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來了
葉少奇醒來後沒有看到顏笑,慌忙出來了,甚至,連衣服都沒穿好。
找了一圈沒人,上了甲板看到顏笑。
顏笑離着欄杆很近,葉少奇驚得忙跑過去,把顏笑抱在了懷裡。
顏笑沒有躲,從沉浸的思緒中,醒了過來。
“顏笑,你在幹什麼?”葉少奇的聲音有些顫抖。
顏笑輕笑了一下,掙脫了葉少奇的懷抱。
“我在笑,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顏笑的確是這麼想的,這一刻,顏笑才覺得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
時至今日,顏笑也明白了,這一切不能怪別人,他顏笑也是其中之一,種種的種種,若是他不輕易受別人擺佈,又怎麼能發生呢?
以前安洋說過,要想別人認同你,首先你們得在同等高度上說話,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只是顏笑老是輕賤自己,顏笑自個都不把自個當回事,誰拿你當回事?
以前顏笑埋怨,誰曾給過他機會,可是機會都是靠自己去爭取的,顏笑承認,自己一直都是受,從來沒有施捨過別人,把自己衡制在一個受害人的一個身份上,換個角度說,顏笑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更別提別人見了這樣的顏笑不會隨意的糟踐?
“顏笑,這都不是你的錯!”葉少奇有些心疼的望着顏笑,生怕顏笑多想了。
顏笑嘆了口氣,看向葉少奇的臉滿是明媚。
“葉少,顏笑,就當他在那個小島上死了吧!”顏笑輕輕的說道。
“我誰也不會再去埋怨了,也沒資格去埋怨別人,我曾經愛過你,要說至今,依然也是,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你看,大海永遠這麼的遼闊,我依然記得,你曾經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遠處天水一線,夕陽渲染的黃昏美得驚心動魄,印染在顏笑的臉上,芙蓉花開般的笑容讓葉少奇永生難忘。
那一剎那,葉少奇覺得此刻的顏笑重生了一般,浴火重生。
葉少奇陪着顏笑站了好久,誰也沒有說話,知道整個片火海湮沒在黑暗之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次日,衆人登陸了,顏笑身上的毒癮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只要忍忍,也就很快捱了過去。夜宵說要帶着安洋回L市,G市暫時交給夏姚管理,明個夏姚和劉輝就從加拿大飛回來。
顏笑追着走遠的安洋,趕了上來。
安洋神色有些冷,沒有看向顏笑。
“安洋,如果這是你心底的答案,好,我會離開,我會去南方,我會憑藉自己的力量好好活着,我只是希望,以後還能有個希望,期待並且擁有的希望,並且一直在那裡等待着。”
顏笑說完轉身離開了。
葉少奇提議去送顏笑,被顏笑拒絕了。
葉少奇依然送顏笑去了車站。
顏笑的頭髮很扎眼,戴上了個帽子,把白色的頭髮卷在了帽子裡。
“人家不是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麼,就到這裡吧!”顏笑轉過身來,對葉少奇說道。
葉少奇有些控制不住,將顏笑抱在懷裡。這,大概是最後一個擁抱了吧!
顏笑的手也環住了葉少奇,不覺間,眼角有些溼潤了。
緊接着,顏笑把葉少奇推開了,望着開來的火車,進站了。
葉少奇僵硬在那裡,望着遠去的火車,一片光明大道。
……。
四年後
“顏叔,明個院長回來,問你這還缺什麼,咱這的孩子多,他從G市那裡帶回來,據說大城市的東西好着哩!”長青有些坡腳的追着前面的男人說道。
男人的年紀不大,但是花白的頭髮,整齊的寸頭,留着鬍渣,鬍渣卻是黑的。
男人回過頭來,體諒長青腳不好使,便坐了下來。
“咱這啥都不缺,別讓院長破費了,留着錢給剛來的孩子多買點書吧,我那小雜貨鋪裡啥東西也不缺!”男人接着收拾着東西,瞥了下鬍子,拿出塊糖來遞給長青。
長青沒接。“陳姨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男人笑了。“喲呵,這是長大了不成,一般拿別人東西有兩種情況,一是陌生人給你的時候,而是不勞而獲的東西。”
“那叔問你,我事陌生人麼?”男人笑着問道。
長青搖了搖頭,表示不是。
“那就是介意後者來,成,你和我把剩下的貨擡上去,我再多加給你幾塊,這是你勞動所得呢!”男人說着,又抓了幾塊遞給長青,擡手去搬箱子。
長青笑的得瑟,忙上前來幫忙。
“昨晚上我煮了點排骨,等會我和你一塊過去,小鴨子他們沒想我?”男人笑的開懷,昨個燉了不少排骨,沒捨得吃,全留着了。男人也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會做飯了,味道還不錯。
“真的,小鴨子這會樂了,他最喜歡您做的飯了。”長青說着,把剩下的貨也拿了過去。
男人摸了把長青的腦袋,揉了揉。“得了,和我去後院,大鍋晾着呢,先給你偷腥幾塊。”
長青樂的屁顛屁顛的。
男人走過一條街,拐歪的里弄有個大的院子。院子有些年歲,但是還算整潔。
男人一進來,看到男人的小鴨子立馬奔了過來,小鴨子也是腿腳不怎麼方便,這一跑沒注意腳下,正好摔在了男人面前。
“喲呵,你這是聞到味了啊,這回摔着了吧,給書看看,疼不?”男人把地上的小屁孩提溜起來,仔細查看了一下,沒啥子事,衣服穿的厚,就是有些紅腫。
男人給孩子揉了幾下,拍了拍小鴨子身上的圖,讓長青把東西拿出來,招呼院裡的孩子們過來。
這個院裡住着的全是有些殘疾的孩子,也是小鎮唯一肯收留殘疾孩子的地方。鎮子算是淳樸,但是要領養個殘疾的孩子,還是不能高估人的善心。
男人剛來這的時候啥不瞭解,靠着之前的一點積蓄開了家雜貨店,店不大,但是生活能自己自足。
男人有些怪脾氣,大家都不知道男人多大了,但是因爲男人一頭白髮,都以爲他年紀不小了,孩子們都叫他顏叔,男人臉面長的討喜,所以很受周圍的人歡迎。
但是很奇怪的事,男人沒有媳婦,以前有人試着給男人說個來着,男人嚴肅的拒絕了,據說是男人老婆得了絕症離開了,男人一夜愁白了頭髮,所以沒有再娶,有些八卦點的,直接說男人那裡不行,種種…。
陪着屋子裡的大大小小的吃完,天色也不早了。
月上柳梢頭,蟬聲相伴,總是有些愜意的,男人索性吹起口哨來。
可是當臨進家門的時候,男人停住了。
大概是風大了,門上的掛鉤歪了,眼見着就要掉了下來。
男人彎下腰揪了一下,扯在了上面,又使勁摁了摁,卻不想一節棍子伸在了自己面前。
這棍子有些熟悉,似乎曾經有一節柺杖類似這個樣子。
男人笑了笑,擡起頭,望着來人。
夜色裡,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像一直期待的希望,終於實現的那一剎那,男人覺得,值了。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