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爺篇【八】

金爺回到家沒多久村裡就開始收割水稻了,等稻子都打出來裝了倉,金爺就準備趁大雪封山之前再去草原一趟,把錢送還給蘇赫兄弟。等到把家裡的一切安置妥當,金爺騎了棗紅馬就出發了,可剛到山口就遇到一個南方來的賣刀客,那人操着一口不怎麼聽得懂的南方話,嘴裡正念念有詞的唱誦着什麼,一身緊緻打扮,斜挎着幾個皮布口袋,口袋裡裝滿了剪刀廚刀等刀具,那人背上還揹着一個扎得很緊的皮口袋約有三四尺長的樣子。

那人見到金爺騎馬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老鄉,是這山裡的人嗎。”

金爺點了點頭也沒多想,畢竟這種賣刀的南方人在那個年代很常見,金爺朝身後的路一指,

“你順着這路走,半個小時就能看到村子了。”

那人先是謝過金爺,又問道,

“老鄉身上帶水了嗎,我這身上的水上午就喝完了。”

金爺一笑,解下身上裝水的皮壺,扔給那南方人,那南方人喝了兩口,抹了抹嘴,又繼續問道,

“老鄉你這是要是出門啊,去哪啊。”

“去內蒙。”

那人點了點頭,把皮壺還給金爺,取下背後那個扎得很緊的皮口袋,打開一看,裡面全是刀劍約有十幾把,那人從中抽出一把,把劍柄遞給金爺。金爺以爲這南方人是要強買強賣給他,連忙擺手,那人笑道,

“送你的,權當是喝你水的錢了。”

“兩口水值什麼錢!”金爺連忙推辭。

誰知那人還挺執拗,其實金爺看着這劍也是十分喜歡,乾脆就從身上掏出五十塊錢,

“也不知道你這劍多少錢,這五十塊錢你收着。”

那南方人也不推辭,接過錢就裝在了口袋裡,又對金爺說道,

“自幼多經苦難,風雨磨打志堅,日後雖有繁華景,奈何提水竹籃。”

那人說完就辭別了金爺,朝着山路走去,金爺當時並沒有多在意,把那寶劍插在隨身帶的皮筒子裡就又上路了。一路無話,等到又回到蘇赫之前在的那片草場的時候,發現這裡別說是蒙古包,就連一頭牛羊也沒有了。金爺騎着馬朝着烏蘭察布的方向跑了好久才又看到幾個蒙古包,上去一問之下才知道,蘇赫和他兄弟這邊的牧民都遷徙到離安固裡淖不遠的草場了。

金爺順着那個牧民指的方向行進至第二天中午,就看到了遠處成羣的牛羊。等到金爺一路打聽找到蘇赫的蒙古包時,發現蘇赫的兄弟孛日正與幾個年輕的蒙古人騎着馬等在外面,他們腰上都插着彎刀,馬上掛着弓箭,儼然一副戎裝待發的樣子,孛日一看是金爺也是喜出望外,邊笑邊催着馬就迎了上來,

“兄弟你怎麼現在就來了,我們還以爲明年天暖了纔會來呢。”

這時蒙古包裡的蘇赫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也走了出來,蘇赫身上也是一身戎裝,看到金爺高興地不得了,紅彤彤的胖臉上硬是笑出了幾條皺紋。蘇赫連忙招呼金爺進屋,給金爺沏了一碗奶茶,

“兄弟你先在帳篷裡烤火休息,我們最晚明天上午就回來。”

金爺趕忙問他們要去幹嘛,

“馬上入冬了,這兩天草原上的風越來越大了,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一片松林,我們去打幾頭野豬回來。”

金爺聽到打野豬也是來了興趣,便就要求和他們幾個一起去,草原漢子們喜歡佩服的就是有血性的熱血男兒,便給金爺找了一件皮襖,一雙護腿,幾個人出發了。等到了那松林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雖然只是下午四點多,可是北方的冬天五六點差不多就已經全黑了。

他們邊走蘇赫邊說道,

“野豬這東西,白天都不怎麼出來,也不好抓,我們晚上來雖然有一定的風險,可這幾天風聲很大,野豬很難發現我們,馬上過冬了,野豬們肯定會急着出來找吃的,打幾頭野豬,能熬好幾罐子豬油。”

幾個人又閒聊了幾句,就到了那片松林的外面,蘇赫安排了一個年輕人在外邊看馬,就帶着金爺他們進入了這片黑松林。草原上的牧民長期生活在那種比較粗放原始的生活環境中,五感的敏銳是我們現在人所無法比擬的,即便是夜裡,也能看清好多東西,稍微藉助一點月光,就可以在這雜草樹木橫生的黑松林裡活動。只不多時,蘇赫就發現地上有條“豬道”,他叫來金爺幾人一起查看,這明顯是野豬經常活動踩出來的一條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些散落的蹄印。

幾個人在被野豬踩出來的“豬道”上下了幾個套子,就繼續順着那“豬道”向前摸索,大約行進了二十幾分鍾,蘇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其餘幾人向前看去,果然,有一頭肥碩的大野豬正在那邊用嘴翻拱着地上的雜草。那大野豬完全沒有察覺到幾人的到來,可能確實是風聲遮蓋了幾人的聲響,金爺幾人又是處在下風口,所以那野豬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蘇赫一人慢慢向前摸索,約摸着離那野豬隻有十幾米的距離時,蘇赫彎弓搭箭,若是平時,這咯吱吱的聲響怕是早就被野豬察覺,可藉着林子裡的風聲,蘇赫一個滿弓,只是嗖的一箭,便直直的插進了那野豬的脖頸裡,那野豬吃痛,剛要動作,蘇赫又是嗖嗖幾箭,那野豬疼的掉頭就跑。

金爺幾人在後面緊追不捨,那野豬中了蘇赫四箭,肯定是死定了,只是最後這個過程還不能掉以輕心,畢竟窮途末路的野豬是很危險的,所以幾人只是緊緊地跟在後面,等那野豬失血而死。那野豬跑出去約莫有一里多地,就因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蘇赫走上前去把野豬身上的箭拔了出來,金爺看到拔出來的箭心裡暗自佩服蘇赫的箭法。射進野豬脖頸的那支箭,插進去約有二十公分,頂着這麼迅猛的風,還有這麼大的威力,不知道蘇赫手裡的是多少斤的硬弓。

可就在幾人正因爲捕獲到這麼大一頭野豬而高興地時候,就聽到從前方的松林深處傳來一陣陣樹木折斷的聲音,如果風再小一點恐怕那聲音會更加清晰。金爺和其餘幾個年輕的牧民都是一愣,這是什麼東西,能有力量折斷這麼多樹,而蘇赫卻是大吃一驚,趕忙吩咐衆人四下裡埋伏。蘇赫拉着金爺躲到一邊的幾截斷木後,金爺趕忙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感覺也太大了。”

“還是野豬。”蘇赫緊緊地頂着那聲響傳來的地方。

野豬?能折斷碗口粗松樹的野豬?此時那樹木折斷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在金爺遲疑之時,蘇赫輕輕按了一下金爺,

“來了。”

金爺朝着那聲音的來源看去,雖然天黑,可還是能看到一個巨大的生物衝撞着,把阻擋在前面的一棵棵松樹近乎是連根推倒,金爺瞪大了眼,此時那龐然大物已經跑到了離金爺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在被他們殺死的那頭野豬的旁邊。此時金爺已經完全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果然如蘇赫所言,是一頭野豬,只不過這野豬也太大了,怕是有兩米七八三米那麼高,背上的鬃毛就像鐵刺一樣一根根朝天豎着,嘴裡吐出四根巨大的獠牙,這也太恐怖了,這還是野豬嗎。

那野豬鼻子裡嘴裡呼呼的噴着氣,就像是一陣陣白煙一樣,那野豬輕輕撥動了一下被蘇赫射死的大野豬,隨即發狂起來。用頭瘋狂的頂撞周圍的樹木,一棵棵大松樹應聲倒地,眼看那野豬就要衝到孛日與幾個年輕牧民所藏身的幾棵樹後,蘇赫站起身來彎弓搭箭,朝那野豬狠狠的射了一箭。可誰想的那野豬的皮就像是鐵打的一樣,蘇赫的箭不僅沒有傷到他,反而被硬生生的彈開了。

可這一下那大野豬也有所察覺,回頭就看到了金爺與蘇赫兩人,金爺與蘇赫掉頭就跑,那野豬好像是終於發現了罪魁禍首一樣,瘋了似的朝兩人跑來。金爺與蘇赫只聽得背後一陣陣樹木折斷的聲音,兩個人此時也都有點恨沒有多長几條腿。蘇赫朝金爺喊了一句分開跑,兩個人就在林子裡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可能是蘇赫身上的那幾支箭沾染了之前那野豬的鮮血,那大野豬沒有繼續追趕金爺,而是朝着蘇赫的方向一路窮追猛趕。兩人本來就已經是被追的失魂落魄,金爺發現那大野豬沒有朝自己追來,就想着要回去解救蘇赫。金爺一路跑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條路,上面野草樹枝什麼的都被踩進了土裡,這可要比在這雜草中奔跑好走多了。

金爺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可就在金爺剛在那路上跑出去幾步遠,就感覺腳下一空,瞬間就被倒立着吊了起來。金爺心裡也是暗自叫苦,這不就是他們之前在“豬道”上下的套子嗎,沒想到會把自己套住。可自己身上連什麼趁手的傢伙都沒有,這下怕真是要完了,在這大草原上被風吹一夜,就算是狗熊也得凍死啊。正當金爺覺得已經是無路可走之時,突然聽到背上背的皮筒子叮噹作響,似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金爺隨即想起那皮筒子裡有從那個賣刀客手裡買來的寶劍,金爺往身後一模,便摸到了那把寶劍,抽出來一個鯉魚打挺,唰的一劍便把綁在腿上的繩子砍斷。

金爺掉在地上,沒想到今天是這把寶劍救了自己一命。正自欣喜之時猛地想起蘇赫還被那野豬追趕,只聽得那樹木折斷的聲音已經離自己很遠,金爺起身趕忙追了上去。等到近前的時候,看到孛日正帶着那幾個年輕牧民用弓箭吸引那野豬的注意力,而蘇赫就躲在離自己不遠的一棵樹後躲避着。金爺跑上前去詢問蘇赫的情況,蘇赫邊喘氣邊搖頭,

“差點就被咬死了,還好孛日他們來了。”

“這麼大的野豬怎麼辦啊,刀槍不入的。”金爺詢問道。

“打他的眼睛!”

此時蘇赫也稍微緩過來一點,從腰上摸出一支箭,彎弓搭箭,瞄準那大野豬的右眼,那野豬剛一停頓,就聽得嗖的一聲,再一看那大野豬狂叫一聲,蘇赫那一箭不偏不倚,正正射在那大野豬的右眼裡。

那大野豬這一路跑來,體力本已消耗不少,此時已稍微平息了幾分,可這一箭襲來,那野豬已近乎瘋狂,咆哮着就朝蘇赫與金爺躲避地兩棵樹後襲來。那大野豬說話間就已來到兩人跟前,蘇赫一個躲閃不及被撞出去好遠,摔在了一顆大松樹前,而金爺腰上挎的皮口袋則被大野豬的獠牙掛住,金爺就感覺像是被甩起來一樣,被那大野豬帶着奔騰起來。

此時金爺發現,自己正是被掛在了那大野豬巨大豬頭的左側,那原本就已暴躁不堪的大野豬此時已近乎瘋狂,根本沒有察覺到金爺就掛在自己的獠牙上。金爺稍稍穩定心神,右臂緊緊抱住那野豬的巨大獠牙,看準時機,將自己手中寶劍一橫,揚手就插進了大野豬僅剩的左眼中。那大野豬被金爺這一刺,雙眼失明的痛楚已不可言喻,仰頭一甩,便將金爺與那寶劍一同甩了出去。

金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感覺胸中一陣翻騰,就感覺嘴裡發甜,嗓子裡發鹹,一口血就吐了出來。金爺說還好是地上枯草落葉比較多,如果是摔在石頭上,怕是腦袋都要被拍碎了。回頭再看那大野豬,失去了雙眼,已不能辨別方向,只是一陣陣咆哮,到處亂頂亂撞,就在跑過一棵被它自己撞斷的大樹時,那樹墩上鋒利的尖木直直插進了那大野豬的胸膛,而此時那大野豬也跑了過去,腹腔裡的肚腸直接便被扯了出來。鮮紅的血液伴隨着還在跳動的肚腸流了一地,那大野豬又跑出去幾步,便沉沉的倒在地上。

後來金爺說,等到他們緩過來,天已經快亮了,經此一事,蘇赫被摔斷了兩根肋骨,自己除了吐了兩口血以外,也沒有什麼別的損傷。而那大野豬刀槍不入的原因,除了是本身皮肉比較厚以外,還有就是身上有一層松香的殼,足足有兩公分多。這些野豬都喜歡在松樹上蹭癢,一來二去就把松樹上流下來松香蹭在了身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層外殼。

而那大野豬按蘇赫的話來說,可能是這山林裡的神,是他們冒犯了山神,所以那頭大野豬他們也沒有帶回來,而是爲其虔誠的唸誦了經文,蘇赫說就讓野狼幫助那頭野豬山神去到騰格里的身邊吧。

後來金爺在蘇赫家住了幾天,趕在冬雪來臨前趕回了家裡,回家後金爺的老婆說,金爺走的那天,村裡來了一個賒刀人,那人買刀不要錢,而是說什麼時候玉米價格漲到一塊五一斤的時候再來收錢。此後金爺每年都要去幾次蒙古,與蘇赫一家保持着二十幾年的友誼,直到蘇赫去世以後,金爺的歲數也很大了,才漸漸斷了與蘇赫一家的聯繫,而那把被野豬山神甩飛出去的寶劍卻再也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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