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擡起來!”老人直接對王穎說道。
“擡不起來!”王穎有些堵着氣對老人答道。其實這也不怪王穎不高興,她的手臂已經脫臼了,又怎麼能擡得起來?
“我來給你擡,把手放開!”老人伸手就抓住了王穎的左臂,然後讓王穎的右手鬆開。
就在王穎的右手鬆開的一瞬間,那老人突然抓住王穎的手肘直接把王穎的左臂給提了起來。有過脫臼經驗的人都知道,已經脫臼的關節突然這麼動可是很疼的。只是這一下,王穎那兒就疼得喊出了聲來。
“啊,混蛋!”喊聲過後,一聲尖利的罵聲已經脫口而出了。
而在王穎罵出聲的同時,那老人藉着挑起王穎手臂的時候往下一壓,種緯就聽到了輕微的咔的一聲,王穎的手臂就那麼僵在半空不動了。這意味着,她的肩關節已經復位了。
此時,衆人都楞在那兒了。
王穎的手臂還是橫挑在半空中,她呆呆的看着手舉在半空,虛扶在自己手臂上的老人。而那位老人的那隻紅潤的手掌正停在半空中,既沒伸出來,也沒縮回去,就那麼定定的看着王穎,久久無言。
王穎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手臂放下來退到一邊,同時嘴裡忙不迭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就是剛纔那下太疼了……”
“哼!”老人輕輕的哼了一聲道:“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老人這是句抱怨的話,但從這句話裡面,種緯卻聽出老人還是挺有學識的。而且這兩句話用在王穎的身上,倒還是蠻貼切合適的。
王穎似乎沒聽見老人剛說的這句話,正忙着檢查自己的手臂呢!看她的手臂上下擡舉都沒問題的樣子,種緯就知道老人已經幫她成功的復位了關節。他心裡也在暗暗的感嘆,這個老人真是好本事,像他這樣的身手恐怕不多了吧?
隱隱的,種緯的心裡涌起來了個小心思。他很想跟老人學一手,只是自己身在軍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學到這些本事。
正在這個時候,那老人轉過了身來。眼光若有若無的看了看種緯,隨口說了一句道:“你也一樣,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老人的這句話弄得種緯一楞,自己和這位老人似乎並不認識,也沒什麼仇怨吧?他爲什麼這麼說自己?而且現在種緯已經想起來了,這兩句話好像自己在哪裡讀到過,似乎是某位偉人的文章裡提到過的一幅對聯的內容。
可是再一想,種緯卻禁不住有些駭然了。自己是什麼人呢?似乎現在在特警團裡還算一號人物似的,可是隻有自己知道自己這兩下子並不值得驕傲。
在和華子動手的時候,自己的手臂受過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自己因爲自滿和大意讓牛柳受過傷;在馬關村的時候,自己和周紹文他們都呆在那個平臺上,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們幾個人都睡着了。如果自己當時早早的佈下暗哨,敵人的夜襲還會成功嗎?黃海楊還會犧牲嗎?雖然事後沒人追究這些事,但種緯卻知道,不僅張彪在那次戰鬥裡犯下了錯誤,就是自己也有錯誤。
可是,這位老人這句話是隨便說說,還是對自己早有了解?另外,這個老人這麼特殊,有一身少見的本領,真的會被王穎擠兌得必須出手教訓一個小姑娘?不是吧!怎麼着也是個高手,膽量和涵養還是應該有的。那麼他又爲什麼要這麼做呢?莫非這位老人是衝着自己來的?可不可能啊?自己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個老人,也就是對他的口音有些熟悉。可這又能證明什麼?特警團裡的戰友們來自天南海北的,什麼口音沒有?也許他正好和特警團裡的某個人聲音相似?
這樣想着,種緯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可就在這一轉眼的功夫,那位老人已經轉過身徑直向不遠處的小巷子走去了。
王穎和另一名戰士見狀,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是該謝謝對方?還是該真誠的向人家道個歉?可是看對方這老人的樣子,分明是不準備要求這些的。就在他們三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位老人已經快要走到那個巷子口了。
“班長!”看到種緯還在發楞,那名新兵趕緊提醒種緯道。
種緯這才醒悟過來,他知道如果今天讓這個身懷絕技的老人走了,以後再想要找到他可就上加難了。種緯趕緊追了上去,在靠近老人身邊的時候一邊略靠後老人半步,一邊客氣的跟老人說道:“這位大爺,您今年高壽?”
種緯可不知道跟這樣的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怎麼打交道,他想只能客氣的先套出對方的年齡和名字,也許這樣慢慢的就能和對方拉上關係,然後再提什麼向人家學本領,或者拜師的事情。至於人家願意不願意教自己,那卻是說不準的事情了。
不過就在種緯厚着臉皮剛跟老人說了一句話,還沒等他使出別的招數的時候。只見老人的左臂忽然慢悠悠的甩出來,然後就像根柔軟的鞭子似的不輕不重的在種緯有肚子上抽了一下。
與此同時,老人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道:“躲一邊去,別煩老頭子!”
在種緯看來,這輕抽自己的一下應該沒多大力量,似乎就是老人有些煩自己的靠近,準備用這種方式把自己趕開而已罷了。所以種緯根本沒有一點的警惕,任由老人的手指抽擊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可他萬沒料到,當老人的這下抽擊正的打在自己的肚子上的時候,種緯就覺得似乎有一種過電似的感覺悚然傳遍全身。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被這種電擊的感覺給定住了,別說繼續跟老人說話了,就是再往前邁一步都變也了似乎不可能的事情似的。
其實要想堅持着往前走也不是不可能,而是這種類似電擊的感覺太過強烈,強烈到了種緯感覺再想邁一步都會覺得氣息不足,似乎就要摔倒似的。出於保持平衡的本能,種緯這才停住了腳步,努力的進行着深呼吸,以求儘快捱過這個倒黴的階段。
可是就在種緯努力調整着呼吸,爭取儘快恢復狀態的時候,那位老人已經從容的走進了巷子,拐了個彎就不見了。等種緯終於調整好身體追上去的時候,巷子裡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種緯無奈的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追下去的打算。
在此之前,他只覺得武術中那些關於一些點穴和功力之類的玄妙傳說都是以訛傳訛的東西,或者是文人小說筆記裡面無限制發揮想象所寫出來的東西。等他今天親眼看到那位老人輕鬆的卸掉王穎的關節,又輕描淡寫的給她恢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而特錯。
尤其是親身感受到老人剛纔對自己那有些詭異的一擊,更是讓他體會到了完全不同的發力和進攻方式。這種方式和自己習以爲常的力量進攻方式不同,變得更加神鬼莫測,無跡可循。種緯很想跟這位老人學習和請教一下,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他只能和這位老人失之交臂了。
回到王穎和戰友跟前,問了問王穎手臂的狀態。讓種緯吃驚的是,王穎居然說感覺不到一點異樣,甚至之前被卸掉關節這一段時間的不適感也不見了。
見王穎沒問題了,種緯便建議王穎回終點站去。至於她今天是繼續上班還是請病假休息,那就是種緯管不着的事了。種緯則帶着種緯再次乘上了二十四路,趕去約定的地點繼續巡邏去了。
等到回到軍營,種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偷偷的告訴了國勇超。一聽種緯有這奇遇,國勇超也來了興趣,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的所有細節都全問了個遍。等到他最終弄清楚原委,他卻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小子,咱沒福氣啊!沒機會學這東西了。我是年齡大,想學了未必學得了了。你是在軍營裡呆着,又怎麼能有時間去學這些個東西?別說人家不想教,就是人家想教你,你一個當兵的學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你又不去八三四一!”
聽完國勇超的這番話,種緯那顆有些火熱的心也涼了半截。確實,自己練的都是戰場上殺敵的本事,學的是對各種武器和裝備的使用,以及不同戰術環境下的作戰方式和方法,還有就是戰友們之間的配合。
說得再極端一點,種緯他們學的是在戰場上用最有效的方式殺人的東西,而那位老人掌握的技巧和技術顯然對種緯他們這些軍人根本沒什麼用。弄明白了這個問題,種緯對那位老人身上那種近乎傳奇的本領的嚮往便漸漸的淡了。
接下來的日子,依然如以往一樣的平淡規律。該出任務出任務,該訓練訓練,每天的生活規律中帶着些枯燥。不過這種枯燥規律的生活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心理面的煩心事少,連帶着晚上的睡眠也跟着質量就比較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