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纔不讓自己顫抖,感官統統都匯聚到聽覺上,彷彿能穿透厚厚的牆壁,聽見牆外人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痛,你痛什麼,葉清塵,你給她了痛,自己痛什麼,
在心底自嘲而冰冷地笑道,葉清塵強自端坐着。
“具體的處罰,由人事部決定……”他慢慢地說,聽着自己呼吸的聲音,“賠償金我會支付……刑事責任,我來承擔。”
言凝欲言又止,嚥下了已經躥到舌尖的話語,只因看見了男人眼中隱忍的痛。
男人慢慢地站起身,張口說:“到此結束,都散了吧。”
散了吧。
很少聽見他們的總裁說這三個字。彷彿不單單是在說這場會議。
當夜,他打的去了秦哥家。
在一家三口間當了個電燈泡,卻甘之如飴。梓陌圍着他轉悠,把爸爸媽媽丟棄在一邊,惹得姚情大呼梓陌偏心。
葉清塵終於笑開了,抱起梓陌,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摟得緊緊的,笑道:“要不秦哥,我認他做乾兒子吧?”
“什麼是乾兒子?”梓陌天真地擡起頭看着葉清塵清俊的臉,咯咯笑開:“一定很好玩吧……”
“梓陌你要是做我乾兒子呢,就得叫我乾爸爸。”葉清塵笑道。
秦哥挑起嘴脣笑:“你這麼喜歡,幹什麼不自己和洛翩生一個?”
葉清塵兀自逗弄着梓陌,不作回覆。
“報紙我也看到了,你和洛翩,怎麼了?”
葉清塵大嘆口氣,將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姚情喟嘆着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希望保護她,你表現得越愛她,他們對她的傷害也就越深。可對於一個愛你的女人來說,這是多大的殘忍啊!”
不信任。
這三個字何其殘忍。可以推翻以往多少的感情?
秦哥沒有多言,只是說:“你怎麼補償她?”
葉清塵冰冷的嘴脣輕輕觸了一下梓陌的臉頰,淡淡地說:“不出五年,我會過上和你一樣的生活。”
沒人明白他的悽苦。
那樣光鮮背後的辛勞,誰又看得見?
黑暗世界裡的溫暖,誰又能給他?
洛洛,洛洛。
可是現在,他是不是連這唯一的溫暖都丟掉了?
或許是他的保護尋錯了方向,使得兩敗俱傷,或許是他太過殘忍,連一點點希冀都沒有留給她。
她有多痛,他的痛便是雙倍的啊!
何謂度日如年,在那分離的十數個日日夜夜裡,他終於體會。
那是一種午夜夢迴都是不敢去想的無力,那是一種聽着對方聲音都會壓抑的疼痛,那是一種,幾乎要承受不住的暗傷。
她從來不會明白他抱住她時候的感受。
整個人,整顆心,整個靈魂都是滿溢着的,騰不出空隙去傷感。
水池前,他將還在揀菜的她迫不及待地攬進懷裡,確定這感覺的真實。
他看不見,只能用自己的肢體去感受。
那時候他好像終於切身體會到,最近流傳很廣的一句話。
你是我眼中的蘋果。
我最重要、最珍貴的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