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玉緊緊的抱着佘奕的脖子,把頭埋在佘奕的肩膀上,放聲大哭……淚水打溼了佘奕肩膀上的衣服。
“不哭……小玉不哭……”
佘奕把手輕輕放在妹妹佘玉的肩膀上安慰。
……
隔壁小房間的李師師和若若正站在窗戶前,聽到佘玉如此大聲的哭泣,把窗戶連忙關上。兩人相視一眼,都無奈的搖了下頭。
“若若姑娘,以賈公子的性情,若是看到他妹妹臉上的傷疤會怎樣?”
李師師有些好奇。
“還能怎樣?小玉姐是舅舅的妹妹,當年在綏德城外,舅舅爲了救她不惜隻身闖入千軍萬馬之中,殺了夏軍的軍師。而今,看到她臉上的傷,憤怒和報復是遲早的事情。”
若若淡淡的說道。
“若若姑娘,倘若真是這樣的話。你最好讓你舅舅止住這個念頭。”
李師師顰眉一蹙,認真的說道。
“爲何?”
“因爲汴京城並沒有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當年,紅娘子就在這汴京城中吃了大虧。以你舅舅現在的本事,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性命都難保,還是早些回洛陽城吧……”
李師師嘆息了一口氣。
“嗯?”
若若的小眉頭一挑,有幾分生氣,她和佘奕在洛陽城,也是高高在上,別說挑釁,就算是言語和態度上,別人對他們也是尊尊敬敬。就連上次徽宗在他們賈府裡面,他們都沒把徽宗當回事……
而今李師師這語氣,貌似……
“師師姐,照你這麼說,就算舅舅回去了,我也要住一陣子。正好開開眼界。”
“賈公子太寵着你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吃大虧的。算了,姐姐也不說你了……我們在這邊看一下,你舅舅和他妹妹怎樣了……”
李師師踩着碎步款款走到那邊的過門口,透過珠簾,看着那邊。若若也跟了過去,站在李師師的旁邊,看向那邊。
……
李師師那懸着鮫綃寶羅帳的沉香木闊牀上,佘玉趴在佘奕的肩膀上,哭聲漸小。只是低聲啜泣。
佘奕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玉,不哭了……乖……”
“嗯。”
佘玉鬆開了佘奕的脖子,用手輕輕擦了一下臉上淚水。兩年了……她一直在假裝堅強,時時刻刻都在警惕着周圍……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軟弱。
兩年的時間,她從沒有放鬆過……那種嗜血的殺戮,無情的壓抑,讓她都快喘不過氣來。直到此刻依偎到了哥哥佘奕的懷中,她才覺得自己終於放鬆了。不再爲生命擔憂,不再爲殺人與被人殺而擔憂。
她終於找到哥哥了……終於可以陪在他身邊了……
“小玉。你可曾回過家,小虎可好?還有你娘可好?”
佘奕感覺到了懷中的妹妹小玉停止了哭泣,平靜的問道。
“我沒有回過太原城。不過,我聽說。他帶來太原軍掃蕩了幾處匪患,被狗皇帝封了一個左驍騎大將軍,舉家來汴京城。估計過一陣子也要來汴京了吧……”
“是嗎?挺好的。這樣一來也好有人照顧着你。好久沒有見到小虎和姨娘了。”
“哥,我不見他們的?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佘玉離開了佘奕的肩膀。看着佘奕。
“嗯,好。那就不見了。”
佘奕點了點頭。
“小玉,把你這紗巾取下來吧。讓哥好好看一下你。”
佘奕隔着小玉臉上的紗巾,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玉的臉。
“不……哥你不要看……好不好……”
佘玉再次把頭埋在佘奕肩膀上。
“小玉,哥知道你臉上有傷,沒事的,你讓哥看看……能不能醫好。”
佘奕再次輕輕拍了下佘玉肩膀,勸說道。雖然他看不到妹妹的臉,但是以他的觀察力和推斷力,自然能猜測出一二。
佘玉一驚。
“哥……你……你偷偷的看了我……”
“沒有呢……哥只是猜測的。小玉,你要是相信哥的話,就把紗巾摘下來。讓哥給你看看……”
佘奕認真的說道。
“我……我……”
佘玉很是猶豫了片刻,想起了哥哥佘奕的本事,當初連他們兩人的肺癆之症都能治好,指不定真能恢復她的容貌,心裡生出幾分希望來。她又何嘗不希望能和哥哥佘奕一直待在一起……兩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經歷?了多少相思的煎熬。
爲的是什麼?若她真能恢復容貌……她又豈能不高興。
“好……好吧……”
佘玉點了點頭,鬆開佘奕,把手放在臉龐,輕輕的解開黑色的紗巾。
當黑色的紗巾從她的臉龐上輕輕滑落時,一面熟悉乾淨白嫩的臉龐呈現在佘奕之前,這右側的臉龐恍若一塊無暇的寶玉,吹彈可破……然後看到她左側的臉頰,卻是另外一幅樣子,一道近乎兩寸長的疤痕就像一條醜陋的小蛇,爬在她的臉上……
佘玉微微低下頭,躲開佘奕的眼神,心裡有些慌亂。
佘奕的瞳孔微微收縮,身上的殺氣不由自主的釋放……他清楚的看的出來,妹妹佘玉臉上的這一道疤痕是劍留下來的。這個年代的女人,把容貌看的比生命都重要,毀了容幾乎被殺了她都殘忍。可見,妹妹小玉一直以來要承受着多大的心靈煎熬和痛苦。
佘奕伸出手,輕輕撫摸了着小玉臉龐上的疤痕,心裡的痛,讓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制住內心的怒火。
“小玉……這疤痕是誰留下的。”
佘奕的手在佘玉的臉上移開。
“就是今日客棧那中年男子留下的。一年前,他和一個道士帶着一幫人殺了我在呂梁山經營的一個寨子所有兄弟。我追了整整半月,才尋到他們下落,就在我刺殺他們的時候,被他擊敗,然後在用劍的我臉上留下的傷疤。他是我踏足江湖,遇到的最厲害的一個角色。我們交手僅僅三招,我就被擊敗了……若不是幸得一位高人暗中幫助……恐怕,哥哥你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我了……”