆,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現象,還能忍着一直做到最後已經算不錯的了,想當初他第一次面對的時候,從開始手就抖到結束,等結束後更整個人都癱了,從身到心的疲憊,做了整整四五天的噩夢,夢裡邊都是死人是一片紅色的血。
“還好,謝謝。”慕然回神,擡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飯碗,只是簡單的饅頭和米飯,上邊放了幾條蔬菜和一勺類似肉醬的東西。
先不說她並不需要吃飯,就算是需要,現在也完全沒胃口。
見她拿着飯卻不吃,歌青嘆了一聲道,“多少吃點吧,等會還要繼續處理,後半夜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狀況,不吃點會撐不下去的。”
“我等會吃,剛喝了一瓶定神水,現在還不餓。”慕然勉強的笑了笑,卻發現扯起嘴角來太過僵硬,笑容肯定很難看,便不笑了。
歌青無奈搖頭,也不再勸了,三兩下的吃掉兩個饅頭,又開始吞飯,從早上吃了一點早點開始到現在都滴水未沾,他已經餓得快反胃了。
慕然看着點起火的營地裡人,人來回忙碌着,大家臉上都沒有了笑容,四周一片肅殺和淒涼,氣氛壓抑得令人難受,遠處的空地上還並排放着許多屍體。
已經有記錄管開始根據屍體認人點名,然後分發牌子掛到屍體上去。
“這些……人會被怎麼處置?”看了好一會,她突然開口問道。
歌青一愣,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才明白她的問題,“會天葬,再按照個人把他們的骨灰一一送回他們親人手上。”他的語氣也有些沉重和壓抑。
他在這裡呆的時間太久了,和這邊的人基本也都認識,那些士兵中,甚至有一些還曾經和他一起喝過酒,聊過天的,昨天還在各自計劃未來,今日卻結束了一生。
“那之後呢?他們的親人們有什麼……”
“幾年前的時候國庫空虛,死了就死了,不過近些年王爺申請了福利,重傷不能再上戰場的老兵,被遣送回鄉的會按照要求補貼靈草或者金銀,一般是每人二十兩銀子,而不慎……,他們的親人也會得到撫卹金五十兩,或者由當地官府每年二兩的補貼。”
慕然點頭,又沉默下來。
歌青已經吃完,拿着空碗便起身。
慕然跟着站起來,“能不能帶我去後勤做飯的地方?”
“嗯?你去那兒做什麼?”
“我研製了一些醒神的藥水,能養神養身體,稍後煮着讓大家都喝一碗吧,也好養足了精神。”
歌青點點頭,也沒問藥水的效果,他完全相信慕然的能力,玉療膏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那獨特的提煉手法也絕對讓人信服。
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練習了幾天,到現在都只能讓靈草枯一點點,還無法達到提煉出精華的地步,可見難處。
而且每次提煉都要消耗許多的靈力,往往一天練習下來總會進入虛弱期,但她那天卻輕輕鬆鬆連着着提煉幾顆都不待喘氣了,可見她的靈力是在他們之上的。
雖然她只說自己只是藥師,但大家基本都認爲她可能是大藥師後期或者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