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表示自己對金公子的關懷,紫玉尺帶着墨子仙去敲了金銘的房門,可是金銘並沒有前來開門,只是隔着一道門板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紫姑娘,在下並無大礙,只是想休息片刻,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你且先回去吧,等我好些了再去找你。”
人家都拒絕得這麼果斷了,紫玉尺還能做什麼,總不能把淑女形象丟了,像個土匪一樣的亂闖吧?
“算了,玉尺,既然金公子說他無礙,那肯定就沒什麼問題了。我們也別打擾金公子休息了,等他稍好一些再來看她吧。”
紫玉尺一臉的納悶。正常人生病受傷最想做的就是看大夫,現在有個現成的大夫,他怎麼就不願意讓人看看呢?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墨子仙笑了笑,拉着她往茶室裡去,邊走邊說:“金公子怎麼說也是一大老爺們,我一個女人家,嚷着要給他看傷,他肯定會不好意思的,畢竟男女有別嘛。走走走,我和小暖還給你留着一些吃的,就等你回來呢。”
紫玉尺一聽說有吃的,一改在金公子見面的矜持,到茶室門口,一腳就踹開了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裡面的幾個男人都略略的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把目光放在了棋盤上。
葉小暖無語的走過去,待紫玉尺在矮几旁落座,走過去忍不住的戳了一下她腦門:“你丫有本事就一裝到底啊?吃什麼吃,也不怕金公子看到你這不正經的樣子,以後理都不甩理?”
紫玉尺兩條腿交疊的抖着,臉上露出一抹鄙視之色:“不理我就不理我,本小姐還不想理他呢!”
“哦?”葉小暖不解的看着她。怎麼轉性了?這幾天她不是‘金公子金公子’的喊得忒親熱麼?
“你沒看到今天他那個慫樣……”提起金銘的表現,紫玉尺一臉的不滿,“說實話,我就沒見過這麼差勁的男人,就幾個人而已,他都對付不了,你說我找這麼個男人有何用啊?人家幸好只是滋事,若是來尋仇的,估計還得我保護他。這麼不中用,哼,誰稀罕誰要去。”
葉小暖嘴角抽了抽:“發生什麼事了?”
紫玉尺見她感興趣,也就將遊玩的經過說了出來,說道金銘受傷時,她再度深深的鄙棄。
“小暖,你說這樣的男人我能要麼?不是我要求高,而是他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咱挑男人也不需要他家底多富有,也不需要他身份多高貴,這些我家都不缺,可好歹也不能挫成這樣啊,幾個人都對付不了,以後怎麼保護我?”
葉小暖挑了挑眉,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你還需要人保護?”
紫玉尺不認同的白了她一眼:“怎麼不需要?好歹我也是女人,讓男人保護是天經地義的事,難不成以後我還得保護他?這種累贅本小姐若是想要,一抓一大把,何必找上他呢。”
墨子仙在旁邊聽得‘呵呵’直笑,走過來坐到她身旁,嬉笑的問道:“玉尺,照你這樣選男人多費事啊,不如你辦個比武招親,擂臺上選夫,誰身手好打得過你,你就選誰,怎麼樣?”
聞言,紫玉尺眼眸一亮,手掌啪的拍在桌上,興奮道:“這法子不錯!”
“停!”葉小暖趕緊將兩人的言論打住,挨個鄙視了一眼。“我說你倆能不能正常一點?這是選夫君,不是選貼身護衛!”
墨子仙伸了伸舌頭,極其無辜的指着紫玉尺:“玉尺她說的分明就是在選貼身侍衛嘛。”
紫玉尺沒覺得有何不對,還朝葉小暖正色道:“我覺得子仙說的法子不錯,選夫君,肯定要有一定的本領,若是連我都打不過,以後要怎麼混?那些文縐縐的男人,我看着就不順眼,我爹也不會喜歡的。”
葉小暖一頭黑線:“難不成你準備找個男人回家天天陪你打架?”
一想到紫玉尺在瀝王府的破壞力,葉小暖就無比蛋疼。再想到兩口子要是天天打上這麼一通,那日子到底還要不要過啊?最重要的是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紫玉尺搖頭否決:“我沒說想天天打架。可對方好歹也得受得了我欺負吧,否則我哪天一不小心失手將人給打死了,那我豈不要當寡婦?”
噗!
葉小暖算是徹底無語了。墨子仙更是在一旁笑得咯咯的。
那邊三個男人雖說沒有說話,可若是仔細看,定會發現每人腦門都有一溜黑線在往下掉。
誰要娶這大小姐,他們還真佩服那人的勇氣……
金銘受傷,不願意出來,再加上紫玉尺對他好感漸失,也就沒多過問他的情況。
晚間,幾人相約去外面酒樓用膳。直到夜深,幾人纔回到客棧裡。
隔着一道屏風,龍瀝在沐浴,葉小暖先洗完澡正準備爬上牀,突然發現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似乎動了動,她以爲眼花,擦了擦眼,然後很自然的拉開被褥——
“啊——”
一道驚恐的呼聲響起。龍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自家女人一臉驚恐的奔過來,撞到了屏風,‘噗通’一聲撲進了他所在的浴桶之中。
“瀝哥——蛇——”
沒有了屏風,牀上的情景一覽無遺。
只見一條條色澤鮮豔的蛇盤着長長的蛇身,吐着黑黑的信子——
龍瀝眸孔緊斂,素手一番,只見衣架上的衣物全都飛了過來落在他手臂上。
快速的穿好衣物,他抱着女人直接朝窗戶飛去——
客棧樓下,不光葉小暖,其餘人都在。各個繃着臉,不難看出,也同樣受過某些驚嚇。
整間客棧,算是葉小暖他們包下來的,沒有其他人入住。那位金公子算是紫玉尺私自做主讓他住在客棧裡。
而這時,那位金公子卻不見蹤影。
紫玉尺發現少了他,還一臉擔心的問道:“金公子還沒出來,會不會出事啊?”
想到金銘的武功極差,紫玉尺儘管有些看不上眼了,可還是仗義的提醒大家救人。
葉小暖整個人都在龍瀝懷中發抖,自己都被嚇慘了,哪還有心思管別人啊。
倒是墨子仙上前拉了拉她,安慰道:“別擔心,那金公子雖說武功不好,但應該能應付得過來。”
就在紫玉尺皺着眉頭猜想着裡面的情況,突然從樓上飛身下來一抹身影。可是對方並未超他們靠近,而是落在拐角處,然後消失。
那樣輕盈的身姿,那樣敏捷的速度,讓紫玉尺暗暗蹙眉。
可見對方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她心裡特別不爽。
“玉尺,你看到了麼?剛纔那個不就是金公子?!”突然的,墨子仙指着拐角問道。
紫玉尺撇了撇嘴:“這人還真是無禮,枉我在這裡擔心他,沒想到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
其餘人沒有一個理睬她,只是目光極冷的看着拐角處。
突然,有人現身,落在龍瀝身前——
“爺,這是四爺派人送來的書信。”來人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龍瀝懷裡抱着瑟瑟發抖的葉小暖,沒空接,月揚晨主動的過去從來人手中接過,打開看了一眼,低沉的說道:“此地已不是我們久留之地,換個地方吧。”
……
客棧裡的蛇來得詭異,紫玉尺原本之前還跟墨子仙討論要抓蛇來着。可是真一下見到那些蛇後,她就打退堂鼓了。
不是她不想抓蛇,而是在她房間裡,到處攀爬着蛇,且一看就是帶着劇毒的蛇,跟她想象中遇蛇的場景相差太遠了,除非她不想要命了,纔會去抓那些蛇!
她不知道蛇的來源,但精明的她也猜到這其中必有詭計。且對方是衝着他們來的!
月揚晨帶着衆人換了一處地方,不是客棧,而是一獨門的別院。
紫玉尺看着幾人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很是不解。
“殿……月公子,這是你朋友的地方啊?”
月揚晨聽到她問聲,頓住腳,眸光帶着一絲興味的看着她,點頭,溫潤一笑:“算是吧。”
算是吧?紫玉尺嘴角抽了抽。這算什麼回答?
墨子仙拿手肘撞了一下月揚晨,朝她眨眼:“玉尺,不用擔心的,大師兄他們願意來,這地方肯定比客棧安全。”
“哦。”紫玉尺點了點頭。她還能說什麼啊?畢竟她是跟着他們出來的,他們到哪,她肯定就會到哪。管他們住哪,只要安全就行。
院子裡早有下人等候着,見到幾人到來,下人都極爲恭敬,並將他們引入早就準備好的廂房內。
房間裡
葉小暖終於從龍瀝懷中擡頭,“瀝哥,現在沒事了吧?”
看着她怕得跟什麼似的,龍瀝勾了勾脣,淡聲安慰道:“無事了。”
從頭到尾,葉小暖就跟無尾熊一樣攀在他身上。想着那些軟體動物,她心裡就忍不住的發毛。
這會兒聽說沒事了,她才從龍瀝身上爬下去。
看着她雙腿都在打顫,龍瀝抿了抿脣,將她抱起來直接放到了牀上。
“已經無事了,不用擔心。這裡四處都有暗衛,沒有能夠動手腳的。”
葉小暖這才點了點頭,放下心來。
想到什麼,她神色嚴肅的看着自家男人,問道:“瀝哥,在客棧裡動手腳的是那名金公子,對麼?”
龍瀝俊臉一沉:“他知道我們已經懷疑他了!”
葉小暖好奇:“他怎麼知道的啊?你們都沒和他正面接觸過。”
“應是紫小姐下午遊湖的舉動讓他確定我們懷疑了他。”
“啊?”這跟玉尺有嘛關係?
“紫小姐再如何裝扮,她是否有武功,但凡練武之人都能分辨得出,但紫小姐眼看着他與人爭執打鬥卻袖手旁觀,想必他認爲是紫小姐在試探他,所以……”
“所以他就先下手,想探探我們的底,對麼?”
龍瀝點頭:“應是如此。”
葉小暖有些糾結:“那我們要不要把金公子的身份告訴玉尺啊?雖然我們不知道那人真正的身份,但他鐵定是我們的對手。玉尺到現在還不清不楚的,可別壞了事纔好。”
龍瀝擰眉看着她:“此事你旁敲側擊就好,不用向她解釋太多。”
“嗯。”葉小暖知道,有些事畢竟是機密,她不能因爲玉尺跟他們是一路人就什麼都給她說。這丫頭愛喝酒,萬一哪天喝醉了嘴巴漏風,那他們的身份就算徹底暴露了!
而在另一間房內
紫玉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些蛇怎麼來的啊?
客棧沒有別人,除了她們幾個外,就是店主和小廝。他們在客棧裡都住了好幾天了,若是客棧裡的人與他們有仇,早就動手了。
思來想去,紫玉尺只得把目標轉向一個人——金銘!
除了此人,紫玉尺想不到還有誰能做這種事,因爲客棧被他們包下,這段時間內,不可能有其他人進來。只除了她帶進客棧的金銘。
而且晚上他們都在外面用膳,金銘一個人在客棧中,也有充分的作案時間。
這金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明明輕功如此了得,可是卻敗在了幾個身手普通的男人手中,就算拳腳功夫差,可憑着那樣的輕功,也可以避開逃跑啊……
想到金銘種種的怪異之處,紫玉尺更是輾轉難眠。
她雖然是很喜歡長相俊美的男子,可不代表她就會被‘美色’迷惑。她也是有底線、有標準滴!
突然,一道破響聲傳來——
紫玉尺瞬間翻身坐起,就看到一支短小的暗箭插在牀榻的木頭上——
……
護城河
皎潔的月色下,河面浮着一縷幽幽的光芒,飄渺如同紗衣,夜風徐徐,拂過耳旁,更爲這靜謐飄渺的夜景平添上了幾分清幽的神秘感。
通往河對面的拱橋上,遠遠的可見一抹孤冷而挺拔的身影佇立於那。
“金公子。”緩步迎上去,紫玉尺藉着夜色的掩護,暗自打量着這半夜約她出來的男人。
問聲,金銘轉過頭,月色之下,沒有了平日裡溫和的神色,那幽深的目光帶着幾分凌厲、幾分孤傲的看着朝他而來的女子。
“紫姑娘膽子不小,敢獨自前來。”磁性的嗓音傳來,悅耳但卻帶着陌生的嘲諷。
“……”愣了愣,紫玉尺揚脣笑道,“金公子也是深藏不露。”
都是僞裝,大哥莫說二哥,何必彎損人呢!
聽到她的反脣相譏,金銘頓時神色一沉,眸光更顯凌厲:“你知道我的身份?”
紫玉尺‘哼’了一聲,將他從頭掃到腳,鄙夷道:“難道金公子還有什麼不可見人的背景?”頓了頓,她下巴揚了揚,“說吧,金公子接近我有何目的?是想對付我還是我的朋友?”
“朋友?”金銘冷冷笑道,“他們算是你朋友麼?”
紫玉尺蹙眉:“你什麼意思?”
“若他們當你是朋友,就不會對你隱瞞如此多。”
“有話就說,別給本小姐拐彎抹角!”對陌生的金銘,紫玉尺沒來由的充滿了敵意。自然,那些溫柔之態早早的收起來了,呈現在金銘眼中的是她狂傲不羈的真實自己。
聞言,金銘並未生怒,而是眼眸若有似無的打量起她來:“紫姑娘這變臉的速度可真讓在下佩服。”
紫玉尺最厭煩的就是跟這種囉嗦的人說話,見對方只知道拿話嘲諷她,頓時耐性全無。
“別給本小姐打岔,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說吧,約本小姐出來到底有何目的?”
金銘朝她邁了一步,突然揚脣輕笑,似邪似冷:“在下哪有目的,不過就是看上紫姑娘,想一親芳澤罷了,難道紫姑娘不喜歡在下?”
“是嗎?”紫玉尺突然笑了起來,“金公子儀表堂堂,英俊出衆,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呢?”她說着話,主動的朝金銘依靠了過去,又是那溫柔可人的嬌樣,素手爬上了金銘的胸,口吐幽蘭,“不知道金公子說的一親芳澤是怎麼親法?要不要咱們找個地方……嗯?”
突然的,腰間一緊,紫玉尺眼眸驟冷,幾乎是本能的朝着腰間臂彎出手,狠狠的劈了下去——
不管這金銘是何身份,她現在都不能便宜了這個人!就算瀝王爺和太子殿下他們對自己諸多隱瞞又如何,她相信那幾人是不會害她的!但這金銘就不一樣,和她在街頭巧遇,明明知道她僞裝卻不拆穿,還裝着對她示好的噁心摸樣,現在還想離間她對太子殿下他們的信任,就憑這些,她也不可能對這男人施以好臉!
橋上,兩道身影打在一起……
漸漸的,紫玉尺就有些敗下陣來,甚至肩臂和胸口還捱了兩掌,讓她喉嚨發悶,一口鮮血硬是被她逼了回去。
她沒想到這金銘的伸手如此的厲害……
就在紫玉尺被逼得雙腳不穩,險些要跌入護城河時,突然腰間一緊,似有什麼東西纏上了她,緊接着,她身子一輕、雙腳離地,一股暗力將她卷離金銘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