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林,替他看看傷口。”
二樓的樓梯口處,葉伊瞳就那麼站在那裡看着樓下的情景。
她從睡夢之中醒來,看看時間並沒有睡了很久,可是,她知道,自己卻再也無法再次進入夢鄉,沉痛的記憶,從睡夢之中襲來。孩子的小手,在夢中撫摸她的頭髮,那一瞬,她痛苦的醒過來,抓不住那流逝的生命,她無法再睡得香甜。便叫女傭幫她打理的造型,在樓上,葉伊瞳冷眼看着風思寒被凌天瑞一拳又一拳的打下去。她彷彿一點感覺都沒有似的,就任由凌天瑞那麼一直的打,一直的打。
終於,葉伊瞳開口了。
“你怎麼醒了?”
夏穆林聽到葉伊瞳的聲音,立馬站起身來,看向樓上,葉伊瞳精神煥發,一步步的走下樓來。
“我睡夠了,自然就醒了。阿咪,我餓了,準備午餐吧,我想,風先生不會留下來用餐的,所以,只准備我和凌先生夏先生的午餐就行。”
聽到葉伊瞳的話,風思寒的心有些刺痛的感覺。
是,葉伊瞳這話中的意思,無疑像是在下逐客令似的。
可是,看到葉伊瞳那般沒有一絲難過的神情,風思寒卻很驚訝。她穿戴整齊,樣子不亞於還是偶像天后一樣一絲不苟的打扮着自己。只是,風格不似從前那麼柔軟,清純,竟是多了幾分硬朗的感覺。給人強勢和堅強的信息。
“伊瞳?”
凌天瑞看到葉伊瞳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更加的擔心了起來。
“天瑞,我沒事兒了。對不起,讓你擔心我那麼久。我有話想跟風先生談談,我先去書房了。”
說完,葉伊瞳就朝着書房走了去。
另一邊,夏穆林極其不情願的幫風思寒看了看臉上的傷口,自然,也是應付了事。並沒有真的拿出他的本事,來醫治風思寒被凌天瑞打傷的地方。
彼時,已經有女傭走過來替風思寒引路,帶他去了書房。
大概,葉伊瞳對四年前,在風宅看到顧蔓卿的書房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風思寒走近葉伊瞳的書房的第一瞬間,竟然是以爲到了顧蔓卿的書房裡面。幾乎差不多的擺設,同樣被窗簾遮住了陽光的房間,昏暗透着一股讓人覺得壓抑的氣息。
“你還對四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
風思寒走進書房,女傭替他關上了門。風思寒問向葉伊瞳,卻只看到葉伊瞳對着一面牆,他看不到葉伊瞳的臉,更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卻感覺到一種深沉壓抑的情緒。
“你很敏感,是,何止是耿耿於懷,我要時刻提醒着自己,我的父親,死在你們風家開的醫院裡面。我的女兒,死在你們風家的隔代遺傳病上。我的一切,都是你們風家奪了去,我要時刻都提醒自己,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從你們風家討回來。”
葉伊瞳的聲音很輕,很平穩,她用平淡的口吻,訴說着仇恨讓風思寒有些接受不了。或許,葉伊瞳瘋狂的發泄出來,他會覺得好受很多,可是,葉伊瞳卻並沒有那麼做。她恨得很理智,很深沉,很有城府和心機。
風思寒感覺到她的心機了。
葉伊瞳面前的牆壁上,有一塊簾子,簾子後面,並不像是窗戶那邊那個樣子透着淡淡的光線。風思寒的心,直覺那塊簾子後面,遮蓋着什麼。
忽然,葉伊瞳回頭,看向風思寒,她將跑到胸前的頭髮,甩到腦後:“你一直看着這塊簾子,你很好奇他遮蓋着什麼,是嗎?”
葉伊瞳像只魔鬼似的看清了風思寒的內心,將他的一切都看的那麼的清楚。彷彿,風思寒的每一個動作,沒一個眼神似乎都在她的算計之中。這種能夠被人控制的感覺,有些讓風思寒不爽。然而,他卻並沒有時間不爽。
“你想看嗎?”
葉伊瞳走近風思寒,此刻的風思寒,從未有過的成爲了葉伊瞳砧板上面的肉似的。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安靜的任由葉伊瞳宰割。
“我覺得,你應該看看的。”
說完,葉伊瞳走過去,走到那簾子的前面,伸手,觸摸到簾子的一角。風思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一件事情,他不知道簾子後面遮擋着什麼,可是,他卻莫名的害怕,害怕......
簾子在葉伊瞳的手中,開始一點點的滑開,漸漸的露出一點一點的面畫。
“不......”
黑白照,遺像......
他們的孩子的遺像,她閉着眼睛,臉頰上面只有剩下的灰白色。死寂的感覺,一點點的傳來,傳到風思寒的心中。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照片上面,那是牽動心魂的東西,讓風思寒的心,被自己的責備一點點的拷打着。
“不......不......她......”
“她是你的女兒,難道佳人沒有告訴你,你有一個女兒嗎?你的女兒,長得十分的可愛,她在這個世界上,和她的母親我一起生活過九十多天。你知道她笑起來像誰嗎?都說像我,可是,我卻覺得,有些像你。還有,你看看她的嘴脣,是不是也像你一樣?”
葉伊瞳站在風思寒的身後,她像是一個鬼魅那樣的跟風思寒說話。她的聲音,輕飄。她是掌握聲音的高手,她能夠刻意的製造出那種神秘莫測的感覺,讓風思寒的心境,隨着她的語調,變得可怕,變得難過。
“你看,她閉着眼睛,她不會再笑了,她也不會在動一下,她的小手,沒有辦法再撫摸你的手。遺像,是她死了之後才照的,因爲,沒有人能夠預料到她的死亡。風思寒,她死了,她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你有沒有一點點的心疼呢?”
葉伊瞳的心,咯噔一下,氣息不穩,她以爲,她可以狠下心來,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去影響風思寒的情緒。讓他也嚐嚐自己的痛苦滋味,可是,她的心,還是會痛。看到那幅照片,她的心,比誰都痛。風思寒,怎麼能夠和她相比呢?她和她的女兒,相處了九十多天,那是風思寒無法體會的。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風思寒瘋狂的將葉伊瞳開來的簾子,重新拉了過來遮住了照片。他回頭,想要去擁抱一下葉伊瞳,可是卻發覺,葉伊瞳像是看着一隻可怕的鬼魅一樣看着他。他的雙臂,有些僵硬的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