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那欠條的字跡時,沈安的手幾乎有些顫抖。
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做到這般?
小時候的事情,爺爺同自己說的清清楚楚,當時的確借過二叔的錢,可安葬好爹以後,他便將家養的豬羊全都賣了,這才還了債,怎麼可能又冒出一張欠條來?而且,這欠條的字跡,的確是爺爺的不錯。看這欠條的眼色,也的確是泛黃了,應該是有些年代了。
一切都沒有作假的痕跡,而爺爺已經不在了,如果這二十兩的事情是真的,他自然會還,可現在,縈繞在他心頭的,是二叔那張很是坦然的臉,這件事情,明明沒有那麼簡單的。
“這些年,你嬸子倒是催過幾次,可你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後來你又有了壯壯,我總想着,等你娶了媳婦兒,成家立業了,再來提這件事情,到時候,你也有本事撐住整個家了,今天早晨看你帶着壯壯和媳婦兒去趕集,我想了想,還是在今天把事情攤開吧。”沈玉全說的很是深明大義,連一邊的里正和族的長輩們都點頭。
“是啊,安子,你叔也不容易。”沈玉全的名聲在村倒是不錯的,只是王氏的名聲差了些,這二十兩銀子,他們竟然能從沈安四歲忍到二十歲,真是難爲王氏了。
“而且,前後隔了十六年,你二叔一錢的利息都沒有跟你要,說起來,也是厚道了!”顯然,族的幾位長輩對沈玉全的做法很是贊同和讚賞。在他們眼裡,沈玉全是個爲侄子考慮的好二叔。
沈安儘量壓抑住自己的怒火,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衝動,衝動和怒火都將讓自己失去理智。
“你把欠條給我們,要是你把欠條給毀了怎麼辦?”王氏坐在一邊,伸手從沈安的懷裡將欠條給搶了過來。
沈玉全瞪了王氏一眼,又從懷裡掏出一張謄寫的:“安子,這是謄寫的一張,你收着,我知道你現在要養活老婆孩子,一年之內還清可以了!”
壯壯和宋瑤站在門後,透過木門的縫隙,宋瑤竟有些心疼這個男人了。
他四歲的時候,壯壯只大一歲,便沒了爹,娘也帶着妹妹改嫁,如今,二叔又這般欺負人。他們仰仗的,不過是老爺子已經去了,死無對證了。
而這一切的擔子,都要落在他的身。
“孃親?”壯壯仰頭,好小聲的同宋瑤說話。
宋瑤了一個“噓”的手勢。
外面,
除卻緊握的手掌,面,沈安沒有的表情,在衆人的詢問下,他點了點頭:”我想想。“
“你想什麼想,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麼?”王氏魯莽的性子,沈玉全根本壓制不住。
“二嬸,換做是你,忽然掉來二十兩銀子的鉅債,你的反應,應該我淡定不了多少吧?”沈安擡眼,陰沉的目光直接看向了王氏。
王氏面一怔,隨即立馬冷哼道:“又不是我們欠債。”
“既然如此,我想一想難道有什麼錯?諸位長輩心都清楚,我現在莫說是二十兩,連二兩銀子都沒有的。“沈安說的鏗鏘有力,態度很是有禮,樸實的,讓人挑不出一條錯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