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步行街上的散步,到妞妞跑入畫中失蹤。聽完後,我愣了愣神。
人類,活生生的人類,怎麼可能走進畫中消失不見?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美國心理學家g·奧爾波特說,人眼看到的一切,其實是一種完全的主觀情感狀態的投射。這就如同面對謠言的反應,有些人相信謠言是因爲自己對社會現實的憤怒。有些人則是逃避自己的內疚感,還有人是抱着恐懼之心。歸根結底,全都出於一個情緒宣泄口而已。
現代人的生活過於複雜,你要計算今年要交多少稅費,你要琢磨內野高飛球的判定規則,你要訂機票,訂酒店,你要確保護照還在期限內,你還要抽時間度假……
所以,忙碌的大腦就會對人眼所看到的一切產生處理。人眼就如人言裡的謠言,所見都經過自己大腦篩選。
歸根結底爲一句話,那便是親眼所見未必真實可信。
手足無措的時女士和驚慌失措的小桂阿姨坐到時悅穎的車上,開往了妞妞失蹤的步行街。雖然報警了,但是警方說失蹤沒有過二十四小時,不予立案。要她們聯絡步行街的物管方協調處理。
“按理說,孩子在哪裡失蹤的話,大人應該在哪裡等着纔對。你們爲什麼急匆匆的跑回來了?”我坐在車的副駕駛,輕聲問道。
小桂阿姨抽泣了幾聲:“報警了,物管方面也派人在步行街上找。我們怕妞妞是自己跑回家了,所以急忙回來看看!”
“也沒讓其中一個人在原地等?”我小聲咕噥着這句話,最終沒有說出來。兩個女人都已經亂成了一團,估計也沒力氣思考那麼多了。
時悅穎的車技很不錯,花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步行街上。那條步行街離時悅穎撿我回去的步行街相隔不遠,位於兩條平行線上。站在小桂阿姨提到的壁畫前,我仔細打量起來。
筆畫覆蓋了整個牆面,畫的是一個古鎮。古鎮飛檐高高翹起,青石板道路極有立體感的向上延伸,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盡頭。古鎮兩側店鋪林立,本應該很繁榮,但是街道上卻偏偏一個人也沒有。這給了欣賞着一種極爲不協調的、死氣沉沉與生機盎然相融合的感覺,正是這種感覺,給壁畫帶來了一絲特別。
“這個古鎮,應該位於川西的某個地方。建築風格符合川西的特點。”我觀察了一下,緩緩道。
時悅穎也焦急的上下打量着。小桂阿姨重回事故生的地方,鎮定了些。指着壁畫的右下角說:“當時妞妞就是站在這個位置,雖然她背對着我們。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她似乎在和壁畫中的什麼打招呼。然後就往前走了兩步,詭異的走到了壁畫上,最後消失在了這裡!”
小桂阿姨指着其中的一扇商店門說。
“這家商店和其它的店鋪不太一樣,沒有掛招牌,門也虛掩着,裡邊黑漆漆的,不太看得清。”時悅穎將腦袋湊到壁畫前,睜大眼睛使勁兒的看。
“咦,怪了。明明妞妞走進去時,那家店鋪明明大開着門,門內的場景還看得見!”小桂阿姨怪叫了一聲:“咦,咦。現在怎麼大門卻是關了一大部分?難道步行街管理處換了壁畫!”
時悅穎在畫上摸了一把,入手出一片冰冷,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壁畫不可能換的了,它是直接畫上去的。小桂阿姨,既然你看到過那家店鋪內的場景。那裡邊究竟是什麼佈置?”
小桂阿姨想了片刻,頓時捂住了腦袋:“是什麼呢,啊,頭痛死了。我怎麼完全想不起來裡邊的佈局了。”
“想不起來無所謂,我大概知道里邊有什麼東西。”我看了店鋪外的佈局,聲音抖了一下:“裡邊,都是棺材!”
“你看得清?”時悅穎詫異道。
“看不清。”我搖頭,吐出了六個字:“這裡是,棺材鋪!”
“棺材,鋪?”時悅穎的臉都白了,她聽名字就有股不好的預感。
“你怎麼知道是棺材鋪?”小桂阿姨遲疑的問。
“看佈局。”我的手在牆畫上比劃了一圈:“川西風格的古鎮,無論在哪裡,風格都是固定的。當鋪、衙門、棺材店、打鐵店和銀票店排列順序基本一樣,都是按照種類就近原則。這裡是打鐵店!”
我指着壁畫下方的第二排右側店鋪:“銀票店和當鋪相鄰。而棺材店不止需要木材,還需要大量定製的鐵,所以往往會和打鐵店捱得很近。而且許多川西古鎮的棺材鋪都爲了避免忌諱,不設招牌。但是會用隱晦的標識標明店鋪的屬性和用途。”
我的手指從第二排移動到了第一排,妞妞消失的店鋪門右側:“你看,門兩側隱晦雕刻着棺材狀的雲紋。這讓我肯定了這個店鋪,肯定是棺材鋪。”
小桂阿姨瞪大了眼睛:“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那麼多?”
“我年紀不小了。”我苦笑一聲:“都……”
說到這兒,自己才突然想起,我居然連自己的年齡,都忘記了。
“小奇奇,你今年二十二了。”時悅穎挽住了我的手,輕聲道。
“小奇奇。”小桂阿姨像是在挖掘腦袋裡的記憶,突然張大了嘴:“你就是那個悅穎經常提到的小奇奇?她的丈夫?怪了,你不是死了嗎?都死了有三年了!”
“小桂阿姨!”時悅穎責怪的橫了她一眼。
小桂尷尬的勉強笑了笑,咕噥道:“我就說你們時家的女人腦袋一根筋,愛上一個男人後九百頭牛都拉不回去。無論那男人怎樣了,寧願守活寡都不願再嫁。剛纔還在奇怪只有女人的別墅裡,怎麼又冒出了個陌生男人出來。”
“但是悅穎啊,你家男人帥倒是挺帥,怎麼老給人一種有些古怪的感覺。”小桂阿姨奇怪道:“我說不出來,總之他就是挺怪的。”
時悅穎看着尷尬的我一眼,小聲說:“或許是因爲他又失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