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視線望向窗外,位於市中心的寫字樓外人羣如織。明明不是節假日,也不知道爲什麼有那麼多閒人跑出來瞎逛。黎諾依最近的即視感很強烈,強到看見什麼都老是覺得似曾相識。不論辦公室的環境、夢姍的車還是家,她都認爲自己老早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特別是這棟寫字樓,明明是今年才完工,黎諾依絕對沒有來過。可正當她在步行街閒逛,視線偶然碰到這棟樓後,突然如同觸電似的僵住了。她頭腦蒙,老是感到裡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自己。進了寫字樓,熟悉感更加的強烈。她走入電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7這個數字,順着感覺來到了這個空空的隔間。
由於剛竣工,7樓幾乎沒有公司入駐。鬼使神差的,她居然不經大腦就叫來經理,租下了位於7樓b7號,約五十多個平方的辦公室。至今黎諾依也沒有搞明白,她爲什麼會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黎諾依看着這間簡陋的辦公室,有些苦笑。偌大的地方只有一些簡單的擺設,整個7樓安靜的如同死域,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苟且偷生似的。厚厚的落地玻璃將外界的繁華割裂的一乾二淨。
她從手提包裡抽出一本相冊,那裡有不多的幾張她與夜不語的合照。每一張黎諾依都用娟秀的紅色字跡寫着日期和地點,然後細心的收藏起來,隨身攜帶。一個女人爲一個男人付出到如此境界,黎諾依自己都覺得很無奈。如果說夜不語上輩子是磁石,那她就一定是鐵。被吸住後磁化了,然後緊緊的貼着磁石,就算再無奈,也從沒想過從他身旁離開。
黎諾依一張接着一張的翻開小相簿,嘴角流露着浸入心扉的甜甜微笑。人類真是矛盾的動物,喜歡一個人,哪怕只是看着他的照片,也會由衷的覺得幸福。當她翻到最後一頁時,正準備落下的手猛的停在了空中。黎諾依只感覺腦袋裡出‘咔嚓’的聲響,像是有什麼碎掉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相簿最後一頁,上邊是夜不語的獨照,那是和他第一次相遇後不久,她偷偷照的。就是如此珍如生命的重要照片,卻不知何時被人用紅色的筆潦草的畫了個大大的數字‘七’。那個‘七’字佔據了整個照片的篇幅,十分醒目。正要生氣的黎諾依突然冷靜了下來。
有股不可思議的感覺流入腦中,她有些不知所措。
因爲女孩驚訝的現筆跡絕對是來源於她自己,可她卻根本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寫過那個數字。黎諾依從來沒有亂塗亂抹的習慣,更別說畫在最重要的相片上!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幹過,而且還沒任何印象的話,就只說明一件事!
黎諾依託着下巴仔細用視線觀察着那個數字‘七’,漂亮的臉蛋透着怪異與好奇。記憶里根本就不存在自己用筆寫下這個字的痕跡,但筆跡又偏偏是自己的,而且寫的時候充斥着焦急感。那隻意味着,寫下這個數字的自己很清楚自己今後會失憶,不會記得那段經歷。所以纔會將這個充滿寓意的數字記在她最不可能亂塗亂畫的地方,引起自己的關注。
看起來似乎很繞口,甚至很難理解,但這確是唯一能夠符合邏輯的地方。究竟是什麼事情被自己遺忘了?到底自己什麼時候在重要的照片上畫下這個數字的?爲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黎諾依一點一滴的回憶着最近的時間表,甚至追溯到了一年多前遇到夜不語的時候。可不久後她便頹然現,自己的記憶根本就沒有遺漏下如此重要事件的可能。如果真的有過遺失的記憶的話,那遺失掉的地方絕對不在自己身上。因爲她的記憶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空間可以擠出遺失的部分。就比如一個剛烤好的熱乎乎的圓形生日蛋糕,如果真的切掉了一塊,那麼蛋糕絕對不會呈現圓形,總是有缺口。
但黎諾依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的記憶沒有遺漏,她的記性很好,每一天的事情大都記得。可是這個數字‘七’,怎麼就憑空出現在了珍藏的夜不語照片上呢?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時間緩緩的流逝,黎諾依收拾了一下辦公室裡的文件,有些不知所措。獨自在偌大的7樓辦公,寡淡的難受。這地方像異空間似的令人無所適從,7樓b7……
剛走出辦公室的黎諾依猛的回頭看着門牌號,不由得又陷入沉思當中。又是兩個‘七’,加上那張照片上的‘七’,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某些聯繫?否則自己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租下這間沒人的辦公室?畢竟她壓根就沒有固定辦公地點的需求!
唉,自從回了武城以後,總是有股古怪的熟悉感,看什麼都透着一種詭異的不協調,還有頻繁到令她生活大受影響的即視感,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黎諾依十分在意。
開車回到好友夢姍的家,這不良女青年早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上用平板電腦上網,一邊看網頁一邊還笑的花枝招展。
“看什麼呢,笑的殘花敗柳似的?”黎諾依問道。
“一個靈異網站,這家的站長本地人,很有趣。剛纔還加了我,邀請我去停屍間看屍體順便吃晚飯!”夢姍沒心沒肺的又是一陣大笑,瞥了她一眼,驚訝的說:“依依,你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現了件怪事情。”黎諾依想了想,便將照片上看到數字‘七’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切,肯定是你哪天睡迷糊自己畫上去的。”夢姍不以爲然。
“你認爲我是那種會睡迷糊的人嗎?”她認真的反問了一句。
夢姍笑容收斂了,坐直身體:“那張照片在哪?我看看!”
黎諾依將小相簿掏出來,翻到最後一頁:“喏,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