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班長你也別操心了,他既然要我跟我爹特意領着他來,肯定就是來辦事的了,估計一會兒也就知道情況了。”周紹文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安撫着種緯道。
種緯一想也是,據周紹文講,現在他已經調到了京城特警團,現在是特指了假期出來的。從京城到天海,接近一千公里的路,誰沒事兒會開車跑這麼遠過來?肯定是帶着目的來的了!
“哎,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回家了?不會你們是來找我的吧?其實一個小時前我還在紅山縣呢!你們來得也太巧了點兒。”種緯忽然想到了周紹文等人出現的時間,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嘿嘿,班長,說出來你別過意。你不是給我打過電話嗎?現在電話號碼被李處要去了。我們是昨天晚上到的,那時候他說你還在紅山了。等中午接了個電話他就說,你正往家走呢。我當時還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是監控的人說你的電話信號是奔家的方向走的。”周紹文苦笑着跟種緯解釋道。
被監控了!好厲害的跟蹤技術!九十年代初手提電話纔剛剛出現不久,現在雖然說用手機的人多一些了,但眼下動輒幾千塊的手機對大多數人來講依然是個稀罕物。與此同時,這種監控電話的技術應用的面還是很窄的,基本上算是個冷門兒。
至少種緯只在警校培訓時聽說過這種方式和方法,卻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才能監控目標的位置。如今他知道了,也就更好奇了,他很好奇對方是怎麼實現實時監控的,怎麼能夠提前知道他到了哪裡?
因爲據他所知,這種監控往往得到的信息都是滯後的,只能通過事後某一時間段電話信號和通信基站的交互信息,才能知道某一時間段電話處在哪個位置。像他這種人從紅山縣出來,根據監控就知道自己去向的技術,那也實現得太超前了吧?
其實種緯並不知道,目前這種技術已經有了,也可以實現了。只是尋常的單位沒有那個實力,也沒那個機會擁有這項監控能力罷了。可李曉東是什麼人,他卻是可以調動天海市的國安力量爲他所用,種緯的行蹤對他來講自然就不算是個問題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飯店,然後被引到一間幽靜的包間裡落座。等周紹文的父親點完了菜,服務員出去之後,周紹文就安安靜靜的站到了門口守好了門。此時的周紹文再也沒有那副嬉皮笑臉的不莊重的神情,他現在已經進入了作爲一名特警戰士的工作狀態。
“種緯啊,你的直接領導是哪位啊?可以透露一下嗎?”李曉東一邊低着頭看着菜單,一邊似乎無意識的問種緯道,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我有兩個直接領導,公安的直接領導是天海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春生,另一位直接領導……”種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不知道方不方便說。”
正在低頭看菜單的李曉東擡頭瞟了種緯一眼,又把目光轉到了菜單上,繼續一邊看一邊道:“把你公安局的領導也喊來吧,咱們先認識一下,然後我們這邊也聽一聽你這邊的案情。”
聽到了他的吩咐,種緯既沒答應也沒動,就那麼繼續安安穩穩的坐着。種緯現在的身份是天海市的警察,並不在這位李曉東的管轄範圍內。他領着周紹文父子來這兒目前是私人原因,並不是一個李曉東的名字就能夠指使的動的。想要讓種緯配合?也可以,拿出壓手的東西來。
李曉東擡頭看了看一動不動的種緯,咧嘴笑了一下。和周紹文的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收起了那份菜單,然後伸手拿起了他的公文包。很快,他從包裡取出了一份證明文件和一個黑色的小本,然後站起身遞給種緯道:“看看,看完了就還給我。”
種緯接過來一看,那個小黑本是李曉東的個人工作證,上面寫着國安局某某部,某某處,職位,信箱啥的內容,看起來證件的可信度很高。再看那份證明文件,居然是兩個。一個是國安派遣工作證明,一個居然是軍方簽署的授權給李曉東等兩人,配合軍方代表周志奇和周紹文調查兩年前四名現役軍人被殺和失蹤的案子。
錯不了了!這回的工作證明信和種緯現在擔負的職責重合了,也就是說部隊上一直沒放棄調查那四名士兵死亡的案子,只是種緯不知道現在又重啓了而已。他更沒想到,這回來天海調查情況的,居然是周紹文父子。那位周志奇,無疑就是周紹文的父親了。
種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在李武偉犧牲後,自己終於再度和部隊上接上頭了,自己的這項任務終於就要完成了。心情激盪的同時,種緯當下再沒有猶豫,先把證明文件還給李曉東,然後直接打電話通知了王春生。
“礦石樣本還帶過來嗎?”一邊和王春生通着電話,種緯一邊問李曉東道。
李曉東和周志奇(周紹文父親)對了個眼神,然後直接搖頭拒絕道:“不用,現在拿過來也沒用,先在公安局放着吧,那兒相對還是很安全的。”
在種緯做這些事的時候,韋婷婷一直乖巧的保持了沉默,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喝着茶水,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王春生聽到了這個消息,帶着自己的秘書小任和市局治安總隊馬隊長很快就趕了過來。雙方見面,種緯先給雙方引見了一下,然後李曉東照例先拿出了他的身份材料,周志奇也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向王春生正式通報了身份。
“王局,我原先聽種緯說你們還有一個渠道是通過省廳那邊檢測一下礦石,是通過哪個領導啊?”李曉東有點不太講究的問道。
“哦,是許副廳長。”王春生知道自己在李曉東面前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乾乾脆脆的報出了自己直接上司的身份。
“哦,是許副廳長。”也不知道李曉東是真知道這位許副廳長,還是在故弄玄虛。
“案情咱們先不說,現在咱們先吃飯,等回頭吃完飯,麻煩王局長給找個方便的地方,或者直接去酒店也行,咱們那時再詳細說一下案情。”李曉東道掃了一下在場的人們,目光特別在韋婷婷的身上停了一下。
現場只有韋婷婷一個人和這起案件無關,或者說是她的身份和這起案件無關。李曉東只知道韋婷婷是種緯的女朋友,而且他們這些人是突然出現的,說起來沒什麼道理。自然也不方便直接趕韋婷婷離開,只要用這種方式讓韋婷婷自行退避。只是他不知道韋婷婷還是海關韋關長的女兒,同時也是遠達進出口公司的財務總監,如果他知道這些事情的話,他恐怕就要換一種態度了。
菜上來了,卻沒有上酒。周紹文的父親周志奇只是用飲料代酒,對種緯這個把周紹文從一個嬌生慣養的社會青年,培養成了一名在他嘴裡勉強還算合格的特警戰士的恩人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對老爹把自己形容成一名嬌生慣長的紈絝子弟說法,周紹文嘴上沒辦法抗議,只好以經常性的撇嘴動作來表示他心裡的不滿。搞得他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的似的,倒讓席間憑添了幾分笑料。而席間大家聊的也大多是一些社會掌故和新聞,絲毫不涉及紅山案的情況,尤其對種緯退伍後在天海蔘與破獲一些露臉的案子是讚不絕口。
韋婷婷胃口不是那麼好,多少吃了點東西就吃不下了。她知道她不方便在這裡多留,聰明的藉口單位還有事,主動提出告辭。衆人半真誠半虛假的和她告別,然後種緯把她送到了飯店外,兩人相約明天看時間再約,然後她便開車離開了。
看着韋婷婷的車遠去,種緯卻不知怎麼的有種空落落的心理。
不過等種緯再次回到那個包間的時候,他就顧不上這種心情了,因爲包間裡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
“王局長,你給許副廳長打個電話吧,把礦石檢測的事情說一下,開免提!”李曉東用一種半請求半命令的口吻對王春生道。
“好,沒問題。”王春生稍稍一楞,但還是選擇了配合,當着在場人的面把電話撥了出去。
按理來說,李曉東這個要求有些無禮。他要求王春生當衆給他的後臺和靠山打電話的要求,等於把王春生和許副廳長之間的關係公諸於衆。如果兩人之間有什麼齷齪和不協調的問題,很可能就會馬上暴露在衆人的面前,這對王春生可能會很是不利。而且按級別來講,王春生和李曉東兩人都算是處級幹部,若論在地方上的實權來說,王春生甚至比李曉東還要大上那麼一點,所以王春生完全有理由和條件拒絕他的要求。
但由於李曉東是來自於國安系統的,而且具體到這件案子上,李曉東的地位也足可以壓着王春生一頭了。作爲一名曾經的軍人,王春生深知組織紀律的重要性,在這起案子上李曉東起到的指揮協調的作用遠比他來得大,他自然選擇了配合和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